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不瞑目的狗子

　　狗子这几天就像喝了鹿血，激情高涨，浑身有一股使不完的力气！因为一星期前，老婆月美就从老家打电话过来，今年她要和儿子小虎来北京和他在一起过春节。狗子在北京打工几年了，他已经连续两年没有回家过年了。

　　每年在过春节的前一个星期，老板就结清工人的工资让他们回家过年。每当这个时候，那些工人就像是从监狱里释放出的犯人，归心似箭，恨不得一步就能跨到家里和老婆、孩子团聚。其中重要的一件事，也是最急需解决的一件事，就是释放自己已积攒了一年的那股原始的骚劲，满足压抑了一年的欲望！狗子之所以没有和其他农民工一样回家过年，是因为老板是他的表哥。表哥想叫他留下来看场子，而春节期间的工资比平时的两倍还要多，一天就是两百多块钱，再说看场子的活本身就不怎么累人。表哥的意思是肥水不流外人田。所以每年狗子在别人走过之后，就留在了冷清清的工地上。今年和狗子一起留下来的还有一个人，就是大宝。大宝老家是山东临沂的，三十好几的人了还没有娶到媳妇，父母都相继去世了，所以家里是无牵无挂的。在放假的时候，大宝就自告奋勇地要留下来。大宝是个老实本分的人，这一点和狗子很相似，平时两人很处得来，都是在一起吃饭，一起上街。所以大宝能留下来做个伴，狗子心里也是很乐意的，就向表哥求个情，把大宝留了下来。

　　在2012年1月18日，也就是农历十二月二十五，月美和小虎从徐州坐了一天的火车来到了北京。晚上八点半，狗子打的到北京南站，将他们娘俩接到了位于朝阳区的工地上。月美和小虎是第一次来北京。北京毕竟是祖国的首都，比老家的县城不知要大多少倍。这里的楼房又多又高，一路上五颜六色的炫目的灯光让母子俩看得眼花缭乱。晚饭就是在工地上吃的，很简单，只是比平时多了一份肉和一瓶二锅头，那是白天大宝从附近的超市里买来的。大宝说是他招待嫂子和侄子的。吃饭时，每个人都很兴奋。狗子和大宝把一瓶二锅头喝个底朝天。大宝开始说醉话了，眼直勾勾地望着月美说，嫂子真漂亮，真可爱……后来狗子就把大宝扶到了宿舍里，大宝倒头就睡着了。然后狗子就和月美、小虎回到了自己的宿舍里。狗子的宿舍和大宝的宿舍就一墙之隔，墙是三合板做成的，双方只要有一点动静就能听得一清二楚。所以狗子今晚是特别得小心。在想方设法把小虎哄睡以后，狗子和月美就急不可待地亲热了起来……

　　在经过一番巫山云雨后，狗子气喘嘘嘘，月美香汗淋漓。各自压抑了积攒了两年多的欲望终于得到了彻底的释放。人就是很奇怪，就是因为为了这种欲望的满足会让你朝思暮想，会让你彻夜难眠，骚动不安……事后，彼此虽然都很累，但心里轻松了许多。夫妻俩毕竟有两年多没见面了，彼此心中有许多的话要说，有许多事要告诉对方。刚才只顾亲热了，这时候才想起来说起话来。

　　月美告诉狗子，家里最近两年的收入还可以，十几亩地大概收入了两万多块钱。小虎今年上三年级了，成绩还不错，就是有时不够听话。说到狗子的父母，月美说了许多“拐话”（怨言）。说这两年，两位老人很少帮她的忙，农活几乎都是靠她一个人干的……后来月美的谈话中又提到了另外一个人，就是巧红。在村子里，巧红是月美最好的姐妹。月美说巧红现在变“海”（坏）了，和以前大不一样了。她会经常和村长张大龙睡觉。巧红和张大龙睡觉也不是白睡的，张大龙为巧红家办了低保。而巧红的老公也常年在外打工，一年也只是在过年的时候才回家一趟。所以巧红和张大龙睡觉也是自身的生理需要。双方也算是各取所需，也没有什么上当的。月美还说了村子里很多留守妇女的风流韵事。为了找人帮助自己干农活，或者是解除自己难耐的寂寞，也会去找男人。狗子也许是刚才体力超支了，听着听着竟呼呼地睡着了。月美也就停住了嘴，光溜溜的身体贴着狗子结实的肌肉像一只温顺的猫似的自然地睡去。

　　从第二天开始，狗子就带着月美母女两在北京四处游玩了。工地让大宝一个人看管，大宝也很乐意，且每天都是把饭烧好等他们回来一起吃。这点很让月美和狗子感激。狗子领着母子俩先后到了天安门广场，瞻仰了人民英雄纪念碑纪念碑和毛主席纪念堂。在天安门城楼上，小虎很是高兴，说以前他只是在电视上看到过和听老师讲过天安门，今天终于亲眼看到了，而且高高地站在上面。他们后悔没有带照相机来，于是就花了二十块钱请别人照了一张三口人的合影。照完相后，他们又去了故宫和天坛。第三天和第四天，他们又相继去了颐和园、圆明园、军事博物馆等地方。最后还有长城没有去，狗子说等过完年再去。其实这些景点有不少地方自己也是第一次去。虽然在北京打了六年工，但平时工地的活比较忙，再说各个景点的门票都很贵，自己也舍不得花那个钱。这三天玩下来，足足花了两千多块钱，几乎是自己半个月的工资。好在吃住都在工地上，这又省去了许多钱。这其中也要感谢大宝，为他们做好后勤保障工作。

　　在大年三十的那天，他们哪里也没去，就在工地忙着过年。一大早狗子就到附近的菜市场买了许多的菜，月美则忙着在家里洗衣服、打扫卫生。工地上都是男人的世界，很少看到女人的影子。月美的到来给工地增添了不少色彩。狗子和大宝的房间被月美收拾得仅仅有条，平时那些遍地的臭袜子和乱扔的衣服再也看不到了。另外月美还从超市里买回了花露水和空气清洁剂，把屋里屋外彻底地喷洒了一遍。这点让大宝真真切切地感受到女人的重要性，他那颗死去已久的欲望又被月美唤醒了。特别是狗子和美月每天晚上上演激情戏的时候，月美那种诱人的叫声他还是第一次听到。虽然月美声音压得很低，但他还是听到了。有时他实在忍不住，就下床把耳朵贴在墙壁上，直到那边偃旗息鼓再也听不到为止。可是等上床后，他总是睡不着，一种膨胀的欲望使他的心里就想猫爪似的难受，实在受不了就用手自慰一下。其实这么多年来他也都是这样过来的。惭愧的是至今他还不知道女人的滋味是什么。而工地上每天晚上都有几个弟兄到街上去“潇洒”一下，回来后会经常在其他人面前炫耀一下，说什么那晚女的有多年轻，又怎么会玩，叫自己如何得舒服……每次大宝听后，只是笑一笑，最多咽几下口水而已，他从来不去“嫖”一下，真正地去体验一下！这一点，也正是狗子看中他的地方，狗子也从不出去寻花问柳的。

　　年夜饭吃的是饺子，狗子和大宝照样喝了酒。那晚大宝的酒量猛增，一顿下来两个人喝了有一斤半的酒，仅大宝一人就喝有八两，酒仍然是北京二锅头的。饺子还没有吃，大宝就醉了，趴在桌子上，嘴里向外淌着口水，眼睛直勾勾地望着月美。弄得月美挺不好意思的。其实狗子心里知道大宝心里想的是什么，毕竟大家都是男人，且是要好的朋友。此时狗子的心里就暗暗地下了决心，待过完年，一定给大宝找个女人，哪怕是花钱买的也行！

　　把大宝送到屋里睡觉后，狗子一家三口也就睡了。要是在老家里，他们一定会看中央电视台的“春节联欢晚会”的，一直会看到凌晨一点为止。可是工地上没有电视机，也就只好睡觉了。今晚狗子心里不怎么想那个事，也许这几天太频繁了，还有今晚大宝的表现令他心里不是滋味。大宝毕竟是自己的好兄弟，再说自己也不是那种饱汉不知饿汉饥的人。可是月美似乎要把这两年狗子欠下的“公粮”都要收回来，而且她知道过完年自己就要和小虎回老家了。于是两人又折腾了一个多小时，月美才心满意足地性福地在狗子的怀里睡去。不一会，狗子也就昏昏沉沉地睡着了。

　　睡到下半夜，狗子在迷迷糊糊的睡意中，似乎看到床前站着一个人，有点像大宝。狗子刚想开口说话，可是一件黑色的重重的东西向他头上砸了下来。狗子还没有来得及反应，脑袋就开了花。然后便传出月美撕心裂肺的呼喊声和激烈的挣扎、厮打声……

　　在朝阳区的公安局里，大宝一直低着头，泪流满面。当公安干警问他为什么要杀死狗子的时候，他半天是沉默不语。在再三的追问下，他才交代出其中的原因。原来是狗子和月美每天那种疯狂的激情让他实在是受不了，使他无法自拔，而那天晚上的酒又喝多了，自己控制不住自己的行为……

　　最后，大宝以故意杀人罪和强奸未遂罪被朝阳区法院判处死刑，缓期两年执行。在法院宣读判决书后，大宝表示服从判决不再提起上诉。

　　听说在狗子火化的那天，他眼睛始终是睁着的。他似乎是死不瞑目，也许他不理解自己最好的兄弟为什么要杀死自己，这也是月美心里一直不可理解的事。事后，月美和小虎痛苦地抱着狗子的骨灰坐上回家的火车。坐在车上，月美满脑子都是狗子满脸是血，睁大眼睛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