袜爱 第二章 我的子利

　　天明了，还好有点太阳，尽管昏黄，但还是给人一点暖意的。白夜下了床，再把该收拾的收拾一下。他们也醒了，不过没有下床，躺在那里，冷冷地看着白夜，仿佛在责备白夜搅了他们的清梦，看了一会儿，他们又睡着了。白夜笑笑，终于把一切都准备妥当了。拎了行李箱，出了屋子，小心翼翼地把门关上，朝火车站而去。

　　因为离春节还有十几天，所以白夜并不着急，他走到火车站，里面的人虽然不少，但还可以，白夜还是可以买上票的，捡了一个人较少的队伍排了进去，等待，等待，好无聊，白夜看着眼前的人，时而又低头看着脚下，约莫等了半个钟头，终于等到白夜了，白夜靠了上去，掏出了自己的身份证。

　　“阿姨，一张到雪溪的。”

　　售票员的电话响了，她掏出手机，转过身去，开始了长聊，时不时地发出一声声欢笑。

　　又等了大概五分钟，排在白夜后面的人忍不住了，大声地咒骂着这缺德的售票员。

　　“阿姨，一张到雪溪的。”白夜大声地说。

　　这时，售票的阿姨才转过身来，冲白夜嚷道：“吼什么，没见老娘忙么。”一手把白夜的身份证夺去，一面说道:“去哪？”

　　“雪溪。”白夜答道。

　　“八十。”

　　白夜把钱递给了她，看着她不耐烦地把票打好。

　　“给，票。”她又把票从窗口里扔了出来，白夜没接住，票掉在了地上，白夜蹲下身去捡，手刚摸到票，里面又扔出来白夜的身份证。

　　白夜没有说什么，因为说什么也没用，既然人家管着这个，咱就得求人家，回家要紧，有了票就好了。从人群里退了出来，白夜仔细地看了下票，火车要十二点才开，现在才十点半，还可以吃个午饭，正好肚子也饿了，出了站，沿着街道走着，大约走了几十米，寻到一家小店，进到里面，可能没到午饭时间吧，店里的人很少。白夜拣了个座位，放好行李，哈口气，店里还暖和，白夜的手渐渐恢复了温度。坐了少半会儿，叫了声：“老板。”小店的老板迈着浑厚的步子，从厨房走了出来，笑眯眯地走到了白夜的跟前。

　　“想吃点啥呀？这是我们本店的菜单，您看看，想要啥说给我一声。”

　　白夜从老板手里接过了菜单，一页一页地翻着看，点了个木须肉，鱼香肉丝，还点了两碗米饭。

　　老板按说的去做了，白夜坐在位子上，细细看着店里的一切。这店虽小，可装修的还算不赖，墙壁上挂着特色菜的照片，有红烧肘子，还有清蒸鱼，白夜看着，肚子更饿了。厨房传来炒菜的声音，透过那白色的薄帘，白夜可以朦胧的看到里面忙碌的声影。正当白夜盼着他的饭的时候，又走进一个人。白夜不由地一瞥，可就是这一瞥，让白夜不由地发出欣喜地声来。

　　“子利，怎么是你啊？”白夜冲着眼前的人说道。

　　刚进来的人听到这一声，看了一下白夜，紧绷的脸瞬间堆上了笑容。

　　“哈哈，白夜，你……你……你在这里啊？”

　　两个人的手握在了一起，通过子利的手，白夜再一次地经历了外面的寒冷，通过白夜的手，子利找到了久违的温暖。

　　一起坐下，白夜看着眼前的子利，变了，真是变了，原来的他还是那么胖，如今却已这般瘦了，听父亲说，这些年，子利在外面打工，吃了不少的苦头。

　　“对了，你不是去北京了么，怎么会在这啊？”白夜问道。

　　子利看着白夜说：“北京的老板是个骗子，白给他打了三个月的工，临到年关了，找不到人了。又听说这儿有个工程，是政府建设的，工资有保证，跟了工友坐了车来到这里，已经干了一个月了，临近年关，趁闲暇的时候出来买点年货，给家里的孩子，老婆捎去，这不，买了十几斤肉，已经让雪溪的同乡捎回去了……”

　　白夜注意到子利破了的棉袄，还有他那蓬乱的头发，突然感到心头有点酸，子利，白夜的小学同学，他们曾在一间教室里朗诵过“床前明月光”的，曾在同一个村庄玩耍过的，可子利，初中没有上完就去打工了，这些年，他去过石家庄，去过天津，做过厨师，做过推销，还做过建筑动地上的泥瓦工，被打过，被骗过……前两年的时候，草草的结了婚，老婆是一家商场的导购，生了一个娃，孩子才一岁，贵的奶粉买不起，只能买点小卖部里的劣质货，再加上妻子要做月子，担子全撂在了他身上，他每日每夜工作，打好几份工，眼睛陷了下去，手也变得粗糙不堪，父亲也想帮帮子利，奈何爷爷病了，实在是拿不出钱了。

　　“对了，你这是要回么？”子利望着白夜，笑着说道。

　　“嗯，回去看看，对了，你还回么？”

　　“我就不回了，等这个工程完了，我再找几份工，能多挣一点是一点了。”

　　饭也好了，白夜又叫了一些菜和米饭，两个人扫尽了餐桌上的一切，连盘子都添得很干净，吃饱了，两个人对视而笑，该结账了，白夜坚持要买单，或许是不忍心再看子利破费了，子利拗不过白夜，只得同意了。

　　快到十二点了，白夜得走了，子利把白夜送上了火车，车开了，子利冲着白夜回手，白夜再也忍不住了，终于哭了出来，冲着子利喊道：“你要多保重，不要太劳累自己……”白夜说不下去了，哽咽着，泪水渐渐模糊了子利的身影。

　　火车越来越快，越来越快，已经看不到子利了，白夜在自己的座位上，低下了头，趴在了桌子上，脑海里不自觉的浮现着和子利的一切，乡村里黄黄的麦秸，蓝蓝的天，幽幽的小道，他和子利，两个小孩子手挽手的走着，欢笑着……

　　突然，一阵香气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