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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游骆马湖

发布于:2014-07-05 14:21  ┊ 阅读  ┊  人参与  ┊ 文 / 骆马湖人薛生文

  骆马湖,烟波浩淼的湖水,蓝幽幽地轻轻晃动着。水光潋滟,风帆点点,湖中一块小平原犹如一块碧玉,镶嵌在蔚蓝湖水之中,显得那样楚楚动人。

  骆马湖,曾几何时,几经变迁,湖水没有了,湖底干涸了,儿时的我,赤脚光身,头戴自编柳条帽,在湖底残留水窝里拣魚拾虾,还额外拾到一支锈迹班班的剌刀,这证明当年这里曾发生过战争。

  骆马湖,曾几何时,几经变迁,自然界发大水了,湖水涛涛,波浪排空。一望无际,水连着天,天连着水。当年关场、陆场、刘场、马场各庄都淹泡在水里。湖水里的人们挑土打夯围堰,保护庄上父老乡亲……

  又过了一阵子,滔滔湖水顺着苏北灌溉总渠,浩浩荡荡流入东海了。人们又准备种地播种了,骆马湖的土地,经过湖水泡过了,就好比给土地施肥料,土壤特别肥沃,每年只收一季小麦就够全家人吃一年的。

  那个年头,全家老少妇幼围在一块儿包饺子,赶面条,锅灶台上热烘烘的、热气腾腾,啊,老婆孩儿热炕头,好不温馨啊!

  骆马湖的冬季是大雪复盖大地,一群排成人字型的大雁在天空飞翔,到了晚上,就落在雪地上吃食被大雪复盖下的麦苗,同时也就在雪地上过夜。大雁群在天上飞时有领头雁,晚上睡觉时还有守夜雁,别的雁都睡着了,守夜雁为雁群站岗放哨,发现有灯光动静了,马上大声鸣叫,群雁马上醒来准备起飞。

  我和庄上几个孩儿蛋就在夜深人静时,到湖里雪地上捉大雁。把马灯用窧子遮住光,放在一块木板上,人拉着木板在雪地上走,不时把灯窧拿掉,大放光芒,雪地上剌眼的光芒,首先惊醒守夜雁,顿时大叫起来,就能发现雁群在那里,此时再把遮光灯窧照上,群雁醒来,发现没有动静,就又睡了。这样来回几躺,群雁烦了,就把守夜雁咬死了,于是群雁继续睡着了,我们几个孩儿蛋上前抓住雁膊子,一个一个拎起放在布袋里,回庄了。

  骆马湖就这样干旱了涝,涝了又干旱,涝旱循环总不是长远之计。后来经过全面规划,全局治理,骆马湖成为水库,湖里人家迁移到湖岸上种庄稼了,从此再也不受旱涝折腾了,日子安稳了,人们再也不用挖堤围堰了,家家户户小日子过得像芝麻开花节节高!

  我,儿时离家老大归,找不到骆马湖里的马场庄了,我站在湖岸高坡上,放眼望去……

  我见过大海,还在海上航行过,现在泛舟骆马湖,还真有湖与大海一样的感觉呢。那远方的云和水浑然一体,究竟是云羽在水上飘浮,还是帆翼升上天空呢?此时,我感到骆马湖有海的气魄!

  阳光有如天庭射下一束束金箭,湖水被波涛激怒,向天空扑去,那喷金溢彩的光波,使我领略了海的气势。连大风也很暴躁,像醉汉一样和巨浪厮打,不时发出搏击时的轰鸣。水的王国顿时混沌一片。呵,骆马湖也有海的慓悍呀!

  如今,在骆马湖水上还显露出比山小,比土疙瘩大的一片湖心平地,还住有几户人家,都是以打魚为生的渔民。我被浩浩大波迷惑了。有待日丽风和,掬口湖水,却是甜丝丝的。啊,家乡水是和和亲亲的,润口沁心!那是因为我对骆马湖的陌生而已,毕竟我离开有那么多年了。

  沿骆马湖还有港湾湖汊,被芦苇和湖柳簇拥着,船舶迂回而行,湖岸上绿洲也在赛跑。沙鸥和芦雁从青纱帐里朴楞楞飞起,搧来清凉而湿润的风,给人清香和微腥的感觉。湖水里小平原的周边围着银色花沫。早上天色微明,捕鱼人轻舟消失在烟波里了。连渔歌也是湿漉漉的,那乡音像湖藕一样的甜丝丝的。原生态的渔歌伴随着波浪涛涛的混厚低音伴奏,啊,骆马湖上大自然音乐会真让人心旷神怡,其乐无穷……

  湖心小平原上搭起一排排木架,挂着晾晒的魚网。渔家姑娘一面修补魚网一面唱着原生态渔歌,几个打魚的小伙子正窥视姑娘的魅力美呢!倾听渔歌的影射含义,这是专为那个小伙子唱的吗?湖上小平原像湖上大舞台。一只船舶疲倦了,它静静地靠在岸边睡着了。坭地上有挖掘的土火坑,渔家大嫂正准备鮮魚美歺。炊烟袅袅,像浅蓝色的雾在空中萦绕!啊,故乡的湖水像镜子,里面有我儿时的影子,湖岸上的柳树是我儿时裁的证明,庭院里梧桐树上系着我的爱情,故乡的湖水,使我终生难以忘怀。啊,故乡,不管我走多远,骆马湖是我心中看不见的情思!把我的心儿拴住留恋、留念……

  湖上小平原真像画家的调色板。护场的木栅栏是褚色的,翠绿的小草里探出苗条身子,紫云英和红苜蓿露水甘霖,像美丽的图案一样好看。大黄狗在土地庙前追逐孩子嬉戏,小黑猪用鼻子拱翻了泥土。拖拉机突突奔跑,黄土跟随拖拉机后面飞扬,使受惊吓的鸡群乱糟糟地飞跑。大雁仍排成人字型在天空飞翔……秋天到了,湖水里魚儿成熟了,太阳在湖水里沸腾,月亮在湖水里沐浴,我对骆马湖的爱情也在湖水里期盼回忆着!儿时的小春和小云又在哪里呢?

  湖边有码头就有集镇,码头集镇买卖喧闹,人气旺盛。湖上乌蓬船、梭子船、蓬桅船和小汽艇亲昵挤在一起。客班船来了,小伙子和姑娘们赶紧聚首相会。谁知道他们在说什么悄悄话儿呢?湖岸集镇上有鮮嫩的瓜果、蔬菜、还有曹集的黄花菜、干烤魚。像条彩色长廊,美丽好似渔家姑娘的花衣裳。哟,在跳板上滔水的妹子,你怎么把提桶飘落到湖水中央去啦?是思想开小差看到什么人了!小伙子欲下水捞取水桶讨好姑娘:不希罕,我已有心上人了!

  接亲的船儿到,响起噼噼啪啪的鞭炮,是谁家在接亲?新娘子是马场庄马家小妮子。那欢乐的小精灵在水上翻着筋斗,惊吓肥鮮的鯉魚在水上活蹦乱跳。你看,炮仗的纸花在飘浮,引起游魚好奇地争吻。连水中的生灵也在分享人间的欢悦了。啊,博大的骆马湖,难道你不就是绮丽、神奇、富饶的大海么?

  我憧憬骆马湖的夜色。那天,当落霞提着桔红色的裙裾归去的时候,湖上游艇灯光点点,我终于看到一个迷人的景观:是晚霞把一串串珍珠项链丢在湖面上了!渔家姑娘快捞起那水中的珍珠项链吧,快戴在膊子上,让仙女嫉妒,让小伙子羡慕追求吧!那美丽如红玛瑙、绿翡翠的奇珍,不正是航标灯么?啊,骆马湖的夜晚渔火点点,渔歌声声,我的心儿呀,此时,也要像诗人那样去赞美它,歌颂它!啊,那渔船上的灯光点点,是我剪不断的情思,那深夜里的乡土观念是理不断的缠绵,骆马湖的期待是不熄的火焰,儿时乡亲的期望是我力量的源泉。啊,骆马湖,不管我走遍天南海北,你的声音总是萦绕着我的心声,把我的魂儿呼唤!渔船上灯光在我眼前一亮,渔歌声声把我招唤:快上船吧,客人!这湖底曾是淮海战役战壕的延续,当年,英雄儿女就葬身湖底壕沟里。骆马湖区域有一块石碑,上面写满当年死去的人的名字,就在诸位人名中间有几个人名刮掉了,成为人名中的空白小方块,咦,这是为什么!原来这几个人没有死,去年还从国外回到家乡观光访亲问友呢!

  夜里的涛声格外激扬悲壮,霎时间我感觉航标灯光又像幽幽磷火,那是当年的亡灵之光,像一个个惊叹号!在那不幸岁月,不幸的人儿在人生中沉殁了,却献出不息的光辉去延续后人的生存,佑护骆马湖水上船只今天的平安,又是多么令人起敬啊!我沉思,溯历史长河而上。我在渔家女引导下,登上湖中的小平原,在马灯光照下,我看到当年烧饭的土锅灶坑,在柳树林深处,还有蓑衣斗笠的残骸。标杆的红色印记是先辈用眼中红丝缠成的呀,为光明献身的骆马湖人在嗟叹过去的无情,简陋的雨具仍残留着历史的痕迹呵。骆马湖人前仆后继,他们用今天优厚的成绩来回敬前人!

  人在黑夜的梦境中是痛苦的,梦醒之后痛哭一场,舒发出怨气,也许可以解释梦的苦涩,夜里的梦用白日来解脱,那白日里梦又怎样来解脱呢?夜游骆马湖思想负担太重了,可到了白天又感到很累很累。做人不容易啊,做个正直的人更难!理解别人与被别人理解,都是一种难得的幸福。湖水是圣洁的,渔民是坦诚的,他们身上容不得半点魚醒的虚伪和魚磷的痕迹。碧蓝的天,碧蓝的湖水,中间嵌着一块绿洲,让我享受这份荣幸,让我童年的记忆永远留在骆马湖,与湖上绿洲同心。我愿驾着友谊的小舟,在充满情意的湖水上荡漾,去寻找当年小春和小香的足迹;让青山,绿树、鮮花都来羡慕我儿时的回忆吧!

  游艇靠岸了,一盏一盏璀璨的灯组成一个一个的彩灯船门,上岸的游人穿行于花丛彩门之中,那是永不凋谢的花朵,那是永不关闭的门。骆马湖,真叫人浮想联翩呵,你的历史是曲折的,包袱是沉重的。好了,曲折和沉重一去不复返了。平静的湖面像面镜子,你不仅记载历史,还留下人们的真面貌。大雁是无辜的,曾经遭到一群孩儿蛋的扑杀,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在那个年代,人们吃了上吨没有下吨,吃完了树皮,吃观音土,只要能活下来,什么都吃。大雁也与人的命运一样,遭到捕杀实属无辜。现在骆马湖上成群大雁,沙鸥、麻雀等鸟儿在水上觅食,组成水上家族。成群结队在飞行时候宛若一团褐色的云,一团有生命的云。那呼呼的声音掠过浩浩水波,像风儿打着唿哨。有待追踪它的身影,此时的鸟儿已消失在水天之间了。大雁自由飞翔,人们自由来往,相互交谈心声,这才是大自然和谐的心声!

  谁被浪头打湿了翅膀,同伴们便紧紧护佑着它。我看见鸟儿都聚集在难友身旁仿佛要把不幸的兄弟抬起。那温暖的春风简直可以扇干难友湿淋淋的翅膀。谁迷失了方向在远方呼号?尽管是微弱的,鸟儿们立即循声而去,像一支支穿云射雾的箭翎。我看到迷途的鸟儿又回到了集体,那亲切的啁啾之声汇成美妙的天籁。湖上鸟儿的音乐弦律在水面上荡漾。现在南来北往的群雁在骆马湖上自由飞翔了,当年那群孩儿蛋早已长大出道了,他们也回忆当年捕杀大雁的情景,实属无奈。将错补过,他们组成骆马湖上护鸟队,饲养鸟儿保护鸟儿。人与鸟儿和谐相存,为大自然增添和谐气氛。

  芦苇丛中,有雁、鸟儿的家,它们是浪迹江湖的游牧民族。雁儿唱、鸟儿笑组成骆马湖上的晨曲,于是太阳跟着冉冉升起来了。它们用湖水洗刷双翅,湖水便有了笑涡。那娇小的身躯从来都是挺直的,决不躬曲背梁。机灵小眼窥视四方,预防四周的不测。嘴爪锋利如匕首,那是赖以生存的武器。当它们跳跃前进的时候,爪子刮起了一阵阵贴地风。雁、鸟儿生态健美是骆马湖云水造就的。我怜爱这小小的生灵。它们曾经一度被饥饿夭折,遭到捕杀,但雁、鸟儿没有绝代消沉,它们依旧在骆马湖上繁衍后代,延续至今。禽兽、鸟儿是自然界平衡的产物,是人类的朋友。它给予人类深刻生活哲理:经受过风浪,便能够经受挫折。天穹有云,人间有梦。

  我面向漫漫流长的湖水,静静地观看骆马湖上的晚霞,又在明日迎接晨光中的朝阳,我被这骆马湖上风景陶醉了,连自己此时此刻在什么地方也不知道了,是在广厦的音乐厅静听a小调月夜的秀美和温馨,还是在骆马湖感觉早晨的明朗与鮮艳。云,用点点白帆来编织自己的雄浑的节奏;梦,用层层浪花来装饰自己辉煌的旋律。当云与梦神圣的音符在骆马湖上与我的脉搏一起跳动时,此时此刻,一个光灿灿的未来,已在骆马湖千百万人心中萌生起来了。这,就是我日思梦想的骆马湖。

  

责任编辑:古岩 作者文集 作者声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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