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

经过了一个无雪的冬天，特别想看见绿色。立春早过了，我却总觉着春天还没来。我始终看不见心中的那点绿，属于春天的绿，那片盘居在记忆里时刻浮上心头的绿。　　

天灰蒙蒙的，刚下过一阵细雨。心情大概是受了天气的影响，老不宁静。放下手中的书，到外面走走。空气带着几分湿气，沿着水泥路前行，两旁的花池中有序地开着一些零星的小花，高一些的玉兰花，绽放着大大的花朵，只是还不曾有叶子，映入眼中，总是觉着孤零而无奈。花池里的泥土是新翻的，疏松而有致。走到路头，轻轻回来，心里却愈发凌乱。静静发会儿呆，又奈不住静寂的空气，起身来，到河边去。　　

跨过喧闹不减的马路，顺着深巷一个人静静地走。巷里积着厚厚的一层垃圾，显得零乱不堪。靠近河边的那一堆房子，在灰蒙蒙的空气中犹显得冷落和荒凉。几个妇女正在几大堆破烂中挑着精华，遍地成堆的破烂散发着一股说不清的难闻气味。从破破烂烂中穿过，踏上河堤，心中一阵轻爽。堤上的地面还很干燥，河坡的草儿有了一层青色，是“遥看近却无”的那种，青里夹着黄。坡下平台新栽的柳树却长出了绿茸茸的叶来，蓬蓬地下垂着。枝小叶细，可怜兮兮的。不过我总算下看到今春的新绿了。　　

看着了，却觉着并不是心里想要的那点绿。绿得微小，太少。　　

毫无目的地沿着河堤走着，不时有人错面而过。他们也是来寻春的绿么？他们步履匆忙，应该不是我这般轻愁的人。　　

转了一个弯，堤岸边有一片竹林，黄黄绿绿，又是一堆有绿色而没有绿意的绿。堤下的沟里两个农民正在翻土种植。农具一起一落，倒有着一股乡土的韵味。我想起了童年时家乡的菜花林，一望无际的金黄一片。童年的春天总是有那么缤纷的一段日子。闭上眼，菜花的菜味似乎又萦绕在我身旁，我仿佛又置身于油菜花的海洋，又听到了蜜蜂的嗡嗡声。童年穿行了菜花林的日子仿佛又回来了。　　

抬起头，堤到了尽头。静静地折回，风迎面吹来，心中一阵虚无，点点轻愁，还有一丝凄然。堤下的柳枝叶在风中轻荡着，我一路数着这点点的轻绿，而我心中的绿，这世上原本就不会有吧？　　

也许，只有回忆和想象才会产生永恒的美丽。一如我们的光阴触不到而意无穷。我是不该来寻绿的，生命中，应该多一些藏在心中的美丽。　　

也许，我来的不是时候。太早了。　　

空气依然湿润而阴沉，那堆房子里垃圾的味儿没变。捡垃圾的妇女依然在低头忙碌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