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泛黄

发布于:2013-11-23 19:23  ┊ 阅读  ┊  人参与  ┊ 文 / 水上意杨

  解放路西边的小巷深处,坐落一家私人开的“红旗旅社”,是我们高考的下塌地,那是我头一回进县城,距今二十好几年了。路对过有二层小楼,楼上能看见鹤发童颜的老干部,隔着铁栅栏我们眼睛直直地瞧。

  旅社老板是个胖子,光着背,坐着马扎陪客人聊天,老板娘也胖胖的,走路一点一点,提水,扫地,开门,关门……我们一连住了四宿,知道了他们家四口人,一个儿子,在百货大楼上班,一个女儿,高高的,很漂亮,精神有点毛病。

  去东光的考点经过百货大楼,“泗阳百货大楼”六块硕大字模刚刚架起来,红彤彤的,只是那“货”字一钩有点夸张,果然很快换掉重写了。题字人尉天池先生的名气当时还一般般。

  因为在众兴中学“回笼”,我与这座城市就亲密了。北门三六九办展销会,摆着各乡小酒厂的大曲酒,屠园乡古河酒厂的厂长颇有文采,自编的顺口溜广告,老供销们一直津津乐道。

  我是个念书不在心的人,总喜欢有事没事四处瞎遛,看见过振兴路上坐了一地残疾军人,看见过几十号唱书的艺人聚在小饭店里叹气、嬉笑。我最羡慕的地方是文化馆,头顶稀疏的摄影师和罩着蓝色布幔的三脚架,院子里还有“创作组”,静悄悄的,虚掩着门。

  城西属工业布局,是一块生机勃勃的开发地,校园后面的稻田里,机关干部正紧张地开发私宅。东方红大沟旁的三角地,围着油布,里面开张了一家溜冰场,爆满了整个冬季,邓丽君的《甜蜜蜜》从早唱到晚。

  当然最有情调的还是纱厂一带。我的任务是考大学,理想却是做一名工人,下了班,洗了澡,骑上自行车一路欢歌。纱厂门口的傍晚总是站满人,多是和我同龄的小年幼,跨着车子,等人,等厂门打开。

  我在众中读完高四又读高五,然后低头还乡。再然后的日子就少了学生的悠悠,多了脚踏“永久”进城买种的匆匆。计划年代的排队早已消散,但有一回种子公司的玉米种让我尝到紧俏的魅力,大厂房一样的门市,玻璃柜台硬挤得嘣嘣碎。

  哦,我的八十年代,如一片泛黄的干树叶落到水面,摇摇晃晃,被吹来的风刮到了渺茫的地方。“东方风来满眼春”,洋河路东边的胶合板厂贴出了招工广告,真是大厂!还有一个泡木头的水池,完全按照书本的设计流程。路西边一座大楼前,威武地摆放着一台红漆鲜艳的铲车,我们都知道,这是徐工集团,这是我们老百姓可感可触的泗阳发展标志。虽然,我本人还在二亩地里握着锄头,但心已随那钢铁巨人的手臂一起舞动。当然怎么也没想到,多年后,正是这被小孩子们呼作大吊车的家伙,在城乡大拆迁大改造中,把我的老家,我们住了几辈辈的村庄瞬间荡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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