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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岸花开(二)

发布于:2013-03-27 16:36  ┊ 阅读  ┊  人参与  ┊ 文 / 万俟琼

  “得、得、得!”在寂静的山路上传来一阵马蹄声,只见几个人骑着马由远及近,为首的骑着一匹白马,正是唐府的少爷唐瑾轩,他正悠闲地看着沿途的风光。突然,他们听到前面不远处传来一声凄厉的叫声,唐瑾轩和福伯对视一眼,扬鞭向前赶去。

  跑了不远,只见几个带刀的蒙面人围住了一对男女,男子倒在女子怀中,浑身是血,女子身穿一袭月白长纱,虽在恸哭,仍不掩其美丽,犹如带雨梨花,让人看了,顿起怜惜之意。女子怀中的男子伸手想抚摸女子的脸,似是要擦去女子的泪水,但微抬起的手终究重重落下,已然气绝。女子大喊一声“青云!”几欲昏厥。为首的一位蒙面人哑着嗓子说道:“小娘子,你还是乖乖跟我们走吧。”女子悲愤地抬头看着他们,怒问道:“你们为什么要下此毒手?”那些蒙面人互相望下彼此,没有人回答。

  唐瑾轩翻身下马,和福伯一起走了过去,蒙面人突见陌生人出现,顿时有些慌乱,为首的一人强作镇静,喝问道:“你们是什么人?”唐瑾轩懒懒地答道:“我为什么要告诉你们?”蒙面人又互相看看彼此,然后不由分说挥刀向他们砍了过来。唐瑾轩微微一笑,身边的福伯突然出手,几根银针挥手而出,所有蒙面人几乎来不及看清楚,就都酸软无力地倒了下去。唐瑾轩叹了口气,说道:“好端端游山玩水的心情,就这样被你们破坏了,说吧,在这干些什么勾当啊?”没有人回答,福伯走上前去,手轻轻一按,其中一个蒙面人突然大叫起来,在地上滚来滚去,仿佛痛苦万分,唐瑾轩继续悠闲地说道:“不想说?那你们就都跟他一样,尝尝这痛不欲生的滋味,说不定本公子心情就好了。”蒙面人开始有点颤抖起来,其中一个说道:“大爷饶命,我们是附近山头的小喽啰,奉了大当家的命令出来做些无本的买卖,我们也是迫于生计.......”唐瑾轩冷笑道:“你是说书的吧?故事编得这么烂,算了,我没兴趣听,福伯,让他们痛下清醒点。”福伯答声“是!”便要上前动手,这时一直在旁默默哭泣的白衣女子突然说道:“请等一下。”唐瑾轩做了个手势,众人停下,白衣女子走到一位蒙面人面前,突然伸手扯下了他蒙脸的黑布,然后惊讶地啊了一声,说道:“黄远,怎么是你?”蒙面人的目光开始躲闪,然后说道:“怜月姑娘,你别怪我们,这都是孟姐吩咐我们做的。”那位叫怜月的女子抬头直直地盯着黄远,过了一会,才用微微有些颤抖的声音问道:“为什么?”黄远说道:“事到如今,我也不瞒你了,孟姐不想你和这个姓陆的小子一起走,所以叫我们在路上假扮强盗,杀了姓陆的小子,逼你走投无路,重回望月楼。”怜月冷笑一声:“原来是这样。”随即走到那位叫陆青云的男子身边,俯身哭道:“青云,想不到竟然是我连累了你。”随后便泣不成声。

  唐瑾轩看了福伯一眼,福伯叫唐府的人把那些蒙面人都绑了,然后走到怜月身边说道:“姑娘请节哀,我家公子已让在下把这些人送交衙门法办,定会还姑娘及这位公子一个公道,姑娘若是还有什么难处,可以告诉在下,我们可效些微薄之力。”怜月这才起身走到唐瑾轩面前,正要拜下,却被唐瑾轩扶起,怜月说道:“多谢公子及诸位相助,怜月适才太过悲痛,未能谢恩,失礼了。”唐瑾轩说道:“姑娘不必挂怀,这是唐某应为之事,只是姑娘现在有何打算?”怜月说道:“青云因我遇害,我本该随他而去,但是念及失散的亲人,只能暂且偷生,等将来寻得父母,侍奉天年,再与他在黄泉路上相聚。只是如今仍无亲人音讯,我也不知该往何处去。”唐瑾轩说道:“这样吧,如果姑娘信得过在下的话,可先随在下回府安顿再做打算,在下先叫人去邻近的市镇买辆马车,送陆公子好好安葬,姑娘意下如何?”怜月说道:“怜月先谢过公子。一切暂凭公子安排。”

  安葬完陆青云,怜月便在唐府中暂时住了下来,一天,唐瑾轩回府,打算去看望一下怜月,远远就听到一阵琵琶声,他驻足细听,竟是一曲《十面埋伏》。唐瑾轩驻足细听,渐渐地,他仿佛来到了已陷入四面楚歌的楚军营帐,看到项羽拭剑长叹:“力拔山兮气盖世,时不利兮骓不逝。骓不逝兮可奈何,虞兮虞兮奈若何?”美丽的虞姬,泪满双眼,为项羽缓缓而歌,翩翩而舞,歌声凄婉,响彻军帐,兵士尽哀。舞毕,虞姬哭道:“大王,妾先去了。”突然拔剑自尽。项羽大叫一声:“虞姬......”哀痛欲绝,他仿佛又来到纷杀的战场,阴云惨惨,杀气腾腾,烟尘滚滚,刀枪相鸣,尸横遍野,血流满地,战马嘶鸣,惨叫声声......乌江岸边,乌骓哀鸣,江水翻腾,项羽握剑在手,怒问苍天:“胜者为王败者寇,这世间到底谁是英雄?!”手起刀落,一代霸王,魂断乌江。

  良久,琵琶声终于渐止,唐瑾轩不禁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走到后院,只见花园凉亭内,怜月手抚琵琶,正自出神,眼角尚有一丝未干的泪痕。见到唐瑾轩,她站起来,叫了一声:“唐公子”,便要行礼,唐瑾轩连忙说:“姑娘不必多礼,就当这里是自家便可。”说完又让怜月坐下,然后说道:“我已经派人去打听姑娘父母的下落了,只是线索不多,恐怕要费些时日。”怜月说:“有劳公子,怜月感激不尽。”唐瑾轩微微一笑,说道:“姑娘客气了。对了,适才听姑娘的琵琶,入情入境,技艺精绝,京城恐怕无人能及。”怜月说道:“公子过奖了。怜月六岁时不幸与父母走散,又被拐子卖入青楼,老鸨子孟姐认为怜月资质甚佳,便潜心栽培,怜月自小学些书画,孟姐见我学琵琶甚有天分,便请名师教习,这几年也算小有所成,只是这曲《十面埋伏》,怜月始终悟不出其中情境,直至后来遇到了青云。青云不过是个穷书生,平时靠卖画为生,因为人物工笔画得甚佳,所以常被些达官贵人家的小姐夫人什么的请去画像,所得收入也就丰厚一些,但原本对他,我也看不上。这些年孟姐为了培养我的傲气,吃穿用度从不苛刻于我,我所接见者,也非富即贵,因此所得金银珠宝亦不计其数。”

  说道这月怜停顿了一下,陷入了回忆:“可是青云这傻小子却不知为何对我入了迷,竟将几年积蓄悉数拿出,只为与我见上一面,孟姐见到特意换了华贵衣服的他,以为是哪家的公子哥,加上见他出手也还阔绰,便同意安排我与我他相见。那日我从外归来,席间已与王府的公子喝的烂醉,见到在明月楼等候我归来的他,我傲慢无礼,懒得理会,兀自躺到床上睡了过去,青云便在我床边守候一夜,对我秋毫无犯,从此我对他才开始有些好感。加上后来我与六王府的小王爷在湖中泛舟时,得罪了小王爷,他一怒之下,竟然让人脱掉我的鞋袜,丢在岸边扬长而去,令我羞愤万分,幸亏此时青云及时出现,帮我用素绢裹脚,又雇了一顶软轿送我回去。此后,我看透了那些纨绔子弟的冷漠无情,终于明白什么叫易得无价宝,难得有情郎。所以我让贴身丫鬟找到青云,让他来为我赎身,我决定自此跟随他,离开此地,我知道青云已囊中羞涩,所幸这些年,孟姐视我为摇钱树,不敢得罪于我,所以我私藏了一些珠宝在自己的住处,我让人一并悄悄带给他,终于凑够孟姐所开的数目,成功地离开了望月楼。但谁知孟姐表面同意我离开,背地里竟使出歹毒的手段,致使我与他天人永隔......”

  说到这儿,月怜的泪珠又不禁滑落,她接着说道:“当我和青云在山路间遇到黄远他们时,慌乱之中不及细辨,以为真是遇到了山野强盗,他拉我一路逃跑,最终因为我的拖累,被他们围住,命丧他们之手,那一刻,我才深深体会到了项羽垓下之围的那种绝望,我甚至想,若当初我像虞美人那样自行了断,或许,青云还能有一线生机,都是我不好,是我害了青云......”说罢,怜月再一次泣不成声。唐瑾轩连忙说道:“姑娘千万不要自责,这都是歹人作恶,绝不是姑娘的过错。”唐瑾轩又劝慰了一会,怜月这才止住了哭泣。

  

责任编辑:池墨 作者文集 作者声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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