烀“沙芋”

  每天上班必经一农贸市场，连续几天，看到市场里多出不少卖山芋的摊子。不经意间，又到山芋上市的季节了。

    山芋，也叫红署、地瓜，但我们这儿方言叫它为“沙芋”。大人小孩，一直这么叫着。现在卖“沙芋”也方便了，通常是用三轮车拖来装好一袋袋的沙芋。五毛钱一斤，一袋二十斤，正好十块钱。好算账，给十块钱不用找零。

    我们一家人都爱吃“沙芋”，每年到这个时候，我家就开始陆续买“沙芋”了。每每都要一下子买两袋，放在家里的一个纸箱里，还放上些纸盖着，担心天气忽然变冷给冻坏了。买来的“沙芋”，像个宝贝似的，总有些舍不得大吃，只会在下稀饭时切几个放在里面，改变一下口味；做米饭时，把“沙芋”切成小小的方块状，放入锅里，与米搅和在一起，做出的米饭，又甜又香；还会把“沙芋”切成圆片状，放在炒菜的锅旁边炕着吃，也会把又细又长的“沙芋”埋入烧过草锅的火里烧熟吃，这与城里的烤“山芋”是一个吃法，那香味，把烤与煎的香味合在了起，真是美极了。这些吃法，都显得小气，一次最多就吃两三个“沙芋”。在我看来，较为奢侈的吃法，就是烀“沙芋”，简而言之，就是把“沙芋”放在锅里加水“烀”。现在，“沙芋”是宝贝似的食品，是副食，各家各户吃“沙芋”，很少再有这种颇显奢侈的吃法。

    印象中的烀“沙芋”，还是在小时候。那时，生活较为贫穷，到了“沙芋”收获季节，各家各户总要用烀“沙芋”的办法来缓解一下米面的紧张。每次烀“山芋”，我们这些小孩子就很高兴，看着父母把一大筐洗净的“沙芋”放入锅里，加上水，盖上锅盖，我们就急急地想烧火。这时，父母让我们坐在锅前烧着火，还要找一些菜叶之类东西，把锅盖四周会漏气的地方堵一堵，塞一塞。小锅烀“沙芋”——撒气了，是我们这儿一句俗语，意思是说，如果锅漏气了，“沙芋”就烀不熟。现在常用来形容把事情给办砸了。

    等到锅里有热气冒出时，我们那等待的心就有些急了，这时，父母总会让我们等等，再等等。如果现在掀开锅盖，就会漏了气，导致整锅“沙芋”不熟。等啊等，终于可以揭开锅盖了，兄妹三四个就围了上来，嚷着爸妈，拿这个，拿那个。有时候，自己就干脆拿过一只筷子，从锅里戳一个拿出来，那些光滑、红皮的“沙芋”，是我们的首选。那些“沙芋”多是“干面”（里面很干，甜甜，很好吃的那种）。拿在手里很烫，有时还要用布包着。手里拿着一个，还要再拣几个装在口袋里，几个“沙芋”下肚，一顿饭就差不多了。

    一锅“沙芋”，经过我们挑选，好的就被拿去差不多了，再加上大人们还要吃一些，剩下的都是一些样子不周正的“沙芋”。那时，家家都养着猪，这些“沙芋”就成了猪的美食了。我觉得，现在哪家能烀上十个八个“沙芋”就显得奢侈。在这个寒流来临之时，哪家人口多，烀上一锅“沙芋”，每人吃两三个，就当作一顿饭，我想，肯定是别有一番风味的，想着想着，心里感到有一阵暖意上来，身上暖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