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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峙(5)

发布于:2013-07-21 16:44  ┊ 阅读  ┊  人参与  ┊ 文 / 苏倩莹

  “放孩子!放孩子!”会场上响起震耳欲聋的怒吼声,愤怒的人流涌向会台。

  “妈的,想造反?兄弟们,准备开枪!”徐光三看到愤怒的人流如潮水般涌过来,有点害怕了,声嘶力竭地喊起来。

  “住手!只听人群后一声大吼,紧接一声枪响,徐光三歪戴的帽子被击飞,没等反应过来又是一声喊:“谁开枪,我杀他家三代!”紧接着徐光三和所有开会的人看见一个身影踩着众人的人的肩膀如履平地跳上主席台,上台就扇了徐光三一份大耳光,等到大家醒过神来,定睛一看不觉惊呆了,上台做出这番举动的竟是一位国民党军官,此人身高马大。一身笔挺美式军服,冰铁脸再加上一条邪邪的刀疤、鹰隼一样的目光让人觉得阴气逼人。没等大家看明白,又飞起一脚把徐光三揣在地上,跑过去一把将孩子抱在怀里,给孩子擦眼泪。此人是陈大钧,只见他眼泪哗哗地流着骂道:“徐光三!你是人吗?怎么就能下这么狠手?他还是孩子呀,你家没孩子呀?别说他没通共、通共又怎样?看你把那几个人给弄的,谁给你的权利?人非圣贤,孰能无过?这里共党呆的时间较长,乡亲们受共党蛊惑较严重,认识上有些糊涂也在所难免,耐心教育一下不就行了?徐光三!身为党国基层人员,上不体党国爱民之意,下不恤民众之苦,擅用党国赋予权利,欺压百姓,鱼肉乡里!可谓罪恶滔滔。今天又不经批准滥用酷刑,是可忍孰不可忍!”说到这陈大钧轻轻地把孩子放在一边。站起身大声说道:“党国在短短的十几年由强变弱,都是因为这种草包加流氓加屠夫太多导致的。来人!把徐光三给我捆起来,送到古泗县党部去!”

  此时,徐光三当初骄横跋扈跑得一干二净,一个劲地跪在地上求饶,最终被两名士兵拖走。目送徐光三被拖走,陈大钧抱起惊魂未定的孩子,走到台中间慢慢地说道:“乡亲们!大家都是老百姓,俗话说:老百姓是墙头草,哪边风来就向哪边倒,用着如此无情对待?尽管我是党国军人,但我绝不避讳地说,党国这些年确实让百姓受苦了!官匪勾结、苛捐杂税确实让老百姓受苦了。但是大家也应该能想到,老百姓的日子哪朝那代好过过?何况还处于战争时期?有句诗说得好,兴百姓苦,亡百姓苦,这不是我陈大钧说的。大家现在最需要的是回家好好种自己的地,共产党如今都到这份田地了,再跟着他不是傻吗?整天东奔西跑,把父母亲,老婆孩子扔在家里于心何忍呀?不妨假设一下,就是共产党胜利了,还不知道是哪天的事,胜利了又怎样?我不信你们都会去做官,如果当老百姓,肯定还是不如做官的生活的惬意。”

  说到这儿,陈大钧顿了一下继续说道:“今天眼前这一切,我看了确实很痛心,我爹妈也是农民,我家要不是受当官的欺负,我也不会参加国军,可我当了官以后才认识到,想日子过得好,扬眉吐气,主要还是靠自己,靠什么党那都是骗人!世上有两条路,一是自己当朝廷,另一条就是老实当顺民。造反,那要有本事!没大本事,无论你在哪个朝代都是死路一条!就是将来共产党坐江山了,我保证也是这样。好了!话也不多说了。今天看着李老板大义凛然义举,把他们全放回去,回去好好过日子,一家老小团团圆圆过日子,享受天伦之乐不好吗?我也不逼你们去找他们,他们回来过日子我也不会找他们算账,但有一点请乡亲们理解,如果大家在战场相遇那就爱莫能助了。什么叫战场,那是你死我活呀!下面散会,副官!到棺材铺选上等棺木厚葬李老板,他是位义士,我敬佩他。”末了又补充几句:“从今天开始,在我防区内,凡发生有钱人或当兵的或保长等仗势欺人,一经查实,毫不留情!”

  “好老爷呀,”人群中终于有人对着台上还起来,紧接着不少人附和着。

  陈大钧笑了。

  血色夕阳渐渐消失在洪泽湖芦苇荡,小渔岛上的茅屋上升起袅袅炊烟的时候,老徐带着东西心情沉重地回到岛上,他让王宏把大伙召集起来,然后心情沉重地给大家讲白天的见闻,李老板就义没说完,付红和护士们终于忍不住哽咽起来,紧接着放声大哭,李老板——这位他们未谋面的共产党员英雄事迹深深感动大家。洪姑一个劲地哭着怨自己为什么没去,把辫子都拽散了,老宋由于气愤加上激动,嘴角不停地抖动着,旱烟无法抽了,泪水不断地流,最后终于忍不住放下烟袋背过身子啜泣着,大把大把地擦着满脸的泪水。大虎眼里喷着火了,一遍又一遍往枪里压子弹。队员们满脸的悲伤和气愤,等老徐说完,王宏这个平时很坚强的汉子也泪如雨下,清一下嗓子用柔和的目光扫视大家一下。缓缓地对大家说:“同志们!老李同志是我们学习的好榜样,他是真正的共产党员,他用生命诠释了什么样的人生是最壮烈人生。大家也不能太沉浸在悲痛中,因为凶狠的敌人还在虎视眈眈的看着我们,好在大伙的亲属都放回去了,但是,这里隐藏着险恶的用心,包涵毒辣的诡计,他今天的一切是在跟我们争夺民心了,用伪善来拉拢民心,从某种意义上说,陈大钧已经开始发动进攻了,从今天起,大家要加强军事训练,流动哨所更要警惕。防止形形色色的敌人破坏。至于徐光三,我们不会放过他的。”

  夜深了,忙碌一天的郑集街恢复了平静,秋虫在夜色掩护下叫着,偶尔几声尖厉的狗吠穿破夜幕在大街上回荡,探照灯依旧扫射着,巡逻队依旧在街道和每个角落巡逻。铁丝网、机枪、粉刷在墙上的反共标语,在探照灯来回扫射下为这个铁蹄践踏下的小镇增添几分萧肃瘆人的气氛。

  陈大钧还像以往斜躺在椅子上抽着烟,不同的是今天在他的面前的会议台上亮了一盏台灯,发出昏黄的光,烟灰缸里又盛满了烟蒂。回想白天的事情,他很觉得震惊,幸亏自己赶到及时,要不这个会开得不但吓不到老百姓,挑拨不了共产党和老百姓的关系,反而因李老板挺身而出,让老百姓从心理上更靠近共产党。想到这里,不由得觉得后背一阵阵发凉,深感以前在战场上你来一刀,我回一枪斗凶、斗狠恐怕真的不行了!”想到这心里直骂徐光三傻、头脑简单。有时真想把他杀掉卖个人情给老百姓,但一想这小子跟狗一样跟着自己,整天忙里忙外的挺卖命,心里又有点舍不得,用人之际呀!这种走狗不好找!想到这他连忙把灯弄亮,对门外喊:“来人,把徐光三给我找来!”

  没过多久,徐光三在副官陪同下战战兢兢地推开作战室的门,看到陈大钧膝盖一软跪了下去,头都不敢抬连喊:“营座,饶命!”陈大钧笑了,赶忙上前把惊魂未定,又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徐光三扶起坐在一张椅子上:“兄弟!上午兄弟我对不住你了!伤着没?”

  徐光三不听这番话还罢,听陈大钧这番话一说眼泪鼻涕一起流下来:“营座!我不怨你,只愿自己笨,没把事办好,该的!下次做事一定动脑经!”

  “哦?陈大钧有点惊异,“真的知道错哪了?”

  “我不但没吓到共产党,反而让老百姓跟喜欢共产党了。”徐光三低着头说。

  “是啊,兄弟能悟出来我真的很感动。光三兄弟,大道理咱不说就,凭咱兄弟俩做的事,你想共产党能放过咱们?泥腿子恨咱死的多呢!说实话不是我们混点权在手,我哥俩说被泥腿子活剥了,可能有些夸张,但绝对不得好死呀!现在与共产党的泥腿子打交道不能简单地狠,去吓唬了,也要讲究攻心、讲究策略。共产党比党国穷得多,为什么招泥腿子喜欢?我们在埋头干事的时候也要放在心里勤琢磨啊!”

  “是!是!”徐光三头点的跟鸡啄食似地说道:“还是营座高!我要跟营长学有大谋略,我一定会好好学,跟着您这样的人别说人了,就是一只狗也会变聪明了。”

  “唉,怎能说这话呢?光三兄弟。大家互相学习。你放心。我现在有意放松,但你不能松,懂我意思吗?”陈大钧说。

  “懂!懂!不懂我要勤汇报!”

  “哈哈哈!”陈大钧笑了,然后很快做了个嘘的手势,再然后三人坐在一起嘀咕起来,身影被灯光投在白色的窗帘上,鬼魅似的。

  阳光初上,王宏早早地起来,准确的说这一夜基本没睡,昨晚的干部碰头会上,大家提出的问题让他夜不能寐,随着来岛上日子渐渐增多,粮食供应问题日突出,虽说队伍里有些缴获的钱,但岛上百姓家有多余粮食出售的确实不多,外面封锁的正紧。加上徐光三白色恐怖,收粮日益困难。人是铁饭是钢,没粮食部队怎能打仗呢?还有,医院的医药供应也成问题,唉!怎样才能把这支队伍带起来?王宏不停地问着自己,心里感觉到前面所未有困惑。

  “哒哒哒”,突然芦苇荡深处的对岸传来激烈的枪声,王宏心头不禁紧张起来。

  他三步两步朝老宋他们驻地赶,快到驻地时,远远地看见老宋已经把队伍集合起来,看到王宏即匆匆赶来,老宋把正准备抽的旱烟袋给磕掉。急忙迎上前去,大家也把焦急的目光投向王宏,王宏很快走到队伍前面,用目光告诉大家稍安勿躁,然后严肃地对大伙说:“大家都听到了,那边枪声响了,目前,暗哨还没来报,情况不明朗,不可贸然出兵。这样,大家也练了不少天了,正好检验一下我们水上作战能力,今天老徐在家看家,老宋和我带一批战士到前方看看相机而动。”

  “这……”老徐迟疑一下,“你伤刚好不久,船也没怎么使过还是我去吧!”

  “哈!哈!哈!”王宏指着眼前一群生龙活虎的战士笑了,有这么多‘水兵’我还用着害怕吗?选几名较好的,其余都用新战士。该让他们磨练一下了。”

  很快,被挑选出的战士站成一排,王宏没多说啥手一挥道:“出发!”

  一支10来条舢板组成的战斗小队排成一字长蛇阵,战士们头戴草帽,身着便装,手握武器在王宏的率领下,轻快地驶向对岸。

  靠近芦苇荡,对岸的枪声突然渐渐地停了下来,王宏不由得担心起来,要知道指挥前哨是徐洪姑和大虎呀,这两个年轻人拥有一个共同点、单纯、易激动,冒失。昨天刚听过老李被烧死经过心里正窝火呢!假如,看到敌人控制不住情绪那就很危险了呀,想到这王宏不由着急起来。“加快速度,注意搜索,不断暗号联系,做好战斗准备!”王宏命令道。

  队伍前进速度加快,蹲在船头的战士们竖起耳朵睁大双眼警惕地注意一切动向,负责联络的老宋用双手罩在嘴上不停地学着野鸡叫声联络着。船行的很快,经过较窄的湖叉时候,茂盛的芦苇叶子划过他们的臂膀,脸颊。瞬间留下一绺绺伤痕。突然,不远处传来一阵野鸭叫声,老宋连忙通过手势告诉王宏是自己人。王宏命令:“队伍放慢速度靠边隐蔽,严密注意前方!”不多久,徐宏姑带领着装满麻袋的船队出现在拐弯处,正冲着他们而来。

  “粮食!王大队长!”徐宏姑一眼看到王宏,兴奋地满脸通红指着船上的粮食对着王宏喊道。王宏被这一场面搞得有点糊涂,没等反应过来,宏姑的船靠近他们的船。洪姑一纵身借助船篙的支撑跳到王宏和老宋的船上,弄得船剧烈晃动起来,差点把没注意的王宏、老宋他们晃到湖里。洪姑开心地笑了,伸手扶住他们并对他们说:“两位领导!徐洪姑现在汇报情况,放心!大虎那一组在后面殿后呢!”没等王宏开口,徐宏姑一屁股坐在王宏对面的船舱隔板上,指着一艘船上几个老百姓模样的人说:“他们可不是俘虏,是卖粮食老百姓。”王宏、老宋他们顺着洪姑手指的方向望去,其中一只船上正做着六个一身百姓装束的人,一个个低着头,眼被厚厚的布给蒙起来,手被反绑在后面,老徐笑了夸赞道:“洪姑!警惕性不低,值得表扬!”洪姑做了个鬼脸,很快将热辣辣的眼神射向王宏。

  队伍很快调整好队列往家里赶,洪姑兴奋地向往红诉说经过,原来一大早,洪姑查暗哨到早封闭的码头附近,突然听到岸上有人喊站住,不站住就要开枪啦,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六个老百姓个推着装满粮食的独轮车往岸边跑,后面十来个黑狗子死命地追赶着。很快他们被黑狗子给追上,被一拥而上的黑狗子一阵猛打起来,任他们怎样哀求黑狗子们也不住手。洪姑见此情形,禁不住怒发冲冠,率领她的小队战士迅速靠岸登陆冲了过去,黑狗子一见湖中突然冲上来一群人,吓懵了,没等反应过来,就被洪姑给撂倒俩人,其余人见状,丢下尸体和老百姓,边开枪、边跑回去搬兵。打跑敌人后,洪姑忙上前问他们怎回事,经询问得知他们是石城乡,一大早带着乡邻门凑点粮食,想绕过黑狗子们走水路到外地卖个好价钱,谁知道正巧通过这地方时被黑狗子给盯上。洪姑一听说他们是卖粮的,马上想到队伍正需粮食,于是就一边帮他们拾掇洒落的粮食,一边跟他们聊,经过商谈,他们答应以市价卖给队伍上。等他们连人带货都上船再进芦荡时,黑狗子才气喘吁吁地赶来乱吼着朝湖里开一通枪走了。

  明丽的阳光照耀着平静风平浪静的洪泽湖,清澈的湖水倒映着深邃的碧水蓝天,白色的水鸟忽高忽低地飞翔着,在通往对岸的宽阔湖面上,这支队伍的小船顶着凉爽的秋风,犁起柔柔的波纹行进着,在王宏他们的小船上,徐洪姑坐在王宏对面,一双秋水般的眼睛充满爱意地望着王宏,满脸兴奋地叙述着,王宏侧着身子,全神贯注地听着。听着听着,眉头皱了起来,粼粼的波光一晃一晃地映照在清瘦的脸庞上。

  “到家啦!想啥呢?”洪姑随手抄起湖水洒在王宏脸上,使他从沉思中惊醒过来,船到岸了,洪姑一边安排人搬粮食上岸,一边安排老百姓去医疗队包扎,安排完毕回头对老宋和王宏嫣然一笑:“老宋叔!王宏哥!今晚到我家吃鱼吧!我哥和我有要事和你们商量。”说完纵身往岸上跳,刚上岸突然坐在地上捂着脚哎呦哎呦地叫起来,王宏连忙下船跑到洪姑面前想看究竟,就在他蹲下身子的一瞬间,洪姑突然坐直身子,在他耳边飞快地亲了一下,告诉他一句让他直冒汗的话:“一定要来!不然要你好看!”说完自己爬起身掸去身上的灰尘,在队员们哄笑声中走了。

  傍晚,芦苇荡尽头的晚霞还未落尽,老徐就急匆匆地往王宏的住所。这次可不是为了公事,这次是被她的妹妹软磨硬泡才过来的,他此时心里很矛盾,他明知王宏和付红的关系,但又不忍心看到妹妹失望的样子。自从妹妹5岁那年,爹妈因交不起保长们巧立名目的苛捐杂税,被殴打郁闷致死起,到现在,妹妹想要天上的月亮,他都有去找梯子的念头,小妹虽有些任性但也通情达理。这些年针线茶饭、撒网驶船从来没让自己操过心。自打她15岁起,就出落成一位亭亭玉立的少女,庄上也没少人来提亲,可这孩子不是这样,就是那样,总能找出理由回绝。以至于到现在好长时间没人来提亲,至于庄上的小伙子,当众开句玩笑可以,私下说一句暧昧的话,保管骂他个狗血喷头。这事曾让他想起来就觉得很伤脑经。可这一次王宏一来怎么就……唉,凭良心讲,他也佩服妹妹的眼光,从相处这段时间感觉,王宏确实是个好男人,高大、英俊、文武双全确实是个好男人,但人家有付医生了,而且人家整天成双成对的感情那么好,小妹呀!你怎么就这么糊涂呢?你叫我来提亲,我怎么开得了口呀?正想着,到了王宏住所,门正锁着。王宏不在。房东大叔告诉告诉往湖边去了。

  老徐急忙赶往湖边,刚出村口远远望见王宏和付红深情依偎着,沿着村口通往码头的石条阶梯上缓缓地走着,穿着白大褂的付红时而小鸟依人般地挎着王宏,时而站在王宏面前撒娇,时而到路边采些花草让王宏拿着,王宏平静地望着她幸福地笑着。

  月亮升起来了。

  徐洪姑早早做好了鱼,把桌子搬到院子中间,把做好的菜放在桌子上,整整齐齐摆好碗筷、桌子中间还放了一把擦得锃亮的酒壶,这一切做好后,她回到房间点上油灯,精心地打扮起来,不知怎的,哥给买的女儿家的东西,以前看到就跟没看见一样,可今天不知怎么愈看愈舒服。她换了身喜庆的大红衣服,把又黑又长的发辫盘了个美丽的发髻,上面别了根娘传给她刻有龙凤呈祥图案的银簪子。手腕上带了对手镯。打扮完毕,自己对着镜子左转身、右转身观察起来,只见镜子里的自己黑黑的的发髻高高的,蓬松的刘海自然的垂落在脑门上,明亮的双眼闪动着妩媚与羞涩,崭新的衣服恰到好处的表现了少女凸凹幼稚的身材。上头油、擦香粉。等一切都觉得满意的时候,才小心翼翼地一只手端着油灯,一只手挡着风来到院中心的饭桌旁,把油灯放在桌子中间,拿起抹布把桌子、碗筷、酒壶、酒盅又擦了一遍,然后坐在桌旁的凳子上目不转睛地望着天上的月亮,心中默默地祈祷,月老!爹娘!洪姑有了心上人了,保佑我吧!洪姑真心爱他,今生如若在一起有福先让他享,有难我愿以命护他平安……正默念着,突然听到灯芯爆出两声清脆的响声,洪姑转过脸,惊呆了。嗬!上天真的要保佑自己吗?只见两股纱拧成的灯芯上,火焰底部结出两只鲜艳的灯花。灯芯结花,有喜事,洪姑想起老一辈口口相传的习俗,脸不禁一阵红热,心砰砰地跳起来。

  虚掩的院门终于在吱呀一声中被推开,徐洪姑急忙起身迎上前去,只见眼前只有哥一人,“哥,他?”没等洪姑说什么,老徐拉着妹妹一声不吭朝村外走。连门都没来得及关,无论徐洪姑怎么问就是不搭理。直来到村口码头,再到湖边老徐才停了下来,右手往前方一指对洪姑说:“你这丫头,怎么这么不省心,你看看!你仔细给我看看!人家两个人好得这样,哥能张开嘴吗?还不如让我扇自己的耳光呢!”

  洪姑似乎明白了哥带他来的意思,顺这哥指的方向望去,还是上次自己看到过的那地方。

  王宏和付红坐在小船上面对着明月幸福地依偎在一起。

  洪姑明白了这一切,在看到最后这个场景的时候,她彻底的崩溃了。她飞奔着跑回家里,进自己的房间栓上门一头倒在床上,胸脯剧烈地起伏着,一双眼珠似乎要奔出来,任凭跟上来的老徐怎么喊门也不理。直到老徐哭喊着给她下跪时,她才猛地从床上起来打开门,扶起声泪俱下的哥哥,无所顾忌地痛哭起来。哭了好大一会,洪姑拿出手帕给哥擦擦眼泪,对老徐说:“哥!我也知道这段时间我太闹了,可我控制不住自己呀,今天我看到了,我死心了呀,和付医生比。她更适合做王宏最亲密的革命战友,从此以后,妹妹一心和哥一起跟共产党闹革命,像老李那样,一切服从党的利益,做个为党的利益不惜一切的共产党人。这么多年,你年轻时怕我受罪没娶媳妇,现在年龄大了不好找,我想,现在我是你的妹妹,等革命胜利,你老了我就是你养老送终的女儿!妹妹服侍你一辈子。走,我们吃饭吧!”

  老徐望着妹妹,眼泪又涌出眼眶。

  村外,离岸边不远的湖面上,王宏和付红并肩坐着,由于各自都忙有一个星期没再聊了,各自都有很多话想给对方说,可是等见面了,都不知道怎么开口了,他们就这么坐着,谁也不说话,有情人的感觉是相通的,当他们的身体甜蜜地靠在一的时候,他们能从对方的呼吸、心跳中感觉到对方对自己咫尺天涯的思念,这种感觉无需用语言表白,也没有语言能比能表达的比他们感觉的更完美。

  起风了,一阵风来,付红不禁打了个冷颤,王宏把本来披在自己身上的上衣给王宏身上,关切地说:“付红,天不早了,该回了!”

  付红答应着站起来,望了一下天上云端里穿行的月亮,突然从前面抱着王宏的脖子,清澈的大眼睛望着王宏,撒娇道:“不!我还没听你说话呢!我喜欢听你说话!”

  “回家吧!边走便给你说件事。”王宏坚持着。

  在回家的路上,王宏告诉她这么多天发生在他与洪姑之间的事,最后内疚地对付红说:“对不起!真对不起!”付红听了没有说什么。分手时望着王宏的身影消失在月色里的时候,突然一阵鼻子发酸。她不是为自己,是心疼王宏,心疼这个枪林弹雨都不曾眨过眼的汉子,在感情上也如此脆弱,看刚才他那失魂落魄的样子,她真想王宏能爱上洪姑,她会为了心爱的人幸福主动退出的。

  启明星刚升起不久,王宏和以往一样早早起床围着村子跑了一圈,顺便检查一下暗哨,最后末了准备打套拳后,去和战士们一起操练。刚跑完站下来拉开架势准备练拳,忽然听到一声动静,转眼望去,一个急速奔跑的背影突然在草垛后消失,军人的敏感促使他不假思索疾奔过去,打开驳壳枪保险,低声喝道:“谁?”

  “我,我是昨天卖粮食的,千万别开枪!”随着一声惊慌的叫声,一个人提着裤子,跌跌撞撞跑过来:“长官,我是昨天卖粮食的,昨晚我们想回去,老宋队长怕我们被报复,就留我们住下来说过天把,瞅机会送我们上岸。共党好啊!拿我们老百姓当人,买卖公平,将来你们共党一定得天下。”王宏定睛一看,果然是是昨天卖粮食中的一人,收起枪问道:“天没亮就起床?”

  “昨晚你们招待我们吃了顿荤菜,我这肚子不能沾荤,这不跑肚子了?哈哈。”

  “哦!”王宏听了笑了笑,“看来你老兄肚子不给你架势呀,继续、继续!”

  “好了!好了!不打扰你了。”那人急匆匆地走了。

  望着那人急匆匆离开,王宏觉得眼前事突然有点别扭,这批卖粮人都集中安排在村西一家临时村公所住的,肚子不好,干嘛跑到我这村东,还是村外这么远大便?他急忙朝他刚才蹲的地点走过去,找了好大一会没有大便存在,心里突然想起什么,联想到昨天洪姑他们那场遭遇战,一切好象都有几分蹊跷,难道?他心中突然有了种不祥的预感,他不敢想。但又不得不想,它迫使自己坐下来,冷静地考虑一下,最后还是决定稳妥起见,天亮后抽空和同志们商量。

  刚吃中饭,王宏正准备找老徐老宋他们。他们自己来了,一进门没等坐下,老宋就给他汇报哨兵多次发现卖粮人中一个似乎不正常的事,王宏听罢一拍大腿:“嗨!我也正准备找你们谈这事。”说完把那人外貌特征描述一下,老宋连忙点头称是。

  “这个人很可能就是陈大钧给我们砸进来的第一根楔子,我们被盯上了!”王宏等他们平静下来后严肃地说。

  “那现在怎么办?要不要马上把他给抓起来?”随着老徐一声询问,大家把目光转向转向王宏。

  王宏摆摆手,示意大家安静,然后思考一会对大家说;“我的意见是暂时不惊动他,在一切真相还未出现之前,我们来个内紧外松。好长时间没打仗了,大家养了这么长时间,该露一手了,现在我们不去甄别他们当中谁好谁坏。那样说不定还会打草惊蛇,大家看这样行不行……”

  傍晚,金色的霞光扮靓了整个湖面,随着一声嘹亮的渔歌声,小渔村渐渐地热闹起来。满载收获渔民,一瞬间不知从哪儿出来的,那么多渔船,错落有致地,依次停靠在金色的水光里,随着一阵鱼腥气。一篓又一篓肥鱼肥虾被运上岸,早在这迎接大人的孩子们,也簇拥着在鱼篓旁边,跟大人一样煞有介事地喊着哼呦哼呦的号子。不远处湖滩上,老宋带着战士们井然有序地训练着,湖面上洪姑半跪在船头端着枪教另一批战士们水上射击。一丛不起眼的芦苇丛旁,一双贼眼正透过芦苇缝隙窥视着,突然一双有力的手拍到这人的肩膀上。

  这人猛地站起来,陡转身形,眼泛青光,摆出格斗架势。但很快停下来,往地上一坐道:“妈呀!吓死我了!”站在他对面的王宏老徐大虎目光相对一下笑了,王宏上前把他扶起说:“兄弟,我们这景色不错吧!叫啥名字,哪地方的?听口音好像不远。”

  “我叫黄序德,湖西岸黄台子的。”

  “哦。”王宏若有所思一下接着对大虎说,“大虎同志,抽空陪那些卖粮的群众转转,让他们好好享受一下我们岛上的风光,看看我们战士和群众的精神风貌,好让他们转告乡亲们党没有走,共产党的人民武装没有走,鼓舞他们的信心!”

  “这合适吗?”老徐迟疑起来。

  “有啥不妥的,都是受压迫的阶级兄弟!”王宏回答道

  “可是……”老徐欲言又止。

  “大虎!执行命令吧!”王宏有些不耐烦。

  “王宏!你不觉得太过分吗?我本来不想在今天给你撕破脸,看起来有必要了!你不能仗着自己是大部队来的,就不把咱们地方上的人放在眼里,我忍你多时了,你想想自打你们来岛上,啥时听过大伙意见?啥事总是跟宋其山、大虎他们嘀咕好了才跟我们说,我们不能说反对意见。今天这事事关我岛上安全,我不能听你的!”老徐火了眼,瞪得像核桃,脖子上的筋爆得老高。

  “老徐!这里我是负责人。”王宏口气坚决地说。

  “你连岛上人死活都不顾!我承认你个屌毛灰!”一向看上去很温顺的老徐终于开粗口了。

  “你!”王宏气得说不出话来。

  “我怎么了?屁眼贴膏药自拘不错,上次不是我们人救你,你和你那帮人比废物强不了多少,早见阎王了,还有你在这指手画脚,外来户子还欺负人!”

  “老徐,你狗日的话说明白点,谁比废物强不了多少?你想一想,原来你那帮人,连枪都端不稳,不是我们来这么长时间培训,那才叫跟废物差不多。”大虎似乎由于老徐骂他们是废物也发起火来。

  “呦!大虎,王宏是你亲大呀?”老徐也骂了起来,接着挽着袖子直奔大虎想动手。

  “老徐!你想干啥?”不知啥时候老宋赶来上前,抓住老徐胳膊,就在老宋抓住老徐胳膊的一瞬间,大虎抓住时机一拳打中老徐左眼。痛得老徐挣开老宋的拉扯,连老宋一起骂起来:“狗日的,倚仗人多呀!我徐昌志今天不把你给修理一顿。就不姓徐。说着一手捂着发紫的眼,另一只手的手指放在嘴边吹了一声唿哨,练兵场上的人知道发生事了。连忙抄起家伙跑到各自原来的领头人一边,端着枪把黑洞洞的枪口对准对方,大有剑拔弩张之势。

  “都给我住手!”徐洪姑从岸边飞奔过来站在两派中间,脸涨得通红道:“这到底怎回事?这谁,凭啥打我哥?是不是我们当初不该救你们?是不是我们岛上对你们不够好?王宏!还有俩天就要嫁给你啦,不是一家人也算一家人,你就看着你的人,这样对我大哥?那可是对我有养育之恩的大哥呀,没他我骨头早就上黄锈了!”说着眼泪汩汩地流下来。接着对老徐说,“哥,你要不想好,就先打死我好!”接着又转过身对着王宏:“王宏,到底多大事要到这种地步?”

  “你哥他小心眼,要把卖粮食给咱的人关起来,小心眼会伤害群众的感情!”王宏不敢望着洪姑,低头嘟囔着。

  “哦,就这事呀,洪姑又转过身对着老徐:“哥!不是我说你啊,你有时就是太认真了,就是他们几个都是探子又怎样?我门洪泽湖芦荡几百条盘根错节、弯弯曲曲。水忽深忽浅,自古到今,不是我们岛上人领路,外人还没能走出芦苇荡上岛的,你怕什么?不错,你是好心,不光是为咱们,还为岛上几十户人家安全考虑。但有用吗?哥,他是领导我们只管听他的好了!”说到这洪姑怨恨地望了王宏一眼继续说道:“王宏!要开枪现在就可让你的人开枪了。”

  王宏被数落得低下头,一时不知说啥,其他人也都低下头来,老徐向他旁边的人摆摆手示意散开,老宋也向自己这边人摆摆手示意大家散开。众人走完了,洪姑走到王宏身后,把那个浑身抖得像筛糠一样的黄序德拉过来,面带愧色地对他说:“大哥!你别怕了,一切都过去了,都怪我哥那鬼性子。天不早了,今晚到我家吃吧,我做几个菜给你压惊,顺便给我这位大队长老爷赔罪。”

  “这……”黄序德诚惶诚恐地道,“这怎么行呢?你们相信咱,咱就满足了。”

  “就这样定了,别的不多说!”洪姑斩钉截铁地说。

  晚上,洪姑早早地把菜做好,放在拾掇干净的饭桌上,没多会,老徐带着那个黄序德进来,洪姑迎上去一面招呼黄序德一面问老徐:“王宏呢?”

  老徐重重地坐在饭桌旁的凳子上叹了口气,“他们今晚要招待那几位,说我们家地方小就派这位兄弟来了,不来就不来,咱自己吃!”说着伸手拿过罩在桌子中间的酒壶先给黄序德斟上一杯,然后给自己斟上一杯,放好酒壶、端起酒杯对黄序德说:“兄弟!我是个粗人,今天言语多有得罪,其实我心里不是那意思……”

  “嗨!兄弟客气了,说起来都是田邻交界的,有啥话说通就行了,啥话都不说了兄弟!咱干这一杯怎样,有机会到我家,兄弟我一定好好谢谢您,小弟我先干为尽!”黄序德谦恭地说完,一仰脖子把酒喝了个底朝天。然后把酒杯放在桌上自语般地说:“其实,大哥你今天也没错,下面的话,我们哪说哪了,其实他们有点过了,俗话说,小心驶得万年船嘛!”

  “唉!啥话不说了!”老徐端起酒杯同样一干而尽。

  酒过三杯,老徐的脸明显红了,喘气发粗,他放下空杯子,吃了块菜抹一下嘴叹了口气。

  “兄弟这是?”黄序德关切地问道。

  “唉!一言难尽!我真他妈贱,要不是我妹妹被她给迷了,这个月十六要结婚……”

  “哥!你又说醉话了。”洪姑制止道,转脸又对黄序德说:“大哥你吃菜,我大哥一喝酒就胡扯,你别当真!”

  “没啥,呵呵,我跟大哥虽说是第一次见面,就觉的大哥是个直人。”黄序德答道。

  “不错,兄弟,你只要跟兄弟一起混过几天,你就会知道我老徐是啥人,可这有啥用呢,老实不能当饭吃,还可能被人当猴耍啊!”说完拿起酒壶对着嘴连喝几口,洪姑连忙去夺才放下。

  “哥,你这人怎能这样?一名出语请人家喝酒,自己倒抢着喝,兄弟酒量大,你量小每次扣点。”洪姑埋怨道。

  “呵呵,我量也不大,看我脸都红了,这么吧!大哥!我也不能喝了,我们吃饭,有机会再喝怎样?”黄序德打圆场道。

  “咳咳。”洪姑不好意思道,“大哥你今天屈量了。”说完去盛饭。

  很快吃晚饭,黄序德说了一大堆感谢的话起身告辞,洪姑拾掇碗筷。老徐歪歪倒倒地送他到门口,黄序德停了下来,很煽情地拍拍老徐肩膀别有韵味地说:“老徐大哥,你是生不逢时呀,别的不说了,有机会我们单独聊,唉!”惋惜地叹口气走了。

  夜间,沉浸在轻纱般的月色里的小岛,静静躺在洪泽湖絮语般的涛声里。

  村公里休息的几位卖粮食的人被喊醒,来到院子里,桌子上放了几碗面条。王宏、老徐大虎、洪姑老宋他们早登在院子里,几个人不知咋回事,有俩个大概误以为是断头饭,吓得哭起来连喊饶命。王宏笑了连忙安慰他们说:“别紧张,你们想哪去了,你们来到时间虽不长,但家里面担心你们呀,我们现在派人送你们回去,是考虑夜夜间黑狗子巡逻少,快吃饭吧!吃晚饭老徐洪姑兄妹俩送你们!”接着转身对大虎说:“粮食钱带来了吧?吃完饭分给他们。”

  很快他们吃过饭,大虎把各人的钱分给他们,王宏走到他们跟前跟他们握手告别:“乡亲们!我们党是是穷人的党,我们想让大家过好日子,但反动派不让呀!面对敌人疯狂的反攻倒算,我们做出了暂时的转移。回去告诉乡亲们,党没离开过他们,要相信党、相信毛主席。坚持到底就是胜利!再次感谢你们的对我们的支持,相信我们会胜利的!”

  “好!”黄序德第一个鼓起掌来,“我们一定把这里看到的情况告诉乡亲们,鼓舞大伙利用各种形式跟国民党斗!告诉大家共产党没走!”

  “谢谢你了,这位兄弟觉悟不低,好了!上路吧!老徐你兄妹俩小小心一点,大家出发吧!”

  到了小码头上船的时候,黄序德对另外几个人说:“你们坐洪姑的船吧!我想跟老徐大哥单独聊聊!”众人啥也没说,上了徐洪姑的船。

  小船很快驶离岸边,当岸边的一切变得模糊的时候,两船的距离渐渐拉开,老徐一声不吭地摇着船,过半天就叹口气,似乎头天下午发生的事还在窝心。

  “徐大哥!还为头晚的事生气呀!”黄序德望着老徐问道。

  “唉!窝心呀,现在我是愈想愈难过啊!我好心接待他们,这才过几天就把我给弄空了,最要命的是我妹妹不知是吃了他什么药,死心塌地地喜欢他,我都成光杆司令了!”老徐又发牢骚了。

  “那你那帮弟兄该听你的呀?”黄序德问。

  “唉,先听洪姑的,然后才听我的!兄弟!现在没别人,我看你也不是啥坏人,我跟你说句掏心窝的话,我这心苦得很呀!昨晚我想了一夜,我们这大年龄革命真的没意思了,你也想想,共产党还不知哪天能胜利,说句难听话,我还不知道能不能活到共产党胜利那天。你看他们现在那个样,我这个人个性又强,说不定哪天我火了,他能把我给毙了。洪姑这丫头,又没个脑子,女大不中留呀!”。

  “唉!徐老大,要我说,好好日子不过,闹啥革命?因为受欺负参加革命,参加革命了还受欺负。其实徐老大,有句古话“猪走千里吃糠,狼走千里吃肉”,这句话的意思是不是这样,人这一辈子,跟谁干,干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自己有本事,更重要的是对路子。”说到“对路子”三个字时,黄序德意味深长地拍了一下老徐的肩头。

  “兄弟我走错路子了?没办法呀,当初受地主渔霸欺负不跟共产党,国民党谁理咱呀?”老徐似乎有些不解。

  “哈哈哈!”黄序德笑了起来:“兄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如今你手中正有别人们有的大本钱,就看你敢不敢出牌?”

  “请兄弟明讲。我这人有点迂。”老徐有点急切地问道。

  黄序德拉过老徐一只手,在他手心写了一个“王”字,老徐似乎一下子明白什么,一下子松开船桨:“你是?”

  “哈哈!我是谁?我是你兄弟!!你先别紧张!”黄序德清了一下嗓子,坐下来继续说道:“你就分析一下我刚才的话,有没有道理,就拿你跟徐光三比吧!你好,人都夸你,结果呢?没共产党时被国民党欺负,共产党来了,你还不是仍被人欺负?而徐光三呢?日本在是时候,靠整老百姓出名,吃香的喝辣的女人一大堆围着转,还三天两头泡澡堂子,足浴。日本鬼子走了人家还是当官的座上宾,这不,在这一带他徐光三一跺脚老百姓脸都发青,谁见他不恭恭敬敬的。论本事,你老徐的身手我早有耳闻,不比徐光三差,但为什么生活如此大差异?”说完,黄序德突然停下来眼睛盯着老徐。

  老徐有些不解,望着他。

  “嗨!魄力呀!也就是你们说的狠心!这世上做大事的哪有不狠心的?远的不说,就说蒋委员长,为了保江山对你们共产党是宁可错杀一千呀,现在你只要留心一下,哪一个省长不是在骂声中升到南京政府任职?那一个县长不是在骂声中升为省长?想高人一等,死要那点面子不行,关键是说昧良心话脸不红,干缺德事心不痛。要拿比你地位低的人不当人。妇人之仁永远成不了大事!明告诉你吧,我是陈大钧的人,那几个是我从路上劫的,别看我不跟他们在一块,但我敢保证他们不敢乱说,他们的亲人在我的手里攥着呢!”

  “那……”老徐迟疑一下,终于下定决心:“兄弟!说实话你说的话并不好听,但确实有道理,只是,你看我吧?跟国民党打这么多年杀了不少你们的人,我如果跟你们不是自找死吗?”老徐有点忧虑道。

  “嗨!我说您整天蹲岛上落后了吧,现在在我们这里驻扎的陈大钧营长出身跟你差不多,会武功,讲义气,当年也是像你一样一掌打死欺负他的仇家从当兵的,只不过人家跟了蒋委员长,你跟了共产党。我要把你这情况告诉他呀,保证他不打并不怪你,还欣赏你,如果自动上岸,保证不追究你任何责任。那天八月十二开大会你去了没?众悦酒店李老板是知道吧,我们营长看到他死了直恨自己去迟了!陈大钧这人,别看脸整天铁青着,心可好了,你现在到各处打听不少村民夸他是个好官呀!”

  “哦?”老徐一时无语。

  看到老徐真的动心了,黄序德停顿了一下,接着说:“兄弟,不论怎样,现在你我也算有缘一场,比起来,我们田邻交界的,应该比陈大钧、王宏这些外人近得多,现在我也不说啥,我今天就回去向营座报告,今晚我再送一批酒肉卖给你们,还有几天中秋节了嘛!还有我看王宏还好像没对我有多少戒备!”

  “好兄弟,果真让兄弟我出口恶气,顺便过上好日子真是感谢不尽了!哦!离他们太远了,他们快到了!”老徐使劲摇起了船桨,小船儿像一支箭无声地向前驶去。

  “叮铃铃!”一阵电话声电话铃声又一次将刚迷糊着地的陈大钧惊醒。他迅速掀开盖在身上的军毯,拿起听筒又是古泗城团部的电话,马上打起精神:“报告团座,我是陈大钧!”

  “大钧呀!昨天开会有啥感想呀,还睡得着吗?南京方面传来消息,已得到证实,要不了多久,国共两党有可能将在徐蚌地区来一场大战,上峰要求我们要在一周内,把共党在洪泽湖西岸地区残余武装基本清剿,一个月内彻底清剿。时间很紧啊!你跟了我这么多年,我知道你办事能力,但这次效果确实让我不太满意,别的话我也不多说了,自己要考虑好,告诉你一句我不该的说的话,上面有意提拔你呢!”电话挂断。

  陈大钧放下电话,睡意全无,点上一支烟坐起来。平心而论,陈大钧对自己都不满意,可这没办法呀,这不是阵地战,面对经营多年的共产党地方武装,面对深不可测的洪泽湖,大船开不进去,他陈大钧是天时、地利、人和都占不着。但怎么办呢,迟迟不动手也说不过去呀!如果动手自己两眼一抹黑,来个损失惨重或更严重一点全军覆没那不是更惨?怎么办?”陈大钧不停地问自己。

  “报告,黄序德归队!”门外传来黄序德声音。

  “序德兄弟!”陈大钧呼喊着打开作战室的门,一把抓住风尘仆仆的黄序德:“兄弟!可回来了!辛苦了!快说说!”看到黄序德满脸兴奋,陈大钧像抓住救命的稻草满脸期待地催问道。

  “嗨!看你急的,我都渴死了。”黄序德笑着埋怨道。

  “哦!是兄弟不好!看我急的,来杯红酒,哦!再开一罐美国罐头吧。”陈大钧忙开了。黄序德连喝三杯红酒,又吃了好几口罐头才停下来笑着对陈大钧说:“营座!机会来了!”

  “嘘!陈大钧示意不要大声,两人轻声嘀咕起来。

  天大亮的时候,黄序德才把在岛上的经过悉数告诉了陈大钧,陈大钧高兴地直叫好,特别是老徐决定反水的事,更让他兴奋不已。他对着黄序德又作揖又打拱说道:“兄弟!真不愧为是全旅有名的侦查高手,文武双全。这样,既然他有情,咱也要有意,再加把火,送些猪肉大米让他们过个中秋节,给老徐两样东西,100大洋和一张空白委任状,告诉他,事成之后不想做官拿着100块大洋,兄妹两随便到哪,陈大钧绝不为难,而且会帮助他,想做官就把委任状也拿着,我把这块地盘交给他管,我就不信他共产党真的就是铁板一块。”

  “行!我也是这么想的,那我们就这么办”黄序德信心百倍地说。

  第二天早上,当朝霞满天的时候,老徐带着黄序德和十几袋大米、猪肉出现在码头,在附近溜达的王宏连忙迎上前打招呼:“黄兄弟!你可真是及时雨呀!”接着对老徐说:“我的眼光不错吧?当时要是依你多伤人家感情呀!”

  “嗨,王队长说哪去了?人民群众和共产党的多年的感情是一两件事就能伤害得了的吗?这会儿不是平常,小心点是对的,还有,也不要谢我,这都是乡亲们毎家凑点钱托我送给你们的,我就是跑个腿。”黄序德答道。

  “兄弟在这过一宿回去吧?”王宏挽留道。

  “不行呀!最近陈大钧中秋节没到就放假,士兵门瞒着他下乡抢粮抢东西,弄得民不聊生,我得回去照看家,还有,保长几天看不见我,也会向上汇报怀疑我私通你们呀。”

  “哦,那就不勉强了,老徐带着去找老宋去拿钱,这年月乡亲们也挺不容易的。”

  “算了,王大队长。乡亲们听说你们还在,高兴地不得了,都盼望你们打回去呢?怎么可能要你们的钱?”

  “那就谢谢大家了!”王宏紧紧地握着黄序德的手激动地说。

  晚上,村公所。

  战前会正在召开,老徐、老宋大虎、还有其他战斗小组组长全部参加,付红代表妇救会参加会议,洪姑端着放着纳了一半的鞋底的针线匾,坐在付红身边,首先老徐汇报了跟黄序德周旋的情况,当老徐汇报完自己的工作后,把一千块大洋和空白委任状放到桌上,大家笑翻了。笑了半天,老徐问王宏:“下一步怎么办?大导演?”

  “怎么?不嫌我独揽大权?”王宏打趣道。

  “哪敢?哪敢?大虎再给我一拳我受得了吗!”老徐也跟着打趣道。

  大虎不好意思低下头。

  “那到底咋办呀”?随着老宋深深地吸了口旱烟再次催问,大家把目光投向王宏,王宏示意大家稍安勿躁,接着捧起桌子上的水碗喝了一口说道:“老徐,你好人做到底负责接待,接待完后负责指挥岛上战斗。”老徐笑着点点头。

  “老宋,带好你的人和家伙,给我隐蔽在客人经过的苇荡中,该进的一个不能少,不该进的一个不能多,确保客人用你的礼物上西天!”老宋点点头。

  “洪姑、付红随时准备根据战斗形势发展,直接参加战斗或确保群众医院安全转移。大家一定要行动听指挥!”

  “是!”洪姑有力地回答道。

  随着雄鸡一声高亢的啼鸣,美丽的小渔岛瞬间笼罩在美丽的朝霞里。新的一天开始了。

  可能是中秋节缘故吧!今天出湖打鱼的人不多。即使有几个打渔的也早早回家,今天的小岛上格外热闹,老徐家张灯结彩热闹非凡,一大早,乡亲们就搭起凉棚摆好碗筷,厨师就在院外支起几口大锅,没多会几口大锅热气冒了出来,厨师揭开锅,硕大的肉块,肥嫩鸡鸭,还有其他野味在翻滚的热水中不断地把香气散发出来,馋得孩子们没心思玩耍,眼巴巴地围着锅台转,赶都赶不走。付红和医院的护士门穿上农家的衣服理菜,切菜淘米烧锅忙得不亦乐乎。在门口的场地上几名吹鼓手乌里哇啦不停的吹着,洪姑穿着一身漂亮的嫁衣,忙前忙后打招呼,应酬。

  中午的时候,一位戴着眼镜的私塾先生让人牵来披红挂彩的两头毛驴,让王宏和洪姑骑在上面肩并肩走着,老先生领着他们围着小岛一边转一边喊:“众相邻听着。今日徐家洪姑大小姐与王大队长喜结良缘,众亲友前往恭贺呀!!”

  离岸边不远的一条小船上,一个人正压低草帽拿着望远镜望着,这一切都被他看得一清二楚,没多时这只船鬼魅般地消失在芦苇荡里。

  夜幕降临,随着喜庆的唢呐最后一段高潮结束,小岛恢复了夜的宁静。

  大片的云彩从天边涌上来了,东南的天空的圆月,在天马行空的云彩后穿行,湖面上微波荡漾,一眼望不到边的芦苇在秋风中摇曳着发出颇有几分恐怖感的呜呜声,时不时有些野鸟惊叫着扑棱棱地扇着翅膀飞向夜空。

  在郑集街通往洪泽湖的一条羊肠小道上,一支武装到牙齿的部队正在秘密地向洪泽湖边运动,领头的是这支队伍真正的指挥者黄序德,还有陈大钧的副官。徐光三带着他的黑狗队手忙脚乱地跟在后面,到了湖边,黄序德示意队伍隐蔽前进,自己捂着嘴学了几声野鸡叫,马上湖里回应几声蛙鸣,接着不远处湖荡里有人划着一条船,后面拖着几条船缓缓走出来,快到岸边时,船上的黄序德认出是老徐急忙站起身挥手示意队伍迎上去。

  “赶快上船,哎呦!一个人弄这么多船累死了!赶快上船,他们今天都喝醉了,正睡着呢!”

  “你妹和王宏也睡了?恐怕正快活吧!”徐光三奸笑着说。

  “我日你妈徐光三,你狗日的是不是人,你没有姐妹,你该有亲妈!说这种猪狗不如的话。”老徐气愤地想动手。没等他动手,只见黄序德甩手给徐光三几个大嘴巴,然后掏出枪指着徐光三的脑门骂道:“妈了个屄,再对老徐兄弟不敬,老子让你到湖心里去喂鱼。”徐光三被一顿猛抽加痛骂,立刻老实下来。

  老徐见徐光三被骂又被揍,没再多说,立刻帮忙把链在一起的船解开,协助他们把船靠岸。很快他们悉数上船。进芦苇荡时,黄序德有点紧张,老徐宽慰道:“别疑心了,这一路早被搞定了,尽管放心是了。”接着对黄序德说:“黄老弟,动手时一定不能伤着我妹子!“行!”黄序德满口承担:“她无论对我们做什么都不伤害她,行不?包括王宏,不到万不得已都不能伤害他,党国也正需要人才呢!”

  “那好!那好!”老徐答应着,一路说说讲讲很快到要出芦苇荡,老徐放慢了速度对黄序德说:“兄弟!我们毕竟是偷袭,我带来些我们人的便装换上吧,您看呢?”黄序德听了觉得有理,但他没衣服呀就问老徐:“好是好呀,衣服呢?”

  老徐微微一笑从小船前舱掏出一大包衣服递给他们:“早准备好了!!”

  “还是徐老哥细心。”黄序德夸赞道,接着命令全体人员换装。

  出了芦苇荡,眼前一片开阔,老徐加快了速度,这批敌人也不枉是特训过的,船使得特别好。紧紧跟上,快到岸边的时候,听到对面有人喊:“干什么的?”

  老徐答应道:“我徐昌志!你们白天都喝足了,现在换班,我把这些白天没空的朋友带回来过个酒瘾。”

  “哦,这样啊,徐队长!”另一个声音答道。

  “做好战斗准备!”随着黄序德一声令下,几条船上响起一片打开枪保险的声音。

  “慢!”老徐阻止道,“他们都是王宏的人,平时不拿我当回事,我的人每天到湖里喂蚊子呀。那天我被他们打这个气还郁在心里,我要亲自杀他几个解恨!”

  “那?要派个兄弟帮忙么?”黄序德问。

  “他们现在对我没防备,我一只手解决他们俩一点问题都没有!”老徐拍着胸脯答道。

  “好!千万小心!”黄序德叮嘱道。

  船渐渐靠岸,老徐第一个跳上岸,船上的黄序德眼睛紧紧盯着他,老徐跑到哨兵那,不知说了什么,做了个手势,士兵毫无防备走近他,只见老徐身形一退一只手搂住一人脖子把他们的头往一起使劲一碰,俩哨兵一声也没吭倒在地上。老徐连忙示意黄序德带人登岸。黄序德他们很快上岸,众人正要跟上老徐,黄序德突然喝令:“等等!现在兵分两路,老徐带着徐光三去抓王宏,要保证万无一失。副官和我一起到会村公所和共军医院,记住,主要是被我们包围的场所里的人一律格杀勿论,不在包围场所闲杂人等也格杀勿论,共军很狡猾。打措手不及就要兵贵神速,出其不意。第一队列跟我。第二队列跟徐光三和老徐行动,徐光三,我再警告一次,再惹老徐生气,老子要你的小命!记住,得手后迅速换上军装往村公所增援。”

  队伍迅速兵分两路向预定目标。

  先说老徐带着徐光三的队伍带着一大包军衣很顺利到达老徐家,刚到门院门口,徐光三突然停下来,拿枪指着老徐轻声喝道:“别动!老徐,临来时黄序德交代,怕你下不了狠心,不让你进去,其实我们这次任务就是直接杀掉王宏然后端掉你们的老巢!”

  “你……”老徐显得很激动,想说什么立刻被徐光三制止住:“嘘!不要发出声音,否则我的兄弟枪会走火哟!”接着他又对身边两个扛着两大包军装的黑狗子说:“看好他,误了事老子毙了你们!把门给我关好!其余都跟我进去,告诉你们王宏可不是一般角色,我们不能给他机会,进去对准房间就扫射,一个死角都不留,然后再用手榴弹炸。”

  “是!”随着一声应答,只见一名士兵一纵身手搭院墙无声进入院内,紧接打开院门,院外的敌人立刻鱼贯入,紧接着响起半自动机枪连射的声音,几分钟后,手榴弹声响起,老徐家瞬间一片火海,就在徐光三进院子同时,老徐趁俩哨兵不备,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解决一名士兵,另一名吓得裤子都尿湿了。连忙扔掉枪,不敢说话,紧接着老宋带领下早埋伏在周围武工队员们迅速把老徐家围起来。院子里,徐光三在对他认为王宏新房的几番扫射和爆炸后,从地上爬起来,拍拍身上的灰尘吩咐道:“去两个人进去!把王宏的头剁下来带走。跟黄序德会合!”

  没多会,进去的两个人出来,慌慌张张地说:“报告徐队长,屋里没发现王宏的尸体,找遍了连一具尸体都没有。”

  “啊!”徐光三有点不相信,“再继续找!”他喝令道。

  “不用找了!”夜色里传来威严的声音。

  “你是谁?”徐光三本能地询问道。

  “王宏!”夜幕中老宋不紧不慢答应道。

  徐光三现在似乎明白什么,但迟了,随着一声枪响,围着院墙一圈丛林般的三八大盖,火铳、还有半自动冲锋枪,一起射出子弹,敌人尸体倒了一大片,黑狗子没死的趴在地上装死。徐光三还没明白什么,几颗手榴弹又在他的人群中开花,幸亏他躲得快,脑门被弹片划了道口子,鲜血直流。几名没死的士兵仗着受过特训试图突围,先用手榴弹炸开院墙,开着枪往外冲,还没跑到豁口,一梭子弹从院墙外射来,两人立马见了阎王,剩下一人不停地利用院内物件寻找战机,终于找到一射击死角,翻墙而出,可就在他们身体探出院墙的一瞬间,突然觉得身体被什么东西抓起来扔出远远地,来了个狗吃屎,连忙忍着痛坐起,只见一鉄塔一样的汉子嘴里叼着旱烟袋,双臂交叉抱在胸前看着他,此人正是老宋。敌军士兵便拔出腰间匕首飞身跃起,直奔对方胸口刺来。老宋见来者不善,在匕首直逼胸口的一瞬间突然一矮身形,躲过刀锋,将身一侧,右手飞快的攥住对方执刀的手腕使劲一拧,只听咔嚓一声脆响,匕首掉在地上,再一用劲把这只胳膊往后一拉,左手又飞快地拍了一下对方的肩头,又是一声咔嚓声,对方的肩关节完全脱臼,整个胳膊无力地垂着,痛得这家伙抱着胳膊嗷嗷叫,再无还手之力。另一家伙见势不妙,撒腿就跑,老宋连声命令:“投降!”无奈这家伙就是不听,老宋抬头望望天,感觉天快亮了,遂从地上捡起那把刚刚掉在地上的匕首,用力投掷出去,那家伙只觉得脑后一阵凉风出来,没来得及回头,锋利的匕首从他的后脑勺穿过,身体软瘫到地上。

  这一切都被院子里的徐光三借着房屋燃烧的火焰看得清清楚楚,吓得魂不附体。连忙带着几个没死的黑狗队员扔下枪举手投降。

  整个战斗没要十分钟,老徐还没觉得过瘾,加上头天徐光三侮辱他妹妹的气还在心头,摸出枪对着徐光三就想放,被老宋拦住,“老徐,先让他活着,还有用处!想过瘾,到乡公所去呀!”一句话提醒了老徐,“对呀”连忙招呼自己人赶快换上敌军装束,到村公所。”

  再说黄序德,自从码头分手后,便疾步匆匆往村公所赶。他的如意算盘是神不知鬼不觉搞掉王宏和岛上共产党组织后,再把医院也给端了,以他最好的打算,能同时发起攻击最好,不知为什么来时没准备,只好自己快一点,靠近目标后,那边一有动静,这边一齐开火。时间算的还可以,基本是在他靠近目标后,那边的枪声响了,他开始暗暗得意自己的安排很恰当。手一挥8名士兵搭成人梯名从村公所院落四周翻墙而入,一人放开大门,另七名直冲黄序德交代的方位不停扫射。扫射足足有好几分钟,接着扔起手榴弹,村公所顿时火光四起。其中一人觉得不对劲,借着火光往里瞧,偌大的屋子里一个人影也没有,没来得及说啥,几声清脆的枪响,七人应声倒地,接着王宏、大虎、洪姑从他们七人身后隐蔽物后钻出来,拿起他们的装备,先朝着院外敌群先扔几颗手榴弹,正好落在他带来的特训队人窝里,当时死伤大半,黄序德不知其中原因,搞不清里面为什么会向自己人投弹,正想骂骂咧咧时,从里面杀出四人,把他们搞得措手不及,同时四面八方身前身后,向他门射来密集的子弹,士兵纷纷倒地,他知道自己中了埋伏。很快冷静下来,命令队伍分散开抢占有利地形还击,相机突围。怎奈包围圈愈来愈小,尽管对方也有伤亡,但毕竟人多。

  再说王宏他们,来的时候。发现这次的敌人的作战能力和装备比以往明显增强,尽管武工队员使出浑身解数,无奈总觉得达不到效果,还出现一定的伤亡。正着急时,听到不远处有人喊,仔细一听是老徐的声音:“黄序德!王宏一伙被我解决掉,达到目的了撤吧!赶快向我们靠拢!”黄序德听了顿时兴奋起来俩忙叫道:“好!”遂立即指挥队伍向老徐方向边打边撤,老徐这边看到黄序德他们接近射程了,随即命令射击,刚缴获的冲锋枪几十杆一齐开火,黄序德的人所剩寥寥无几了。“怎么搞的?是我!”

  “打的就是你。”老徐终于能说实话了,又下令射击,副官在黄序德不远的地方丧命,终于阵地上只剩下躲在一个土堆后面的黄序德。

  “黄序德!出来!”喊了几声,黄序德终于满脸灰土地从土堆后钻出来,手里举着一把枪。此时东方一线鱼肚白,黄序德清楚地看到不远的地方一个高大英俊的男人和两个美丽的女人正在晨曦中向他走来,“王宏!”他心痛地喊了起来,原来你没结婚?”

  “哈哈哈!”王宏笑了,站在他身旁的付红向洪姑调皮地挤了一下眼睛,洪姑难为情地低下头。

  接着黄序德又朝向老徐:“你也一直在骗我?”

  “你不骗我,我怎会骗你?”老徐轻蔑地望着他。

  “黄序德!”王宏走到跟前严厉地说:“你表演也不是太成功,都是当兵的,都是练过武的,骗谁呢?那天早上还说肚子不好大便,肚子不好干嘛从村西头跑到东头?也许你觉得自己装得很像,反正我从第一眼起,就怀疑你们这次及时雨般的卖粮有问题。”

  “好了!废话别说!既然栽在你手里,想怎么样吧?”黄序德梗着脖子问道。

  “错了!不是栽在我王宏的手里,是栽在人民战争的汪洋大海里,你在岛上的日子,你的一举一动一直被人民监视者,我们随时都知道你干啥!你抬起看看吧,稍微想一下就知道我们共产党人为什么会为人民随时献身了!”王宏说完用手向前一指。黄序德顺着方向望望去。

  远远地,一大群人,老人、孩子、妇女还有年轻人拿着火铳、鱼叉、菜刀、扁担、木棍押着徐光三和一些刚从湖里捞上来浑身湿透的试图逃跑的俘虏。

  “投降!”王宏严厉喝道。

  “哼!投降是不可能的,我自己解决,让我和副官一起上路。”说完掏出枪对准自己太阳穴,可就在扣动扳机的一瞬间,黄序德突然把枪口指向王宏,几乎在枪响的的一瞬间洪姑推倒王宏、付红,无情的子弹带着啸音穿过她美丽的嫁衣射进她的胸膛,王宏惊呆了,继而觉得空气都凝固了,头脑像炸了一样,眼见这洪姑整个身体顿时像一片彩云飘落在地上。

  “洪姑!”付红呼喊着飞快地拔出手枪一枪命中黄序德的额头,然后爬起身把她扶坐起来,洪姑的嘴角留着血,鲜红的血透过弹孔浸透美丽的的嫁衣。

  “洪姑呀!”付红失声痛哭起来。老徐赶过去用手一遍一遍帮妹妹擦嘴角流出的血,轻轻地呼唤着妹妹的名字。

  洪姑在众人的呼唤下终于吃力地睁开眼睛,嘴唇微微地动着喊着:“王宏哥、宏哥!”

  “快来呀!”付红声嘶力竭地对懵了的王宏喊道,王宏赶忙过来蹲在洪姑身边。“洪姑!”一声呼唤,终于放声大哭起来。

  “快抱着她快!抱着她呀!”付红催促这王宏。

  王宏托起洪姑,眼泪不断地滴在洪姑美丽的面颊上,哽咽说:“坚持呀!我们马上就抢救!”

  洪姑弱弱的目光幸福地盯着王宏,颤抖的手为他擦去脸上的泪痕,喘息地说道:“宏哥,我不行了,你听我说句话行么?”

  王宏止住哽咽,把耳朵贴在她的耳边,洪姑使出全身力气,搂着王宏的脖子喃喃地说:“我……好……幸福呀!”又转过脸望着付红说:“红姐!祝福你们!”说完举着的手突然垂落下来,那双美丽的眼睛慢慢地闭上了。

  “洪姑!”在洪姑的双臂无力垂下的那一刻,王宏付红终于忍不住地放声大哭起来,付红边哭边捶打自己的胸脯,撕心裂肺地喊着,老徐把脸贴着妹妹的脸颊上,一动不动,仿佛怕把刚熟睡的妹妹吵醒,嘴唇抖动着,眼泪汩汩地流。

  太阳出来!如血的霞光映红湖面,映红刚接受战斗洗礼的小渔岛,一道美丽的彩虹横跨在湖面与云霞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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