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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窥史铁生(宝玉堂)

发布于:2016-11-14 09:07  ┊ 阅读  ┊  人参与  ┊ 文 / 王强
  史先生走了,跌倒在六十岁的门槛再也没有“站”起来,像一颗星轰然陨落,惊起一片哗然。惊闻恶耗,心头为之一颤,像大多祈祷者一样心绪难安。是在很久很久以后,心总算释然——与苦难抗争了四十一个春秋的生命,终结后或算获得了解脱。也许套用他思考为什么他的母亲离开人世那么早的答案那样——
  “他的心里太苦了,上帝看他受不住了,就召他回去。”
  从高中,我开始关注史铁生(说关注,其实也仅仅是从课内延伸到课外,多读了他的几篇文章)。那时,坦白地讲,我读不懂史铁生,甚至一度怀疑:他透过字里行间流露出悲怆的文章为何会被选入教科书。
  今年夏天,重温《我与地坛》,我终于看见了那颗质问命运而忏悔的心。合上书,眼前却突然浮现身受宫刑的司马迁,司马迁在《报任安书》中说:“左丘失明,厥有《国语》;孙子膑脚,《兵法》修列。”那么,今天我不得不说:铁生截瘫,方铸《我与地坛》。可能他们之间的性质远不能相提并论,但除却文人这重身份,他们却同样承担着常人无法理解的苦难。在地坛中重获新生的史铁生,我不想简单地为他扣上一顶“身残志坚”的帽子。乃至此刻,对他我仍不敢妄加评论。我只为他的遭遇深感痛心,更为他的母亲没能看到她残疾的儿子在人生的道路上重新“站”起来深感遗憾。我不禁哀叹,世间为什么总充斥着这样的悲剧?——子欲养而亲不待——史先生幡然醒悟的那一天,他的母亲却已走远。
  深秋时节,读着《秋天的怀念》,心里的酸意源源不断。回想在一次公开课的课堂上,想着自己的母亲,泪水便不断在眼眶中打转,碍于情面,我偷偷拭去眼泪,深怕别人耻笑“男儿有泪易轻弹”……
  史先生是敢于直面惨淡人生的勇士,而我就匮乏那种勇气了。会写作以后,从未写过一篇像模像样的回忆录,更不曾写我那饱经忧患的父母,不是无话可谈,而是不敢触碰内心深处的隐痛。涉世尚浅的我仍不够坚硬,无法像看客一样对生活的苦难表现漠然,我只能在夜阑人静时偷偷反刍咀嚼父母历经的痛。
  每次,面对史先生对母亲不曾尽孝地忏悔,日益背离的那座荒凉村落都会浮现眼前,张家李家子孙的不孝之行臭名远扬,他们用野蛮的方式践踏着孝道,作践着血浓于水。毋庸置疑,教化未及,他们不曾读过史铁生的文章。只是我羞愧于无法像史先生一样大声疾呼,唤醒那些迷失了良知的心灵。不孝之徒比比皆是,我有心挺身而出,可太多时候除了浪费一下口水又无从作为。
  我时常暗自庆幸,养育我成人的是一对朴实的农民夫妇。我有幸历经凄风苦雨,碰触世态炎凉,过早对孝这一类的事颇有感触。可是,真当扪心自问,我算得上一个孝子吗?我又暗自赧颜。尽管,我竭尽所能用行动证明我是个孝子,尽管,我每天都在脚踏实地、安分守己地拼搏,可我那头发日渐斑白的父亲,还是会因为一心想成为他儿子的垫脚石而四处奔波,出卖廉价的劳动力;我那身体羸弱、甘为春泥的母亲,还在永无休止地忙忙碌碌。他们年轻时尝尽人生的苦涩,我怎么可以让他们年迈后依然吃苦!天伦之乐不敢奢求,安享晚年不必再为我操劳总可以吧?可怜天下父母心,他们依然停不下操劳的脚步!
  我感谢上苍,我暗自窃喜——我力行孝心已为时不远。可是,尽孝非得等到出人头地、大红大紫吗?丰腴的物质真正能填满老人独守空巢的漫漫孤独吗?答案发人深省。
  我是感谢史铁生的,是他唤醒了我在他不曾醒悟的花季年华所懵懂的孝道。我开始有意识甚至强制自己,珍惜生存罅隙赋予我与双亲相聚的光阴!
  人终要在生存的苦难中变得睿智、变得坚强,正如现在泪泉日益枯竭的我,纵然内心波澜起伏,但表面仍显得麻木镇定。说虚荣作祟也好,说坚强支撑也罢,总之我定没有穷途而哭的阮籍那么潇洒,也没有史先生面对死亡的那份从容。我只是一个怀揣梦想、尚且走在寻梦路上的普通人,一个农民的儿子。我不奢求飞黄腾达,只追求平平淡淡——用平淡书写与父母一起共度的幸福时光!
  希望不必寄托于虚拟,但又不得不铺设几个聊以慰藉空虚灵魂的如果:如果有来生,我会再次选择一对农民夫妇做我的父母;如果有来生,但愿史先生是站着与人生的苦难对白的!哪怕一生平凡,也愿他能够与家人合欢,就像现在平平凡凡且深受上苍眷顾的我。
  合欢树该开花了,只是,他的一家是不能在树下合欢了。在上帝的召唤中,史先生大概在天国与他的母亲团聚了!
  安息吧,史先生。
 
 2012年夏怀念史铁生,2016年修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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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池墨 作者文集 作者声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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