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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施传(十一)

发布于:2013-06-17 17:48  ┊ 阅读  ┊  人参与  ┊ 文 / 万俟琼
  这些天因为“熟谷”之事,每次见到夫差时,我都有些说不出的的内疚,很多次我都想告诉他真相,可是我又不知如何开口。一天,夫差正在馆娃宫听我弹琴,突然有侍卫通报道:“大王,相国大人说有要事求见。”我不由地停下,吴王极不耐烦道:“你回他,说寡人身体不适,在休息,让他以后再来。”侍卫面有难色地回道:“可相国大人说,若大王不见,吴将亡国于旦夕矣。”夫差听言,抬头看了侍卫一眼,沉默了一会,终于说道:“宣他进来吧。”
  
  一见面,伍子胥便痛哭流涕地对夫差说道:“大王!您相信越国已臣服,可现在越国起用范蠡,日夜训练士卒,越国将士剑戟弓矢之艺,无不精良,一旦趁我们不备而攻入,我国祸不支矣,要是大王不信,何不派人去越国查探?”夫差听言,思索了一会,说道:“寡人知道了,寡人即刻派人去越国。”我隐隐有些不安的感觉,越国开始练兵了吗?夫差会不会起疑?我看着夫差,他对我说:“寡人回宫一趟,你也累了,先歇着吧。”我起身相送,他转身便走了,看着他的背影,我突然觉得有一丝难过,我与他的缘分,就快要尽了吗?
  
  没过几日,探子回报:越国果然访得南林越女和楚人陈音来教习军士。越女精于剑戟,教习一年有余,现在己辞归南林,不再复出。陈音善于弓矢,教习三个月,现在己病死,越王痛惜其才已下令厚葬。
  
  夫差很是生气,连夜召见伯嚭,说道:“越既然己经臣服,现在又在练兵,他们意欲何为?!”伯嚭连忙答道:“越国蒙大王赐地,无兵不能守,他们练兵,不过是守国之常事,大王又何必怀疑呢?”夫差冷哼一声,说道:“我看未必!”
  
  我连忙对夫差说道:“大王,越国练兵,决无二心。越既称臣以来,真心臣服,今所聘教习之师,一为女子,一为多病残躯,恐徒有虚名,古来女子鲜少有武艺超群者,恐怕只是招式美妙而实用不强,不过强身健体而己。而陈音不过教习三月,便己病逝,想必不过授之以箭术基本,以为守国而已。”夫差打断我的话,说道:“夷光,你先回宫休息,此事我们以后再说吧。”我还想再劝,一旁的伯嚭暗中向我摇了摇头,我只能安静地退下了。
  
  一连几日,夫差都没有再来馆娃宫,我隐隐感觉不安。便取出一盒珠宝对旋波说道:“你设法将这盒珠宝交给太宰大人,就说本宫有事要见他。”过了不久,伯嚭来到馆娃宫,待他行完礼后,我屏退左右,然后走到他面前,突然跪拜道:“太宰大人,这次您一定要救救越国!”说完,我已是泣不成声,伯嚭有些慌神,连忙道:“娘娘快请起,臣如何受得了娘娘如此大礼。”我慢慢站起来,以袖拭泪,接着说道:“太宰大人当年对越国的恩情,越王一直铭记在心,本宫多年来,承蒙太宰大人的照顾,对大人的恩德感激涕零,一直希望能有所回报,只是我身居后宫,不得干预前朝之事,且常常被伍相国的斥为妖女,一举一动皆受限制,所以一直未能有所回报。”伯嚭看了我一眼,随即低头道:“娘娘言重了。”我慢慢说道:“其实依本宫看来,论才干,论能力,太宰大人在朝中,是无人能及,只可惜,有人依杖是朝中老臣,又扶持大王上位有功,便居于相国之位,本宫倒是觉得,这个位置当属太宰大人才是!”
  
  伯嚭惊讶地看我一眼,我也很坚定地看着他。过了一会儿,他终于说道:“娘娘谬赞了,老臣深知娘娘之冤,越国之冤,只是此番大王正在气头上上,恐难相劝啊。”我连忙说:“太宰大人此番话,已让本宫感激不尽,我多年对大王的真心,也就是大人看得真切。大人曾多次向大王传达越国臣民的忠心,本宫知道,此事恐对大人亦有连累,所以本宫不求大人劝说大王,只是如今越国已让大王生疑,本宫相信其中定有误会,希望太宰大人能设法告知越王,让越国有机会能向大王解释,澄清误会。本宫当感激不尽。”伯嚭沉吟了一会说:“既是如此,老臣定当尽力。”我又红了眼眶,正要下拜,却被伯嚭搀住,他退后两步道:“娘娘放心,老臣这就去办,相信不日便有消息。”我点了点头,伯嚭匆匆离去。
  
  不久后的一天夜里,我得到消息,说是鲁国子贡求见吴王,我听说此人是周游列国的孔子的门生,他来做什么呢?我想了一会儿,让旋波炖了甜品,便去找夫差,这些天夫差开始关心国事,甚少到馆娃宫来,我到达夫差接见使者的宫殿外,阻止了宫人的通传,说既有使者来朝,我就在殿外等候一下。我在殿外静静地听,有人正在与夫差商谈,想必就是那位子贡了。我听到他对吴王说道:“吴鲁连年伐齐,齐人对此恨之入骨,现在齐之兵驻扎在汶上,将要讨伐鲁国,接下来必然要针对吴国,大王何不伐齐以救鲁国?大王如果打败万乘之齐国,便能同时收服千乘之鲁国,这样威名便足以震慑强国晋国,吴国自此将称霸一方。何乐而不为呢?”夫差说道:“之前齐国已经承诺世世代代臣服于吴国,寡人因此才班师回朝,但现在齐国却迟迟未有进贡,寡人正打算前往兴师问罪。但听说越君勤政训武,有谋取吴国之心,寡人打算先讨伐越国,然后攻齐也不晚。”子贡说道:“不可!越弱而齐强,讨伐越国获利小,而放纵齐国则忧患大,大王畏惧越之弱国,而避开齐之强国,不是勇者的表现。追逐小利而忘记大的隐患,是不明智的,智勇全失,何以称霸于诸侯?大王若对越国有顾虑,臣愿为大王去见越王,让他亲自带兵来为大王出征如何?”夫差很高兴地说道:“如果是这样,倒正是孤的心愿。”
  
  我听了不觉微笑,这子贡果然非同凡人,区区数语,便劝动夫差去解鲁国之困,同时也解了越国之困,不愧是孔子的门生。他这时前来,会不会是越国请来的说客?如果真是这样,勾践的这一招确实高明,比起越国直接派人来解释,倒不如让一个看似无关的人先来劝说,为越国赢得一个机会。待他们商议完毕,夫差吩咐宫人带子贡去休息后,我才从殿外让人通传求见。夫差见到我,心情甚佳。
  
  第二天,子贡便辞别吴王,去了越国。不久后,我听说子贡又返还了吴国,向吴王报告:“越王感激大王生全之德,听闻大王有所怀疑,十分惊惧,不久便会派遣使者来谢罪。”夫差便安排子贡住在别馆,过了五日,越王果然派遣文种到吴国,叩首于吴王之前,说道:“东诲贱臣勾践,蒙大王不杀之恩,得奉宗祀,虽肝脑涂地,无以回报,今闻大王兴大义,诛强救弱,待派遣下臣文种,呈贡上先王所珍藏的精甲二十领,以及‘屈卢’之矛,‘步光’之剑,以此向军吏祝贺。勾践请问大王出师之期,将告之四境,选士三千人,供大王差遣,勾践愿披坚执锐,亲上沙场,死无所惧。”夫差十分高兴,于是传召子贡,说道:“勾践果然是守信重义之人,他打算亲自率三千选士,以从伐齐之役,先生认为可否?”子贡说道:“不可,大王用越国众人,又役及其君,有些太过了。不如准其出兵,而辞谢越君。”夫差同意了。
  
  不久,越王派大夫诸稽郢统率越兵三千,帮助吴王攻打齐国。夫差于是征集九群之兵,大举伐齐。在这之前,夫差先派人建别馆于句曲,遍植秋梧,号称梧宫,让我先移居避暑。夫差对我说:“夷光,待寡人大胜齐国,凯旋之日,炎夏就过去了,这梧宫中的秋梧是寡人特意为你而植,你居于此,便不会觉得夏之酷热。”我感激地谢恩,然后说道:“大王对臣妾如此厚爱,臣妾此生再无所求。”夫差笑道:“但寡人却有所求。”我连忙道:“无论何事,臣妾定当尽心竭力。”夫差依然笑着说:“这事你一个人尽心竭力恐怕还不行。”我有些疑惑地看着他,他的笑容带着一丝戏谑的味道,他俯过身来,我听到他在我耳边轻轻说道:“寡人想要个我们的孩子。”我顿时觉得耳根有些烧起来,夫差看着我的窘态,哈哈大笑,一把将我抱起,往寝宫走去。
  
  转眼就快到吴国的发兵之之日,可就在这几天,伍子胥却不停地进谏,说道:“越国的存在,是吴国心腹之病,而齐国,不过是疥癞而已。现在大王兴十万之师,运粮千里,只为解决疥癞这样的小患,而忘记大毒在腹心之中,臣恐怕攻齐未必能获胜,而越国之祸已经降临了。”夫差大怒,说道:“本王发兵在即,老贼故意说这种不详之语,阻挠攻齐大计,该当何罪?”伍子胥不依不饶,还想继续相劝,夫差盛怒之下,拂袖而去,此后不管伍子胥如何求见,一律拒绝。
  
  我对夫差说道:“相国大人向来如此,大王何必为他动怒,自己身子要紧。”夫差愤愤地说道:“早晚要杀了这个老匹夫,省得他天天在耳边聒噪!”我继续劝说夫差,却对旋波使了个眼色,旋波会意,悄悄离开了馆娃宫。不久,伯嚭秘密上奏道:“伍相国是前王之老臣,不可加诛,大王不如派遣他前往齐国约战,借齐人之手而除之。”夫差看了奏折之后大喜,说:“太宰此计甚妙。”于是立刻修书一封,在其中数落齐攻打鲁国轻慢吴国之罪,然后令伍子胥去见齐王,打算激怒齐王杀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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