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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圆满”的毁灭(5)

发布于:2019-02-07 09:54  ┊ 阅读  ┊  人参与  ┊ 文 / 刘鹏

  (五)十四年精心培养了一个流氓

  那绿帽子毕竟只是一种无形的东西,凡人俗眼一般都看不见。因此,孙翠娥认为“废物”一定,肯定是心甘情愿,甚至有可能他早就想让自己出去给他弄个孩子回来了。

  说实话,孙翠娥自己当然更希望是这么一个结局。因此,将两个宠物降级为普通动物那样的做法,原本就不是她的本意,她只是为了到山穷水尽的时候作准备。

  既然都这么圆满了,孙翠娥也就用不着躲躲藏藏了,她大大方方地做起了待产的准备。

  毕竟冬天就要来临了,孙翠娥不能让自己冷着,更不能让肚子里的宝贝冻着。因此,她把手里的好多工作都交给王晓娟去打理,自己在店里几个“高管”的精心护理下等候着儿子的降临。

  是的,还真就是个儿子。按照官方的说法,孩子还在肚子里就搞性别鉴定那是违法的事。其实这都是糊弄老百姓的鬼话,这个社会,只要有钱,只要肯使钱,什么事会做不成。孙翠娥肚子里的那个孩子,是男是女,早在几个月前专家们就已经认定了。

  冬天还真的来了,虽然还没有见到雪的影子,但寒风十分强势地穿梭在南来北往的人群之间,太多的人们把脖子全都缩进衣服里去了,甚至有人连头也完全不让它露在外面。

  已经快中午十二点了,孙翠娥还没有起床,她躺在热被窝里将思绪放飞,设计着很快就要来到这个世界的宝贝儿子的前途和美好未来。

  “是的,借助他爹这股东风,自己总算是挣扎着富起来了,儿子也就理所当然地成了‘富二代’。”但孙翠娥知道,“富二代”这个称呼,几乎就成了当时社会里无知、粗鲁,甚至是流氓的代名词。不,不行,绝不能把儿子养成那样的人。一定要让他上最好的学校,将来做个知书达理的贵族。清华?不,最好能上北大,那样的大学出来,肯定能跻身大师的行列。

  孙翠娥还在甜蜜地享受着,王晓娟已经安排人冒着寒风的侵蚀把午餐送来了,但老佛爷似乎还没有起床的意思,下人们谁也不敢去无端地打扰。就在这个时候,房间里突然传出孙翠娥的叫声,送饭来的马春花忙不迭地冲了进去。看那架势,马春花就知道要生了,因为马春花已经是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人了,在生孩子这个事情上,她不仅是过来之人,而且是过来都好几回的人了。陈大勇也驾着“奔驰”冲了进去,那神情看上去也显得十分的紧张。

  幸好他们家已经富起来了,就在两个月前,家里也安装了电话。“快……快……快叫救护车,”陈大勇一边上气不接下气地说着,一边已经拨通了电话。

  二十分钟后,孙翠娥被送进了医院。

  王晓娟闻信后赶来了,裴正中也来了。孙翠娥在事业上取得成功以后,交往的范围宽了,层次也高了。按照马春花的说法,来了好多贵人。这还真是一个让人喘不过气来的时刻,他们一个个神情严肃,内心焦虑地期待着福的降临。

  一声婴儿的涕哭终于冲散了快要凝固的空气。生了,生了一个大胖小子。可医生从手术室里走出来,围上来的一大群人中,没有谁愿意主动作为孩子的父亲上前来接受医生的祝贺。

  裴正中知道,自己就是孩子的父亲,但怎么说也名不正,言不顺。他虽然内心十分地激动,但他毕竟是个男人,又在江湖上闯荡那么多年,练就了他理智战胜冲动的“刚铁意志”。因此,来自医生和亲朋好友的祝福他只能在心里默默地接受。在这个时候,他能做的也只有那些不为人知,但又是丈夫和父亲必须要做的事。

  三天以后,孙翠娥抱着孩子出院了,回到了她和陈大勇的家中。是的,无论陈大勇他愿不愿意,这名义上的父亲他必须得做,这个比山还沉重的绿帽子他也必须无怨无悔地戴着。

  “这有什么好生气的,养就养吧!反正孙翠娥也赚了那么多钱,不让她养这个孩子,难道还让她拿钱去再养上一个小白脸,那自己不是活得更加冤了吗?就这么过吧!”陈大勇在现实面前,似乎还真想就这么屈从了命中注定。

  农村里有句老话:“只愁生,不愁长。”这孩子这从出生以后似乎就知道他面上的爹和地下的爹都不靠谱。因此,他不愿意给谁带来麻烦,连感冒咳嗽都拒绝出现,像一株春雨浇灌的幼苗不停地疯长。

  几个月以后,孩子的“招牌”终于彻底“挂出来”了,那眼睛,那鼻子,那嘴唇,那……完全就是一个小裴正中。这怎么办呢?陈大勇总觉得让这么一个“小流氓”在自己面前晃来晃去,心里要有多烦就有多烦。可孙翠娥她才顾不上这些,“废物”你愿意怎么烦就怎么烦,她可是和你不一样,如今是要什么有什么。钱她有了,儿子有了,丈夫是地下一个“高富帅”,地上一个“废物”。

  因为平日里孩子有保姆照顾着,孙翠娥仅在孩子出生三个月后就回到岗位上了,有滋有味地做着自己的老总。忙里偷闲,她也三天两头和裴正中享受一下这男女之间的性福生活。

  所有这些,陈大勇他也没有看到。再说,他的活动范围也就门里面那几十个平方米,所谓的那些闲言碎语,也都流不进家门。因此,别人想怎么说就怎么说,最终都只当个屁放了也就完了。但他心里一直在想,就这么委屈地活着,除了一个借口为了父亲,其实现实中就只是为了吃饭。

  这么活下去总归是没有什么意义的,那就必须要做点事,做点在自己死后也能“名垂青史”的事,才能对得起老陈家的祖先,对得起节衣缩食把自己养大的父亲,对得起此生也做过个男人和至今依然在心底强烈需要的那点作为男人的尊严。

  陈大勇在潜心思考着。他得有个方案,他得制定一个时间表,他得让所有的人都没有察觉而在未来的某一个时候,让自己用血和泪写下的生命轨迹也能成为让世人瞩目的“亮丽风景”。

  所有的这一切,也都只是想一想,因为对陈大勇这样的“废物”而言,无论做什么事都与容易无关,都与困难和阻力朝夕相伴。因此,时间表也好,方案也罢!不仅没有很快制定出来,更没有很快就付诸行动。

  接下来的日子里,由于裴正中那孙子总觉得这“废物”已经废得名符其实,因而总是得寸进尺,这又让陈大勇的心倍受折磨,整天的坐卧不安。他得立即行动了。俗话说:“十年树木,百年树人嘛!”

  这裴正中还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他还真的以为陈大勇这么一个“废物”再也不可能被变废为宝,再也掀不起什么大风大浪了。用他裴正中的话说就是别看他还喘着气,其实已经是个死人。因此,孙翠娥刚生下孩子的那几个月,裴正中也还真就坐下来对这天大的喜事想了一想。他首先想到的还是痛快一点和那糟糠离了。

  可话又说回来,别看他裴正中在外面可以人五人六的,而在家里,他也就是一只老鼠,怎么说地位也还没有上升到一只病猫。黄脸婆说一,他是从来不敢说二。当然,这也事出有因,裴正中认为自己虽然已经跻身富人的行列了,但这一切追根溯源都还应该必须把功劳归根于黄脸婆。因为十年前他们结婚的时候,他也就是个乡下进城来当盲流的穷小子。那个时候,他裴正中可是与“高富帅”无关,按照黄脸婆他们家那两个老不死的说法,能找他们家的女儿为妻,已经是老裴家的祖坟上冒青烟了。而且,结婚后裴正中在外闯荡,所需的费用全都来源于岳父母的支持。迄今为止,虽然建筑公司实际在自己的掌控之下,但注册登记都还是黄脸婆的名字。所以,要和黄脸婆离婚,那难度肯定比登天还难。再说,即便离了,财产也大多要归黄脸婆所有。如果真是那样,他裴正中还能有什么未来呀!最终,裴正中思前想后得出了一个结论:“这婚肯定是离不成了。”

  婚离不了,也不影响大局,因为这孙翠娥早就是他裴正中碗里的菜了。虽然她还要回到那“废物”的家去,但这又有什么关系呢?

  可让裴正中心里总是放心不下的就是那个孩子,自己虽然是他的父亲,但想抱一下,亲一下的权力都被“废物”给剥夺了。怎么说这父亲也还是做得有些憋屈。

  又一天晚上和孙翠娥狂风暴雨之后,裴正中把自己的委屈和心爱的人说了。孙翠娥倒是觉得有些好笑,就十分调侃地说道:“天不怕地不怕的裴总也会有事把你难住了?你说得没错,你就是孩子的父亲,既然你是孩子的父亲,你就有探望他的权利。门都敞开着,谁还敢阻拦你不成?”

  听孙翠娥这么一说,裴正中才恍然大悟。“是啊!自己就是孩子他爹,要去看孩子,谁还敢阻拦?”因此,尽管陈大勇和他老爹都不欢迎,但裴正中还是堂堂正正的来了。因为他是孩子的父亲,他用不着谁欢迎;因为保姆小梅知道他是谁,会笑逐颜开地给他开门,将他迎进来,再冲上一杯上好的咖啡。

  冬天还没有过去,屋外还在无聊地飘着雪花。刚吃过饭的儿子已被孙翠娥指挥保姆抱去洗澡了,父亲陈德云像个小孩一样守着电视里的动画片目不转睛。陈大勇和谁也扯不上一句话,他又只好驾着“奔驰”来到窗前。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了,大街上有些昏暗的灯光下已经看不到闲人,唯有时不时开过去的几辆车,像陈大勇他爹一样总是不停地“咳嗽”。

  看得出来,驾驶员们有些烦躁不安了,他们一个个把汽笛按得像厉鬼一样在有些空旷的街道上嚎哭。这又唤起了陈大勇心中的那一阵阵悲凉,他竟然就哽咽地哭了起来。用孙翠娥的话说:“几滴猫尿洒遍了那块不会长庄家的黑土地。”“我是谁?我为什么就这么活着?”没人的时候(他老爹除外)陈大勇总在不停地问自己。曾经有一天,他还以为孙翠娥又出去放骚去了,他坐在“大奔”上生了一会儿干气,觉得困了、累了、倦了,就在“大奔”上打起了呼噜。没想到孙翠娥很快骚完就回来了,进门时正好听到陈大勇在做白日梦,嘴里又在大声的问到:“我是谁?我为什么活着?”这下可把孙翠娥给激怒了,她撕开嗓门抓住陈大勇的衣服嚷到:“来,老娘告诉你吧!你是谁?你就是个屁,你为什么活着?还不是像猪一样,为了吃那一日三顿食而活着。”

  曾经的陈大勇好歹也是被人们认可过的“高猛帅”,可如今,他就像一只被惊吓以后不知所措的小鸟。不,连小鸟都不够格,孙翠娥说了他就是个屁,这还真是说对了,因为孙翠娥也好,裴正中也罢!他们进进出出,完全可以对自己视而不见,但从他们那一脸的扭曲可以看出来,这屋子里由于屁的存在,让畜生们觉得臭不可闻。

  今天,当陈大勇又一次独坐窗前,眼前那无情飘飞的雪片又在他的内心深处开始追问。“我是谁?我为什么活着的时候。”他突然心里一惊,好像自己又说梦话了,然后就有意识的将头向后转了一百八十度。见卫生间的门还在关着,孙翠娥,孩子和保姆都在里面,他才最终放下心来,因为这完全可以肯定,孙翠娥他们什么也没有听见。

  就在陈大勇完全放松警惕的时候,那扇该死的门又被敲响了,那敲门的声音像是在反复地叫喊:“开门,快开门,我是裴正中。”是的,就是那条疯狗在寻找母狗时狂叫的声音。陈大勇听过已经不只一遍两遍了。

  陈大勇明知是“魔鬼”来了,但他还得要鼓足勇气去开门。因为如果他想躲着,裴正中那魔力可能就要让他更长见识了。也许是拆了他的房子,撕碎他的身躯,最后就直接让他化为灰烬。

  门终于开了,“魔鬼”像风一样飘了进来,差一点就把陈大勇和他的“奔驰”给掀翻在地。

  裴正中进门后见屋里没人,就向“废物”大声问道:“孩子呢?”陈大勇还没有来得及回答,漂亮的女主人犹如仙女一样捧着孩子从卫生间飘出来了。一见面就含情脉脉地问道:“你来了,想孩子了吧!”裴正中几乎是不顾一切地冲了上去,抢过孩子,抱在怀里使劲的亲吻。

  这裴正中,想孩子那是真的,你看他那疯狂的劲;想孩子他妈那更是真的,因为最近一段时间,“黄脸婆”看得那么紧,他想要出来也无分身乏术,好不容易昨天出差了,说明天才能回家。

  和孩子也亲热好一阵子了,接下来,这对狗男女该邀约出去了,这应该是陈大勇预料之中的事。可这一次,陈大勇还真是想错了,外面那么冷的天,他们哪会愿意冒着风雪去搞那十八九岁的男女搞的那种浪漫情怀,而是把孩子交给保姆后,直接进里屋去了。

  那间屋子里,至今还悬挂着陈大勇和孙翠娥的结婚照片;那张床上,可是留下了陈孙二人曾经爱入骨髓的记忆。也许那一点一滴都会在陈大勇的心灵深处篆刻下一道道深深的痕迹。可那对狗男女就这么十分坦然地进去了,没有语言的表达,只有心灵来回碰撞后的交流。

  起初,屋里的灯还在亮着,只听得见两个狗男女从屋里传来的一阵又一阵浪荡的笑声。此时的陈大勇虽然已经两眼红得冲血,但他依然抱着一丝侥幸。“不会吧,就是畜生也会找个僻静的地方吧!”“对不起了老兄,你又猜错了。”不到半小时的时间,屋里的灯灭了,屋子也被关得更加严实……很快,那放荡的笑声被置换成叫声,从屋子里像利剑一样一支接着一支地飞了出来,直插到在陈大勇的心上。在那一刻,陈大勇把“奔驰”上的一根铁管做成的围栏都搬断了,牙齿也被咬得“粉碎”,满口的鲜血从胸前流下来,但这一切只有那无情的黑夜给他见证,只有那无能的上帝也含泪带给他一丝丝非常微不足道的同情。

  外面的雪下得更大了,它愤怒得一层又一层地覆盖这充满罪恶的大地,它要像农民们希望冻死一切病虫害一样,很快就冻死来自这个社会机体里的一切病毒。

  陈大勇还真的扛不住了,他终于鼓足了勇气,冲向里屋的房门,用尽全身的力量不停地敲打。伴随着一头狂怒的雄狮下山,一声撕心裂肺的嚎叫划破了夜空的宁静。那对狗男女也许终于害怕了,也许因为累了,倦了。因此,狂欢后那享受的叫声也渐渐的在黑夜中悄逝。

  接下来,屋子里就唯有死一般的沉寂。早已耗尽了体内一切能量的陈大勇也只好寂寥无声地斜靠在他的“奔驰”上休息。尽管心理依旧在流血,尽管他依然还在拼命的嚎叫,但谁也不可能再听到他的声音。一切都必须融入黑夜,融入到孙翠娥躺在裴正中怀里十分满足的呼吸,融入到裴正中在睡梦中流露出来的狂傲与甜蜜的微笑。

  对陈大勇来说,这是一个从古代穿越至今长达几千年的漫漫长夜。在这个夜晚,他死了几回,又几次重生后天空才终于放亮。只有到了这个时候,他才真正的知道上帝他没有能力拯救自己,佛主也更不可能普渡这天下的芸芸众生,但上帝将会赋予你绝对的权利,让你采取一切可能的手段去惩治那些个充满罪恶的魔鬼。

  已经又快到上午八点多了,这个世界里不管是怀着任何目的的他们都又要出门去了。孙翠娥和裴正中也不例外,他们大大方方的从里屋走了出来,享受的伸了个懒腰,打上一个满足的哈欠,看上去俨然一对恩爱的夫妻。

  陈大勇已经最后下定决心了,他必须要当着那对狗男女的面把那句话说出来,也好在将来他们俩被“依法处死”的时候,不会抱怨他“祖宗”没有给过他们善意的提醒。

  就在孙翠娥和裴正中经过一番精心打扮、人模狗样地就要出门的时候,陈大勇还真就一声令下喝住了他们:“你们两给我听好了,这仇我一定要报。”可裴正中似乎一切都作好了充分准备,随口就十分调侃地说到:“对不起了哟!兄弟,是做哥的想得不够周道,冷落你了,下回哥和翠娥做那事的时候,一定请你到现场观摩。至于报仇的事,哥不拦你,一定叫翠娥好好供养着你,把你养得白白胖胖,到你想杀哥的时候,用不着像哥和翠娥做爱那样喘得上气不接下气。”说完后又是一阵狂笑,然后就拉着孙翠娥大摇大摆地走了。

  尽管过去陈大勇有过一百次的犹豫,但从此以后,他不再犹豫了,因为他知道,如果再一次犹豫,别说曾经认识和不认识的那些人不可能认同自己做过人,其实他自己也将永远不会把自己看做是人。因此,他反复地告诫自己,既然确定了目标,就必须不惜一切代价为之奋斗,哪怕征途艰辛,也仍然要风雨兼程。

  陈大勇彻底平静下来了,他和自己的父亲一样,无论那俩个畜生做什么出格的事,他都充耳不闻,视而不见。唯有孩子,被孙翠娥取名为陈真的那个孩子,从此成了他陈大勇的“心肝宝贝”。

  在家里大多的时候,陈大勇都会将孩子捧在身上,给他做各种各样的鬼脸,逗得他一阵又一阵地狂笑。这一切全都被孙翠娥看在眼里,有时她也觉得是自己做得太过分了,仅仅为了满足自己那点龌龊的欲望,就在这个可怜的男人眼皮底下一次又一次极度地伤害他那点少得可怜的自尊。自己不仅仅是自私,而是太坏了。因此,怎么说也应该看在他精心抚育自己儿子的份上,以后无论如何也不能再这么做了,那可真是丧尽天良的事。

  按照老百姓的说法,坏事干多了,总要受到报应。裴正中还真就没过多久就遭报应了。他不是“高富帅”吗?他不是一见到漂亮女人就走不动路吗?最近一段时间,还真的就不行了,还真就四处寻医问药去了。当然,这样的丑事他不可能找媒体帮他大张旗鼓宣传;当然,孙翠娥也不可能到处胡说八道。可是没有不透风的墙,自古以来就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也就是一个多月以前,陈大勇突然觉得裴正中这狗日的怎么就不来了,难道他还就真的良心发现了?不,这样的人渣良心早就被狗吃了。那是为什么呢?这狗日的会不会已经死了?不,怎么可能呢?不是有句话叫“好人不在世,祸害遗千年”吗?他裴正中都作恶到这份上,怎么还可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就死了呢?

  唉!别说他妈的孙翠娥把自己称之为“废物”,其实就是别人不说,自己也觉得自己就是个废物,一晃两年多了,连门都没有出过,要是出得了门,得好好打探一下,裴正中这狗日的到底是怎么了。如果……

  冬去春来,无论生活过得有多么艰难,也还真就没有人留得住每一分一秒都在从指尖上滑落的时光。眼看又一年很快就要走到终点了,虽然在心底里陈大勇他们这个家的每一个成员都不会认可这是个家,更不会认可这是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家。但眼看着除夕之夜的临近,孙翠娥那婊子也装模作样地和所有的贤妻良母一样,忙着去购买年货去了。也许,她还真就需要这个形式上客观存在的家;也许裴正中虽然是孩子的父亲,毕竟只是一名地下“游击队员”,她必须给孩子固定个爸。

  因为一大早孙翠娥就带着保姆和孩子一同出门去了,虽然说老爸不怎么和自己说话,但总归屋子里的氛围也轻松了许多。又一次坐到窗前,凝望那永远只是灰蒙蒙的窗外,想着他该想的心事,即便走神了再说上几句梦话,也没有人对他利剑出鞘。可就在这个时候,那该死的门又突然响了起来了,这可把陈大勇给吓出了一身冷汗。

  “会不会是那魔鬼来了?”这已经没有了退路,陈大勇只好强迫自己稍稍平静。“不,不是的,那魔鬼敲门可是像黑旋风转世一样,哪能有这般的温文尔雅?”

  此时的陈大勇内心突然有些按耐不住地激动,似乎那普度众生的佛祖还真要突然降临了。于是他幸福地驾着“奔驰”前往开门去了。

  虽然不是佛祖,但对陈大勇来说,他绝对是一位天使。来人名叫史永胜,在裴正中的建筑公司里,他绝对是陈大勇的兄弟。

  门一打开,史永胜就扑了上去,半蹲在陈大勇的“奔驰”前抱头痛哭。

  “哥啊!都这么久了,我也没有来看你,你是知道的,兄弟也有老有小,一家人都在眼睁睁地等着我那几块钱买米下锅。你出事后和公司闹到那份上,我哪还敢来?要是被裴正中那畜生知道了,我就得走人,全家老小就只能跟我一起喝西北风去了。现如今,一切都过去了,并且,裴正中那狗日的又得了那不行的病,四处寻医问药,他哪还有心思管咱,因此我就来了。”

  “你说什么?裴正中不行了,什么不行了?你快跟哥说说”陈大勇突然就不哭了,语气十分迫切地问到。在陈大勇的追问下,史永胜也停止了哭诉,将那裴正中如何不行了,如何如何遭到他的那些女人们的白眼了,又如何如何在公司里被人们说三道四等等的一切细节全都向陈大勇娓娓道来。陈大勇突然之间情绪失控的大声嚷到:“这是哪位天使大姐睁眼了,终于让我亲眼看到这狗娘养的也遭报应了。”

  接下来,这哥俩又聊了各自的近况和对将来的打算,当说到最近外面的变化时,史永胜突然提议要推着陈大勇出去走走。

  “这兄弟就是兄弟,无论什么时候,你就是哥肚子里的蛔虫。”因此,陈大勇没有任何犹豫就同意了,因为这猪在这猪圈里呆得时间太长了。

  也就两年多的时间,这座城市的变化还真大,但一切都不像陈大勇想象的那样。他在建筑公司做了那么几年,也参与盖了不少房子,虽然自己不是专业的建筑学校毕业生,也不懂什么建筑艺术,但每一次房子盖好了以后,总觉得周围的那一片街道看上去都要顺眼很多、亮丽很多,周围居住的人们紧锁了多年的眉头也在某一个时候就完全舒展开来,一脸的灿烂犹如过年时全家团圆的喜庆。可如今,这座城市里好多的老房子都被推到了,一排排高楼被重新建盖了起来,但这无论陈大勇怎么看都像一座座坟墓。因此,才转了不到一个小时的功夫,陈大勇就觉得烦透了,不管史永胜怎么劝说,他始终倔强得像一个孩子,硬是要闹着要回去。

  在幸福的人们看来,这时间还真就是过得太快。转眼间,八年的时间又过去了。在陈大勇的“精心培育”下,这个名叫陈真的孩子,玩游戏的技能那真叫一个突飞猛进,和同龄的孩子们比起来,在那“死亡库”里逃生,他完全可以被称之为“战神”。同时,通过陈大勇对其“英雄情节”的强化,这孩子的“武功”天赋也在一天天显露,还在上幼儿园期间,就没有一个小朋友不惨遭他的残酷镇压。对此,孙翠娥有时也会批评几句,但她也觉得,这男孩子,怎么说也要有点阳刚之气

  孙翠娥不在的时候,陈大勇就会想尽一切办法给予鼓励和表彰。“儿子,这才是我陈大勇的儿子。”陈大勇只要和陈真独处,就会常把这句话挂在嘴上。特别是陈真上了小学以后,陈大勇就经常告诉他说:“儿子,这个世道太没安全感了,你必须做强人中的强人,谁要是敢对你说不,你就得制服他,否则有一天,他一旦爬到你的头上,你肯定就没有活路了?”

  当然,陈真也不可能像电影里的那些猛男们那样,总能打遍天下无敌手。刚上小学一年级的时候,他也遇上了像霍元甲那样的强人,打得他鼻青脸肿,满地找牙。这个“男子汉”第一次失手后,他委屈极了,爬在陈大勇的怀里就放声大哭起来。这陈大勇可是一个严厉的父亲,他哪能见得了儿子这样的软弱无能。因此,他硬是叫陈真给憋了回去,并且还又厉声教育道:“男子汉能哭吗?如果下次再被打败了,你就别回来了。我不想见到只会败,并且败了还只会哭的男人。”

  一通严厉的教育之后,陈大勇又要教授给陈真取胜的秘诀和法宝。有一个周末放学回家的路上,陈真带领自己的一帮兄弟血战了“师傅”霍元甲,最终取得了辉煌的战果,耀武扬威地回来了。当然,回到家的陈真得到了他想都没有想到的奖励。战车、机关枪、火炮,整整够一个英雄的加强连的装备。

  随着这陈真一天天地长大,随着裴正中那孙子一天天在他们生活中消失,说实话,孙翠娥也不再那么讨厌“废物”了,有时候为了培养儿子的事,他们也会平心静气地聊上几句。这孩子虽然学习成绩不太好,眼看是上清华无望,上北大无门,但孙翠娥却看到他到有一身胆气。如今这社会凭什么闯天下?凭文化?NO、NO,只有鬼才相信,那么多的大学毕业生,他们不就一个月挣那么点钱吗?为了活着,他们这些高学历的宝贝也不得不节衣缩食。看看那些挣大钱的,他们都是些什么人?十之八九,他们没文化,但就是有胆量,敢闯,敢干,甚至必要的时候他们还能打。因此,陈大勇对孙翠娥入情入理的说道:“这孩子他本身就天赋很高,如果再给他提供一个平台,比如说让他学学跆拳道什么的,那就……”孙翠娥也觉得“废物”说得很有道理。因此,也就没有太犹豫就同意了他的意见。

  两天以后,陈真被送去了跆拳道培训班,真正的拜师学艺去了。每一个周末,陈大勇从来就不过问陈真的学习成绩,但总是要安排时间检验一下他学习跆拳道有没有进步,而陈真这孩子也很争气,那一招一式还真像那么回事。因此,每一次接受检阅完毕不仅会得到陈大勇的大加赞赏,奖品也总是想不到的十分丰富。

  接下来就是永远忘记不了的教训:“你必须牢牢记住,这练武是为了什么?也许教官会跟你说,就只是为了强身健体。其实那都是些屁话,老爹告诉你,练武就是为了保护自己和保护自己的家人不被别人欺负;练武,就是为了让别人怕自己,只有别人怕自己,他们才会甘心情愿地给你做小弟。否则,就只有你给别人当小弟的份,让他们对你指手画脚,呼来唤去。想想吧!孩子,那些做大哥的是要有多酷就有多酷。”

  陈真还真觉得自己的父亲就是与众不同,别人家的父母亲总是把眼睛盯着孩子的学习成绩,每一次的考分就是他们的命,只要稍不如意,就像要了他们的老命似的。唯有自己的父亲,那才是真正有眼光。因此,他还真就不信就凭考的那几个分数就可以闯江湖。因此,他还真就觉得父亲就是开明,就是有眼光,甚至就是伟大。

  陈真小学毕业后,虽然学习成绩得还就不是一星半点,但他从不像有的同学那样,就因为那分数不如人,就觉得自己的世界、前途和未来已经十分的渺茫,上一所普通的中学,就要一辈子把头低到裤裆里,总是不敢抬头见那些未来的“大师、大家”,甚至有可能是“伟大的、著名的人”。

  陈真他才不这么想,他坚信父亲说的那些话一定、肯定是“金玉良言”。他坚信前途也好,未来也罢!那一定是打出来的,决不可能是爬格子爬出来的。古代也好,现代也罢!父亲还真就不遗余力的给他讲了很多打出未来的传奇人物和故事。另外,父亲还说了,这男人,无论在哪都要有尊严地活着。再说,家庭也还真是离不开个硬汉,更离不开一双能面对邪恶而永不言败的铁拳。因此,陈真兴高采烈地上学去了,他上的是市里在常人看来是最差的一所中学。

  才上初中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陈真又找机会召集了自己的兄弟,并且在新的环境里通过各种方式壮大了自己队伍,痛痛快快地游走在他们自己的“江湖”。

  对于陈真当前的这现状,孙翠娥心理倒是有些难以接受,因为怎么说他也就是一个女人,虽然按照俗世的说法她有些浪荡,但她和所有母亲一样,这从把陈真生下来后,就无时无刻不在望子成龙。“一切都只因为自己太忙了;一切都只因为这孩子也太放纵自己了”,但事已至此,她就是想有所改变也似乎也已经无力回天。

  可孙翠娥转念又一想,这孩子他虽然厌学,他虽然不学,但他也不是完全的不学无术,别看他小小年纪,还真有些血性,偶尔在自己面前比划几招,看上去还真有成为一代宗师的可能。

  是的,这是完全有可能的,因为从古到今,无论那个行业,都会涌现出一些顶尖人物,在当今社会上,被称为精英阶层的人们,也不一定都是优良品种所结出的果。

  一年的时光就这么过去了,这又到了陈真初中二年级的寒假之中。对于那些已经进入古稀之年的老人们来说,他们会在除夕夜之后长长地感叹一声:“这人生真是苦短,来日多乎哉,不多矣!”而对于像陈真那样正在茁壮成长的孩子来说,他们会因为一年的丰收而喜出望外。陈真,他还真就收获了,不仅兄弟越来越多,而且是战斗力也越来越强,在城北片区他算是小有名气了。按照兄弟们的说法,“北片区是真哥的地盘”。在陈真的心里,在那一片,他比街道办主任说话还管用,隔三岔五总会有一些人来“尽孝”。这感觉真好,这头发甩起来真帅,这一切都验证了老爸的那句话:“这天下是打出来的,这未来和前途也是打出来的。”

  团圆节的晚宴上,陈大勇举起酒杯和陈真碰了一下,然后“和蔼可亲”地说道:“祝贺你,儿子,这又长了一岁,进步也总是让老爸刮目相看。”然后陈大勇把那酒含在嘴里,好久了才咽下去。之后,长长地呼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了有些诡异而灿烂的微笑。因为这十四年的功夫,他真的没有白费,这件精心雕刻出来的“作品”真的让陈大勇的心灵得到了莫大的慰藉。

  十四年啊!一天天,一日日,甚至每时每刻都渗透着一个“废物”的辛劳、智慧和汗水。想来,这培养一个流氓也不像想象中的那么容易。

  

责任编辑:墨客 作者文集 作者声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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