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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老板和他的大猎狗

发布于:2018-08-05 21:35  ┊ 阅读  ┊  人参与  ┊ 文 / 流浪的松鼠
     花老板小时候家里特穷,他的父母在他十一二岁的时候相继得暴病而亡,只留给花老板两间破破烂烂的茅草屋和一只刚满月的小猎狗。花老板的父母在临死的时候指着小猎狗和花老板说道:“孩儿呀,咱命苦。这只小猎狗留给你,将来和你做个伴儿吧。”花老板噙着眼泪掩埋了父母,抱上小猎狗踏上了不归的流浪者之路。
   为了生存,花老板讨过饭;捡过垃圾;摸索过别人的东西;受过别人的白眼……也曾汗流浃背地为别人做过工。尽管花老板如此努力,可是他还是连最基本的口粮都挣不够。不过,花老板哪怕只挣到了一口饭也绝不会独自享用,他一定会留下半口给他的小猎狗。晚上,花老板就抱着他的小猎狗睡在马路边儿。夜晚天气冷,小猎狗直往花老板的怀里钻,小猎狗的鼻子抵着花老板的胸脯“呼儿呼儿”地冒热气。花老板特别喜欢这样睡觉——他们俩是这样的相依为命。
   不到半年,这条小猎狗长成了一条健壮的大猎狗,他们需要的食物也随之多了起来,但这条大猎狗就像花老板一样也不是一个吃“闲饭”的主儿。和花老板一起流浪在马路边的大猎狗会冷不丁地一下子窜到田里,须臾便会嘴里叼着一只野兔或是一只野鸡摇着尾巴蹦跳地跑到花老板的面前。
   有一次花老板病倒了,他一个人奄奄一息地躺在路边的一个破庙里。他的大猎狗低着头,围着他转了一圈又一圈。花老板摸摸大猎狗的头说道:“你能替我叫一个大夫就好了。”大猎狗摇摇尾巴,看看躺在地上的花老板,便转了个身,飞也似的跑出了破庙。花老板远远地看着大猎狗的身影,眼睛连眨都不想眨一下——此刻,花老板全部的希望都寄托在这一条跑出破庙的大猎狗的身上。
   不知道过了多久,花老板睁开眼。他的大猎狗正“哈哧哈哧”地伸着舌头趴在他的身边,一个胡子花白的老头坐在旁边,正微笑地看着他。“我这是……”花老板想努力地坐起来,可惜没有成功。“小帅哥,你就放心地躺着吧。”花白胡子的老头说道:“你刚刚高烧四十度,我看再烧一会儿呀……多亏了你这一只通人性的大猎狗。”
   原来,大猎狗离开破庙,循着马路找到了一家诊所。诊所里的医生——花白胡子的老头看到诊室里突然闯进一只陌生的大猎狗,忙慌乱地抄起一根木棍呵斥道:“谁家的野狗?还不快滚!”大猎狗哀叫一声趴在地上,可怜巴巴地望着白胡子的老头。老头也觉得很奇怪,便放下手里的木棍诧异地看着大猎狗。大猎狗匍匐着爬到白胡子老头的脚下,叼着老头的裤脚往外拽。诊室里的人都说这是一只灵狗,也许是有什么困难求助于医生,大家都劝老头跟大猎狗走一趟。
   不待白胡子的老头把话讲完,花老板便一把搂过地上的大猎狗,哽咽着喊了一声:“儿子,你真是我的好儿子……”这是花老板第一次这样称呼他的大猎狗,而且,从此以后就再也没有改过口。
   花老板渐渐地长大,他要努力改变自己的命运。他不信天不信地,他相信他自己,他相信自己的命运掌握在自己的手里。在流浪的生活中,花老板学会了察言观色,学会了厚颜无耻,学会了阿谀奉承,学会了恃强凌弱……也学会了如何轻而易举地巧妙地把任何一件事情用完全相反的两个答案给予解释,且让人觉得无懈可击——总之一句话,花老板在流浪的生活中学会了生存的一切法则。
   经过多年的摸爬滚打,花老板成了名副其实的大老板。他开了大工厂,开了大公司,他的公司在纳斯达克轻松上市,花老板也一跃而登上了福布斯富豪榜前五百名。在花老板奋斗的这些年里,跟着花老板一起打江山的人换了一拨儿又一拨儿,但花老板的那条大猎狗却始终如一的跟着他。熟悉花老板的人都知道花老板有一个比儿子还儿子的“儿子”。
   如今的那条大猎狗早已老态龙钟,举步维艰,原本一身蓬松的毛也所剩无几,浑身上下都凸显着峭壁似的骨骼。花老板花了大价钱请来世界上最好的医生,最好的营养师,最好的保姆照顾它,用花老板自己的话来说那叫:“要把最好的春天留给他,要把时间凝固在他的身上。”
   上个月花老板刚刚度过了自己的四十八岁生日。在他四十八岁生日的前几个月,花老板早就决定要好好地庆贺一番。自己虽然年纪不大,可早已成了美国上市公司的CEO,试问当今社会能有几人可有如此成就呢?当然,大操大办自己的四十八岁生日也还有另一个原因——自己最好的“儿子”已到了迟暮之年,离开自己是分分钟的事情,花老板总想找个理由让大猎狗好好地风光一次。
    在如何庆贺自己四十八岁生日的这件事情上,花老板亲自设计了一个最重要的环节。花老板认为,也只有在这个环节上才可以让他最好的“儿子”实实在在的风光一次——他要抱着他最好的“儿子”一同乘上世界上最豪华的敞篷跑车绕着全市兜一圈,他要让全市的人都来看看他们这一对儿充满传奇色彩的父子俩,他还要请来一大批的记者、文学家、剧作家、导演……让他们用文字,用影像,用声音来记录当天的盛况。最后,他还要在五星级宾馆里宴请所有的宾客。
   花老板生日的当天,一切都按部就班地进行。全市的人们都享受了一场前所未有的视觉盛宴。当花老板和他最好的儿子乘坐的豪华敞篷跑车缓缓地驶入五星级宾馆的时候,一时礼炮齐鸣,响遏行云。花老板怀里的大猎狗什么时候见过这样的场面?牲畜究竟是牲畜,那条大猎狗突然慌乱了起来,张口咬住了花老板的手。
   当所有的人都还惊魂未定的时候,那条大猎狗早已跳下车,又先后咬住了前来迎接花老板下车的花老板的老婆,花老板真正的儿子,以及花老板的高级助手。那条大猎狗确实有些狂乱了,当它再次张开嘴扑向人群的时候,一个眼明手疾的小伙子抄起一把椅子砸向大猎狗的脑袋。大猎狗终是年老体衰,只一下,它便“嗷”了一声倒在地上不能动弹了。
   花老板满脸怒气地走下车,抱起地上的大猎狗失声痛哭:“我的儿呀,你只是……对让你受惊吓的人做出了一点小小的……惩罚,你这是在……维护你的正当权益,至于……毙命于此吗?”
   众人都聚拢过来劝解花老板,人死不能复生,要节哀;要把大猎狗的一生著书立说;要让全公司的人都知道他们公司曾经有一位充满传奇色彩的大猎狗;要让大猎狗的精神永远鼓励公司里上上下下的每一个员工,要让大猎狗的精神在公司里世代相传;要给大猎狗铸一个铜像,安放在公司的大门口,要让来到公司里的每一个人第一眼便看到……
   也只能如此,花老板擦干眼泪,强忍悲痛。生日宴会立马取消,宴会厅改成大猎狗的灵堂。花老板一声令下,上上下下一干人等立马行动,不出一个小时,五星级宾馆里里外外便挽联高挂,哀乐声声。
   一切安排就绪,花老板的老婆领着儿子走到花老板的跟前说道:“老花呀,咱们是不是应该去打一针狂犬疫苗?”花老板瞪了眼说道:“打什么打?我儿子的整个一生都在陪着我,他陪我的时间比你陪我的时间还多!你们谁有我了解他?他把自己的一生都献给了我,献给了我们公司。你们那样做是对逝者的污蔑!”周围的人也劝花老板去打一针,花老板瞪大了眼睛吼道:“你们想要造反吗?我儿子今天惩罚了你们,你们的遭遇罪有应得。谁要是再胆敢提到打针的事立马开除!”
   第二天,花老板向警察局递交了一份有关打死大猎狗的那个年轻人的有关资料,包括他的一些羞于启齿的资料。警察随即按相关程序逮捕了那个年轻人。第三天,花老板亲自主持了大猎狗的追悼大会。第四天,花老板的全家人同时出现了打喷嚏流鼻涕的感冒症状。花老板的私人医生是某知名三甲医院的名医,职业的第一反应让他觉得这不是一个普通的感冒,他偷偷地在第一时间把这件事汇报给了当地的卫计委。卫计委不敢大意,他们结合花老板一家人的病史,发病特点,确定这无疑是一起重大的狂犬病事件。随即,卫计委联合相关部门,对花老板一家实施了各自隔离。
   花老板趴在窗户上大喊大叫,他渐渐地感觉到自己的脖子有些僵硬,但他的精力却似乎比以前充沛了不少,他叫喊着,一刻也不想停下来。半晌里,花老板想撒泡尿,“哗哗”的小便声一响,花老板的内心便立时像是有千万亿只蚂蚁撕咬一般,令他坐立不安。花老板伸出双手,抓了一下雪白的墙壁,这一抓,他的内心似乎好受了一点儿,他开始挥舞双手不停地狂抓墙壁,一道道鲜红的印记画留在了墙壁上。
   花老板的肚子饿了,有人穿着隔离服把饭菜放在窗户上。花老板扑了上去,他想吃一口饭,可是他的喉咙“咕咚”一响,他便又静不下来,他一把打翻了饭菜,又狂抓了起来。
   第六天,花老板叫喊的声音逐渐的衰弱下去,他的房间里渐渐地安静了下来。花老板的脖子向后仰着,双腿最大限度地向后弯曲着,他躺在地板上,全身微微地颤动着。第七天,花老板停止了呼吸,有许多穿着隔离的人服打开房门,不声不响地把花老板抬上了车,直接送进了火葬场——包括花老板的老婆和他的真正的儿子。
   在花老板一家人的葬礼上,花老板的高级助手向大家公布了一个秘密:“当时我也被大猎狗咬了一下,但我没有完全服从花老板的命令,我背着花老板到防疫站打了狂犬疫苗。”最后,花老板的高级助手对大家说道:“请大家相信我,我绝对不会把狂犬病带给大家。”
责任编辑:崔谦海 作者文集 作者声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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