湖州（11）

　有人说，人生来就是受苦受罪的，婴儿呱呱坠地不就是一声啼哭嘛。这样子说固然有几分调侃的意味，但细细想来确有几分道道。懵懂小儿，面对未来的世界可谓面对一张白纸，原无苦乐哭笑的概念，只是一刹那间总会有一丝丝不适应的吧？况且生养我们的母亲正在经受一番庄严的分娩之痛呢。所以说，苦，算得上我们初临人间的原罪。

　　然而人之本性是追求乐的。从年少到年老，从孑然一身到儿孙满堂，从一天三顿到万贯资产，人所品尝的酸甜苦辣，所迎面的风霜雨雪，无非是为了甜，为了冬天过去的春暖花开，为了心头梦想实现的快乐。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要获取一份的乐，就要拿十份的苦来买单。这个“市场法则”除了适用我辈种瓜得瓜种豆得豆，大人物也概莫例外。孔圣人留下了一座宝库，感受到了“不亦乐乎”，但他本人和他的团队是多次遭遇穷途末路的，其苦其痛非“陈蔡绝粮”那点物质层次上。在西方，宗教领袖耶稣是被订在十字架上的。也正是，他的精神力量安慰了无数贫苦人如何抵御贫苦的威胁。

　　自从生命诞生以来，从史乘可知，苦乐不是参半的，而是苦多乐少。不过人类这一支挺过来了。虽然大多数人毕其一生也没享受到乐，但，苦中作乐，以苦为乐，化苦为乐，稀释了苦的滋味。

　　确实有那么一类人，风花雪月，朝九晚五，顺风顺水，诸事无烦。一辈子都这么过来的，末了叉叉小麻将，跳跳广场舞，真是其乐无穷。但在我看来，那种乐子是一己之乐，感官之乐，甚至是别人苦之上的乐，是稀松脆弱的，如同老太太吃的饼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