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袜爱 第二十四章 星空

发布于:2013-12-15 07:02  ┊ 阅读  ┊  人参与  ┊ 文 / 文刀人剑

  白夜听着三瘸子的甜蜜,心里升起一丝同样的甜蜜。

  三瘸子对白夜的父亲说:“放心吧,我会照顾好白夜的。”

  父亲感谢,恭敬地递上了一根烟。

  火光着了,三瘸子却拒绝了烟。他说他不想再抽了。

  时间已经不早了,三瘸子把白夜父子送到了门口,转身关上了大门。

  只剩下白夜父子了,他们谈着刚才的事。

  “白夜,你刚才和三爷说的什么呀?”

  “没啥。”

  “对了,你以后得叫三爷,平常长点儿心,多给三爷倒茶递水……”

  白夜感到他和父亲之间已经有了一条难以逾越的横栏了,不止止是韩雪的事,还有躺在地上的张癫,和父亲口中的三爷。

  “爸,有些事你不懂。”

  “小兔崽子,我不懂?告诉你,我吃过的花椒都比你走过的路多。”

  白夜不说了,他能看到父亲的怒气,也能看到父亲的嘴张开,里面的舌头附着着无数的花椒,花椒聚成了球,替代了父亲的大脑。

  “爸,三爷和平常人不一样。”

  “不一样,有啥不一样的,哦,他瘸了,真以为他有脸了,其实就是个瘸子,还拿了咱家的萝卜。”

  到家了,再过几天就要过年了,父亲没有停下脚步,反而去忙活了起来。母亲问白夜事办得怎么样,白夜说很好,母亲又问白夜吃了饭没,白夜说在三瘸子家吃了。母亲听了,去帮父亲布置了。

  乡下,每当过年的时候,家里是要准备三大件的。第一就是鞭炮,父亲已经去买了。第二么,就是饺子馅,这几天母亲一直在准备着,每当进到厨房去看,母亲总在拿刀剁馅,晚上,母亲会在黄色的灯光下揉面,黑色的盆里盛了倒进去的面粉,母亲湿了手,把零零碎碎的面做成了一个团,像玉一样温润地出现。说起这第三件,却有些不一样了。在白夜的乡下,过年不仅是自个的,还是大家的。为什么这么说呢,原因是村里会组织一次迎神会,请剧团来唱戏,唱上三天三夜。记得小时候,白夜是最喜欢这一天了,因为白夜可以去听戏,其实听戏是没啥的,白夜一直听不懂,重要的是看戏时可以向父母要钱,去旁边的糖糕铺子里买褐色的糖糕。糖糕是个圆饼状的,褐色的油脂从芯里透了出来,流在外面的面粉上,咬上一口,糖油会进到你的嘴里,加上面皮的酥脆,那滋味,真是没得说的。可是,这跟白夜一家有什么关系呢?你别急,听我慢慢说。唱完戏,就是村里的游行了,每家每户都要参加的,所以白夜家得抓紧做一个娃娃,也可以做其他的,只不过比较麻烦罢了,再说白夜家去年做的也是娃娃。娃娃是用纸糊的,白夜家里的浆糊用光了,母亲把面粉和稀了,放在火上烧一会儿,面粉糊在一起了,母亲会拿它来黏娃娃。这项工作,母亲已做了一半了,说是一半,原因是母亲已用纸做好了娃娃的头,娃娃的上身,就差下半身了。白夜很喜欢母亲做娃娃的样子,慈爱地就像娃娃是她的孩子,时不时的摸一下他的鼻子,摸一下他的眼睛。有时候会呆呆的坐在那里,抱着娃娃。白夜曾问过母亲,为什么她会那么喜欢这个娃娃,母亲说会想起白夜小时候的样子。母亲笑了,白夜也笑了。

  父亲买鞭炮回来了,白夜赶紧走上前,看到了红色的“二踢脚”,外面的包装纸上写着“大地红”。白夜曾有个同学叫大志红,记得小时,白夜经常叫她“二踢脚”,而那个女生,就会哭着鼻子跑回家,说再也不理白夜了。可是,第二天,几乎所有的同学都这么叫她了,她也没有办法,只得让大家这样叫了。父亲让白夜去外面试放一个,白夜去了。先拿了一炷香,放进煤球的孔隙里,点着了,生起了青色的烟,白夜知道香可以了,他走出门,来到门前的池边,开阔的地带是点炮不可缺少的条件。白夜把“二踢脚”置于冰上,直立着,小心地点着了灰色的引火线,火星像推倒的多米诺骨牌一样延伸,很快到了临近炮体的地方。白夜退到了八米开外的地方,捂上了耳朵。静等着,一秒,两秒,一秒,两秒……父亲喊了白夜一声,炮响了,像火箭似得冲上了天,“一秒,两秒,一秒,两秒”,炮裂开了,留下了一个又一个的碎片,纸屑纷纷扬扬地撒着,就像婚礼现场飘扬的彩带,也像前几日刚下的雪。一片,两片,落到了白夜的头上,白夜笑着,摸摸头,摸下了一两个纸屑,含在手里,带着火药的味道和温度。

  天不知不觉晚了,晚上,母亲端来了热气腾腾的饺子,把白夜的小碗里盛了醋,里面还有一些蒜末,白夜挤了一个饺子,蘸在了褐色的醋里。白夜迫不及待的想吃了,他把饺子送进了嘴里,滑嫩的面皮一下子刺激了白夜的舌面神经,再加上烫烫的温度,白夜能感到心里起了白雾,醋的酸溜又使白夜想到了南方七月的话梅。饺子,白夜几乎想永远吃着这个饺子了,不再想什么,也不想再干其他的了。白夜吃着饺子,这回他要敞开肚皮吃了,很快他就吃了一大碗了,白夜家的碗是很大的,一碗能有几十个饺子,可是白夜还想吃,母亲又给白夜舀了一碗,对白夜说:“还有呢,慢点吃,慢点吃,”可白夜不听,狼吞虎咽地又吃了一碗。碗见底了,白夜又把汤给喝了个精光。

  七点了,天完全暗下来了。白夜听到了外面热闹的声音,是啊,该了,从今天起,每晚的七点每家每户都会放鞭炮。为了来年的吉祥,为了来年的富贵,白夜家当然也要这么做,这不,父亲拿出了一条长鞭,准备出去放。白夜当然不能放过这个机会,他跟着父亲来到了门外,邻居家也在放了,白夜的父亲和邻居打了个招呼,然后把鞭放好,点着了,回到了门口,和白夜站在了一起。噼噼啪啪的声音里,白夜看着眼前的这条火龙,他想了很多,关于来年的,他想许下一个愿望,但又听老人说,愿望如果提前许下,会不灵的。于是白夜又把愿望的念头憋了回去,他静静地听着喧闹。

  爷爷被鞭炮声吵醒了,母亲走出来,让父亲回去看看爷爷,父亲走了,外面剩下了白夜。有些冷了,可白夜还不想回去,他抬起头,望着乡下的星空。记得去年过年的时候,白夜同样望着星空,和现在一样,那时的白夜许下了一个愿望,他希望来年的高考能考到北京。因为他没去过北京,对北京的一切逝如此的好奇,包括北京的马路,北京的高楼。人家说北京空气污染很严重,生活在北京不利于身体健康,可白夜不在乎,他还想去,就算死在那里,还是因为白夜没去过。这是不是很病态呀,但是,白夜就是这么想的。可是,一年过去了,时间的流水冲垮了理想的小船,现在,船已经破败不堪了。沉没的泰坦尼克号埋在水里,想着他曾经的豪情,想着他曾经的理想。想到这儿,白夜突然不想许愿望了,或许觉得愿望是另外一种形式的欺骗吧。

  今晚的天空还有星星,而且还很多。白夜的眼神走过了一个又一个星球,它们,白夜想着,有的很亮,有的很暗,就像凡世间的芸芸众生,有的光彩新鲜,有的却暗淡销魂。不少人在对光明的追求中沉入了黑暗,不少人在茫茫的黑暗里生出了光明,一下子就照亮了这个世界。你说命运是不是很无奈呀,不仅无奈,还难以捉摸。下一刻,下一个地方,我会是什么样子呢?搓一下手,搓走手上的寒冷。白夜看到了猎户座,记得小学自然课本上,曾流下了它的威姿。一个猎人,拿着矛,奔走在茫茫的宇宙里,他要打一辈子的猎,他要打一宇宙的猎。整个天地中,万事万物都是他的猎物,他茹毛饮血,他残暴凶狠,他建下了无数的丰功伟绩,他被无数的子民仰望着,像一块顽石,横亘在时间的长河里,永恒,他可以算是了,他没有语言,只有无休止的戮杀。

  在白夜的心里,他是不赞同这个猎户的,因为他只代表了恨。而白夜是希望爱的,就像那座女娲的雕塑,补着天,以万有的爱拯救了世人,白夜喜欢这种爱,希望在这种爱里达到另一种永恒……

  不早了,母亲在叫了,白夜该回了。外面的天空还是那么多的星星,就像白夜身体里闪烁的心。到院子里,最后一次地回眸,星河依旧闪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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