泥泞（三十四）

　　三十四

　　心怡领着小里豆回到南京，走进细柳巷福安里七号。

　　素琴一看，领回来的是小黑豆，就把心怡拉到一边说:"你怎么和小黑豆一起回来的？你今天不是回来和南京司机领结婚证吗？"

　　"不!心怡是和我领结婚证书。"小黑豆挺机灵，耳朵也尖，已听到她们窃窃私语，便抢先说。

　　“小姨，他已从云南个旧铅锌矿调到南京的江苏省有色金属华东地质勘查局工作了。他要娶我。你说行吗？"心怡问素琴。

　　素琴很诧异，怎么变化这么快？她认真看了看小黑豆:一米六的个子，黑黑的脸，精瘦精瘦的。"就问心怡:“你愿意嫁给他吗？”

　　“我想，还是再处处吧。相互了解，谈谈恋爱，两情相悦再结婚。"心怡答道。

　　素琴一听已明白，心怡已改变主意，愿意嫁给小黑豆。

　　小黑豆抢先说:"我等不及了，我已三十出头了。"

　　素琴想想也是。小黑豆是文沛的大学同学，人一定可靠。他现在又调回南京工作了。权衡各方面条件，他都要比南京司机强，就是人丑了点，便说:"心怡，你如果愿意嫁给他，就趁早吧。"

　　心怡说:"婚姻大事，是终身大事，不能操之过急。"

　　"你都多大岁数了？还不急？小姨头发都急白了。"

　　"我和他在一起相处，加起来都不超过十天。尽管有书信往来，但相互了解还不够。我们还没谈恋爱呢。怎能就结婚?"心怡说。

　　"哪有时间再谈恋爱？电影《李双双》中的李双双不就是先结婚，后谈恋爱吗？人家也很幸福。"素琴风趣地说。

　　小黑豆连忙接过话题，连声说:“对!对!对!先结婚，后谈恋爱。”

　　心怡想，先结婚，后谈恋爱。可行吗？她不得而知，那就试试吧。

　　心怡征得小姨同意，又见小黑豆一片痴情，十分执着，就同意和小黑豆领了结婚证书。

　　心怡领了结婚证书后，便立即赶回泰县朱庄公社办理结婚病退回南京的手续，匆匆离开了南京。

　　小黑豆怀揣结婚证书和调令，立刻赶往云南个旧铅锌矿。

　　老矿长见小黑豆满面春风地踏进办公室，知道事情一定办得挺顺利。他接过红红的结婚证书和调令，对小黑豆说:"祝贺你！有情人终成眷属！"

　　"谢谢老矿长的一路支持和理解！您是我的恩人，您是我的贵人！我永远铭记于心！"小黑豆感激不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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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南个旧铅锌矿为小黑豆举办了隆重的欢送盛宴。小黑豆也通知了傣族姑娘，可他在欢送宴的现场，怎么也没找到那个傣族姑娘。他不想偷偷溜走，他仍想和傣族姑娘告个别，但好像人家并不想给小黑豆这个机会。小黑豆想与傣族姑娘的告别已成为他的奢望。

　　小黑豆从个旧铅锌矿回南京，先要坐长途汽车到个旧市，然后转车去昆明，再换乘火车才能到南京。

　　小黑豆从个旧市长途汽车站下车后，正要去取行李。忽然，背后有人将他紧紧抱住，随即一阵香气袭来。

　　"谁呀？"小黑豆掉头一看是傣族姑娘，愣住了。小黑豆从未受到过女孩子对她如此热情。中学时期，班上已有同学谈恋爱，他只有羡慕的份;到了大学，班上的女生本来就是稀缺资源，没有哪个女生正眼瞧过他。如今，这个傣族姑娘对他如此痴情，真让他受宠若惊。他连忙拉开傣族姑娘的手说:"那天欢送宴，我通知你来。你为什么不来？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

　　"怎么会呢？我只是不适应那样的场合。"傣族姑娘腼腆地说。

　　"你今天来是和我告别，还是要将我绑到你家？"小黑豆开玩笑地问。

　　傣族姑娘刚刚还是滿面笑容的脸，蓦然晴转阴，两行热泪夺眶而出。

　　"我爱你，我舍不得你走。但是，我决不会绑你去我家。你的爱情，我理解，也支持。我是决不会非要你娶我的。今天就是来和你告个别。"傣族姑娘含泪，深情地说。

　　"那就好。这包里的绣花鞋垫，我就还给你吧。"小黑豆说。

　　"不!你留着纪念吧。看到鞋垫，你就会想起我。"

　　"那好。我就留着纪念。谢谢你。"说完，小黑豆摘下上衣袋的金星钢笔，递给傣族姑娘说:"这支笔送给你，也留个纪念。有空拿这支笔给我写信。"

　　此刻，天气突然亦由晴转阴，不一会儿就飘起蒙蒙细雨。细雨落在傣族姑娘的脸上，不知是泪水还是雨水，将傣族姑娘化妆得靓丽的脸蛋给弄花了。细雨落在小黑豆的脸上，不知是泪水还是雨水，他顿时感到两眼和脸上都水汪汪的。

　　傣族姑娘又深情地抱住小黑豆说:"我们这一别，还不知何时才能再相见。请你走后，不要忘记云南个旧铅锌矿，不要忘记这里有一位爱你的傣族姑娘。"

　　"不会的，云南个旧铅锌矿永远在我心中，我会想念你的。"小黑豆答道。

　　"小黑豆，你永远在我心中。"傣族姑娘含泪，第一次呼其爱称——小黑豆。

　　此情此景，正如宋代柳永词《雨霖铃》中的诗句云:“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念去去，千里烟波，暮霭沉沉楚天阔。多情自古伤离别，更难堪，冷落清秋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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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怡回到泰县朱庄公社，办完手续，回到南京。她原想和秦老师，泰州化肥厂小伙子告个别。他们毕竟在她最孤独的时候，给过她阳光。但是，她又怕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她悄悄地走了，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奋斗过八年的广阔天地。人就是这样，一旦告别，她心中还是有许多不舍和怀念。

　　心怡和小黑豆就在细柳巷福安里七号，心怡的房间里和小黑豆结婚了。心怡就这样草草地嫁给了小黑豆。

　　福安里的左邻右舍都说:心怡本是女中秀，石榴裙下竞风流。左拣右选挑花眼，最终嫁给小黑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