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什么，让我的心变得如此寒凉

　　2012年6月13日的下午，当我站在讲台上，突然觉得有股寒气从心底生起。突然地，就觉得很悲哀；突然地，就觉得自己很市侩！

　　这时，会想起很多。想起以前的那些学生，想起昔日我们在学校的时候，大家在一起吃饭，一起捉螃蟹，一起打球。我们无话不谈、亲密无间！

　　可是，当时隔多年，居然也会有在大雨来临时偶遇，却拒绝顺路载我一程的那个昔日学生；居然也会有曾经一起并肩散步，而现在在公交车偶遇，假装不认识昔我的那个女生。更要命的是：当我亲亲热热地走过去自我介绍：我就是你当年的中学班主任某某某啊！谁知道对方居然是一脸的漠然：“某某某是谁啊？我不认识。”我着急了，又忙忙地向她表明自己的身份。现在想起来，我这个做老师的要比做学生的单纯得多了，这才几年时间哪，难道她真会忘记自己的中学班主任？

　　终于，她弄明白了。之后，虽然是相邻而坐，她再也没朝我这边转过脸，而是跟过道那边的另外一个陌生女人聊天，再不理身边这个自认为是她老师的女人。而过道那边的那个女人，却一直在用眼睛瞟着我，最后忍不住问：“你真是她老师吗？真的是吗？真是看不出来啊！”

　　而坐在我身边的这个如今已经二十五六岁的年轻女人，从始至终，都没有再接话。倒是我，一面在心里想，是不是昔日自己曾经有过对不住她的地方？当确定以前在学校时我们不仅没有冲突，而且关系还很好之后，我一面不停地、不厌其烦地问她现在的情况。当知道她在我家附近有间门面房之后，我便满腔热情地邀请她来我家玩。而对方只是漫不经心地“嗯”、“啊”作答，头却是一直在转向别处的。现在想想，我这么做，到底想证明什么呢？是想证明昔日我们的友情还在？还是心有不甘？不甘自己的教育理想就这么给扑灭了？

　　后来，换了学校，换了学生。我和她们依然一起嬉笑怒骂、亲密无间。同事们见了。都善意地劝告：“你上好课就可以了，干嘛要跟学生走得那么近，现在的孩子，不会什么感恩的。你帮她们拍照，邀请她们去游玩，再一起吃饭，你烦不烦？等着瞧吧，她们会认为这是理所当然的。”可是，我依然坚持我行我素，依然是义无反顾。“看吧，他们前脚还没出校门，后脚早就踢着你啦！”

　　是的，我知道，这些已经毕业走出去的学生，无论以前曾经是如何地好，如何地在一起玩闹过，也有的，我曾经在听完她的家庭凄凉遭遇后，冒着大雨去买烧鸭给她回去过节。她们对我的好，我也记下了。现在，这些曾经的亲们，有的，再也没出现过；有的，即使在假日的校园里偶遇，也是见到他们提着东西匆匆从身边而过，很意外地说句“老师好！”再没有其他，没有人会想到要礼貌性地说一声：“跟我们去吃饭啊！”

　　是的，我也知道，一个人，在付出之后，就不要老讲着要回报。可是，我总是觉得很悲哀，悲哀地想起以前曾经促膝而谈的那些日子，我们曾经一起讨论过多少做人的道理，悲哀我们曾经是那么激动地热泪盈眶地抱在一起！可是，是什么，让一个人的心会变得如此地冷漠，让那些曾经知晓做人道理，如今却又通通把它们从心底一笔抹去？

　　如今，站在这个讲台上，因为意外的事情，使我又想起往昔。突然，就觉得寒气透彻心扉，难道说，自己这么多年曾经固执坚守的原则和理想，都已在霎那间消失殆尽？我不难过，只是觉得有块坚硬的冰块塞住了自己的胸口；只是觉得无所适从。是的，当原则遭到怀疑，当理想已经破灭，还有什么可以让坚持？

　　可是，我的曾经的，抑或是现在的小亲亲们，我只是希望，在你们临出这道门时，都能都转过头来，看看身后站着的这个女人；都能够，微笑着，跟我握手道别。并且，在以后漫长而又短暂的人生中，都能够保持这样微笑的容颜！因为，只有这样，在以后偶尔的重逢里，我才能够从众多人群中慢慢分辨，慢慢认出，你们那张不戴市侩和虚伪的单纯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