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念一座城市

 

　　你将离开，去一个叫做长沙的城市。长沙与诸城约有一小时的时差。在这一小时的停当里，会有一段琐碎的时光，我会在一个你不存在的空间做着同样琐碎的事。你会在我醒后的一个小时里，睁开眼睛，挑逗在你的睫毛间追逐嬉戏的阳光。然后打着哈欠，带着睡意，去洗漱，去上课，去会见与你约会的人。

 

　　思念那座城市，是因为城市里的你，是因为我曾遇到过你。遇到你是我一生中躲闪不及的事。两年之前的今天，我们即使擦肩而过，也不会让目光在对方身上过多停留。可是现在，我却因你的即将离去而预支思念。

 

　　想当初，我自不量力，做了化学课代表。令我没想到的是，老师让“课代表”去办公室，我起身的时候你也起身，我到大的时候你也在场。原来，你就是他们长提中的韩萍萍。那时我在你的身边暗想：这就是那个静若阳光的女孩子。

 

　　之后，我去兼职政治课代表。在你被委任为21班的政治课代表之前，我一直以为这是一件与你毫不相关的事。当你第一次跟我一起做事，并说出原委的时候，我暗自欣喜。

 

　　这两件事情是不是足以证明我们的相遇是天意所为呢？哈哈！如果不能，再加一条我们是同乡的事实够不够呢？

 

　　而如今，你将离开我们共同生活的城市，去远方求学。快要起程的时候，我知道我留不下你的些许思念。但是，我还是打开了电脑，敲起键盘，写下这些文字，回忆那段有你存在的时光。纳兰性德曾在一首“浣溪沙”的末尾写道：当时只道是寻常。跟你同窗的这两年也是如此：寻常逝去，方知时间的珍重。这些故去的时光，就好像天空里的一片云，在安静的岁月里总是安静地浮泛着，直到有一天它化为了雨，落到了心上，竟会让我们顿时手足无措。

 

　　第一次吃你给的东西，是甜蜜，也是意外。忘了是周一还是周几，只记得那是一个并不起眼的下午，夹在二、三节课之中的那个最长的课间。我跟往常一样跟同桌闲聊，像高一、高二的学生一样放纵。你拎着一个装着吃的的方便袋走过来，放到我的课桌上，说：“这是给你的。”也许你不知道，我当时真的是受宠若惊了呢！兴奋得不得了！我知道，你把我这个同一乡镇的“老乡”当朋友了。

 

　　第一次听你讲数学题，是敬意，也是向往。一直很佩服你：一个女生竟然也可以将数学学得这么好。反观作为男生的自己，就倍觉惭愧。直线曲线平行线，线线精准；圆形方形三角形，形形可正。这说的，是不是就是你呢？你不但数学好，而且还写了一手挺棒的字。我模仿了一个学期你的笔迹却丝毫不像，即使我经常跑到你的座位旁边让你“亲手调教”。

 

　　然而，轮到可以帮助你的时候，我却失误了。在聚会的饭桌上，我将你的茶水倒得太满，都洒在了你的裤子上。或许，我的确是笨手笨脚的，什么都做不好。即便如此，那次聚会是愉快的，因为我很感谢你在到达饭店之前会给我发短息，也很庆幸你在到达饭店之后坐在我的对面。本以为迟到的你会全然不顾淑女的形象，放开大吃。没想到，你竟说自己不饿，偶尔夹起的菜也少得可怜。

 

　　在饭桌前，我唯一的收获就是知道你装傻的时候也很可爱——你是明明知道我们调侃的对象喜欢的是你，却略显尴尬地环问一圈的人“她是谁”。我知道，被人喜欢确实是一件很幸福的事，但有时候也是一件很尴尬或者不知所措的事，就像是这次的你。其实，单纯的感情只需单纯的关系就可以串联起来，又何必为它贴一个不可能存在的标签。你说呢？

 

　　一直以为，只有我这种腼腆至极的人才不会唱歌，没想到你是一样，也许这是我们唯一可以跟优秀的你相抗衡的地方吧。与你在KTV里一起成为“沉默派”，我真的很荣幸呀！也许你看出来了，像我这种不喜欢喧嚣的人，在各种的狂欢里只能孤单地坐着，被人一起遗落在与自己格格不入的歌声里。开始的时候，你虽未唱歌，却一直跟他们聊天，令我甚是羡慕。当然，我羡慕的是跟你聊天的人。幸运的是，后来我成为了自己羡慕的人。真的很感谢你后来陪我坐着。因为这样一来，我就像吹起的落叶找到了方向一样，不必再彷徨，不必由孤单沦落为孤独（我一直认为“孤单”是用来描绘状态的词汇，它只代表“一个人”，“孤独”是用来描绘心情的词汇，能证明你心的彷徨与无助）。

 

　　还记得我们第一次一起乘车吗？没想到天公会在我们下车的时候发脾气，幸亏有别人给的那把伞，不然我们岂不是成了落汤鸡？不过，话又说回来，倘若真的成为了那种传说中的倒霉动物又有何妨呢？毕竟，身边还有一个这么优秀的女孩子。更何况又是与她同打一把伞呢。记得在雨停的时候，我对你说，很喜欢当时天空的颜色，那是一种近乎迷恋的喜欢。因为面对那种颜色的天空需要我们的勇气，因为我们不知道下一秒天空对待我们的态度，就像是面对一场友谊，我们不知道眼前正在谈笑的这个人明天会到哪里，也不知道正在专心听他讲话的自己下一分钟会在什么地方。世间的无常，就像是林清玄所说的，历经岁月的拖磨，我们逐渐看见隐藏在“常”的面具中，那闪烁不定的“变”的眼睛。人生恒常不定，离别常在。然而，在变化的规律里也有不变的定率，比如变换的时间与空间很难摧毁一段坚固的感情。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这似乎是一句被人念叨的很烂很无趣的的诗了，但是，我又不得不承认，经典得堪比真理。

 

　　与你的相遇是注定的，也是幸福的。与你的离别是不舍的，也是坦然的。因为空间的遥远左右不了心的距离。湖南与山东，长沙与诸城，因为友谊的存在而不会太遥远，思念的时候你就在我的眼前。

 

　　是的，你就在我眼前，长沙就在我眼前，在我思念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