痕迹

　　城市

　　年少时，我常常爱四处游历。见惯了大城市的旖旎风光，偏偏对苏州情有独钟。没有胜负美名的奇山峻岭，只举足踏上一弯虹桥，便融入江南小桥流水人家的祥和之中。那一次旅行留给我极深的印象。以致其后数年一直魂牵梦萦那鱼米之乡。

　　再一次站在虹桥之上是在三年之后。这一次的相见宛若初识。我苦苦寻觅，却始终不见昔日我留下的丝缕痕迹。原是我多情了。一方山水哪能因一介游子而留下什么，改变什么。纵是处心积虑刻下的一个名字，满怀私心扔下的一片废纸，也仿佛只是轻柔拂过她纤细的纹理，不过瞬间便湮没。

　　行至河岸的上游，那拉船的纤夫只看我一眼便笑开了：“这姑娘好生面善。”我但笑不语。无论他所说真假与否，我自信未徒手而归。也许我不曾在这座城市留下省么，但我曾来过，曾徒步行于这方沃土。她与我的痕迹也终不消逝。

　　故人

　　几天前与表妹相聚，无意聊起童年。那段时光仿佛一瞬即过，留不下的是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无知之幸，留下的是生活给予的点点伤痕。

　　我指着她脸上淡得接近肉色的疤痕感慨：“都这么久了怎么还在。”

　　她只微微一笑：“没事儿。”不知是宽慰着谁，安抚着谁，亦或是为谁无谓开脱。

　　童年的旧事再经提起不忍卒读。同街凶恶的小孩和她恶狠狠的母亲是我一想起即隐隐作痛。表妹的挺身而出是转折，而后的血流满面是此事的终结。仅此而已，仅此而已。小小的我们害怕家长的责罚而凭借瘦削的身躯撑起这小片摇摇欲坠的天空。

　　时隔十余年，仍然不能忘怀那时的巨大苦痛。每每见到那一小块疤痕，就会在一次重温旧梦。

　　昨天已然过去，未来又会有怎样的栉风沐雨，我们不能妄加揣度，生命给予的将成为深深刻于我身抑或我心的道道疤痕。若干年之后我仍不会忘怀，在我菲薄的流年中，曾有一两只鹭鸶飞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