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月无言

发布于:2010-10-08 17:05 　┊　阅读　┊　人参与　┊　文 / 沙洲鸿影

瑟瑟秋风再次袭卷这个山间的村落，枯叶纷纷飒飒而下，似在哀怨，又似在诉说……皓月当空，如此的皎洁，映照出明晃晃的秋夜，又一个中秋月圆之夜啊！月儿静静，撒下数缕银波……

“哒哒哒……”拐杖声打破了这死一般的沉寂。一个女孩搀扶着一位面容憔悴的母亲从屋里走出来。母亲用拐杖敲打着前方的路，走到院子里的石椅坐下。她左顾右盼，似在等待什么……忽然，一阵急促的脚步音传来。母亲颤抖着站起身循声望去——不！是听！“妈，我回来了！”母亲声音已有些沙哑,泪水噙满了眼眶：“好孩子，回来就好!

每年的月圆之夜，儿子总会从千里外赶来与母亲团聚，让母亲尽享天伦之乐。一年，二年……十年恍然而过。母亲一天天变老，满头尽染寒霜。照顾她的女孩从没离开过……

第十个月圆夜，母亲，儿子，女孩围坐桌前。突然，母亲抓住女孩的手说：“闺女，你是个好女儿。咱们无亲无故，你却用十年的青春陪伴我，我真的……”泪水抑制不住顺着面颊流下来。慢慢地，母亲把脸转向儿子：“孩子，你是个好人。虽然我的眼睛看不见，但我知道你并不是我的儿子。十年了，我不想揭穿这个秘密，怕造成彼此的尴尬。但今天我想知道：十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儿子知道真相不能再隐瞒，善意的谎言是该揭去面纱的时候了，于是他讲述了十年前的故事——

母亲的儿子叫鸿，因为从小在山间长大，不善与人交流，性格异常孤僻。他离开山村在市中读书时，沉默寡言，自闭很严重。因此，从未接触过电脑的他瞬间被网络吸引。网络游戏中冲锋陷阵，打打杀杀的血腥场面刺激了他沉默许久的神经——无休无止！渐渐地，他无故请假，后来直接逃课，再后来夜不归宿。可是，单身母亲根本无力支付如此庞大的开支。原本善良的他竟丢下一句：“你真是越来越没用了！”夺门而出。为了上网他四处借钱，但“刘备借荆州吧”式的借钱方式让所有人远远避之。

突然有一天，在网络上厮杀的他眼睛剧痛，瞬间失去了意识……母亲得讯也直接住进了医院，经医生诊断：母亲由于常年过度操劳而引发“帕金森氏综合症”，儿子因用眼极度不当造成角膜严重损伤。

焦急的母亲得知儿子病情后坚决请求医生要把自己的角膜换给儿子。考虑到母亲的病情，医生不答应但抵不住母亲跪下苦苦哀求。于是，医生接受母亲请求并且隐瞒儿子。

手术前，母亲要求见儿子最后一面。她抚摸着儿子的脸，仔细记住每一个凹凸之处：“孩子，以后好好照顾自己！”

医生取下母亲的角膜，就立即准备第二天给儿子手术，可是……

第二天早上，医生在儿子床前发现一封写得歪歪斜斜的遗书：

尊敬的医生大哥

您好！虽然这几天我的眼睛看不见，但我的心里很清楚。那天不经意听到母亲的病情，我想了很多。我知道“帕金森氏综合症”必须进行尸体肝移植。我今生是个不孝的儿子，让母亲为我操碎了心。我不想让母亲再遭受病痛的折磨，所以我决定把肝脏还给我最伟大的母亲！医生大哥，原谅我的自作主张，前生我不是个好儿子，就让我在临走前尽一下孝道吧！

大哥，我请求你隐瞒我的死讯，告诉母亲我在远方过得很好。让她心存希望，告诉她我会回来看她的。

最后，我诚挚地请求您：每年的月圆之夜去我家陪陪我的母亲，不要让她孤单一人。我从小就知道，母亲最盼望的就是每年八月十五我可以回家团聚。可是我怕不孝，一次又一次让她空守满月。我不是个好儿子，我不在的日子里，希望您可以让她乐享天伦！

我们本无亲无故，这些请求或许对您来说有点过分，但我……

诚挚地请求您帮我玩成这些遗愿，皓月当空之夜，我在天上可以看到母亲的笑颜！

不孝子

鸿

在场的所有医生护士泣不成声，母亲捐出角膜的事实已无法挽回，但医生发誓一定好好照顾这伟大的母亲，完成这伟大儿子的所有遗愿。从此，医生假装自己就是波每年去看母亲，时刻与母亲联系。在场的一位实习小护士主动提出去家里照顾母亲……

十年前的真相水落石出，医生和护士抬头望着湛蓝天空中的明月落下眼泪……

当他们再次将目光转向母亲时，她的头对满月，笑得那样安详，似乎在说：儿啊，妈妈过得很快乐，我为有你这个儿子自豪！孩子，别怕！妈妈来找你了！

八月十五，皓月当空，有两颗星格外闪亮，相互依偎着在玉盘旁边……

这一夜，世间无语，满月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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