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争为谁而起

　　余华说：“我们都是这个世界的迷路者，我们都是按照自己认定的道路寻找方向。”而我，想用文字寻找。

　　——题记

　　小时候，我读过一本绘本至今还记忆犹新。那本书的开篇是满满的穿戴整齐、英姿飒爽的漫画小士兵，白色的大字表明：“这是一场战争。”全书都是简笔画，下面文字的说明倒是简洁明了，我对这本书喜欢得紧，一丁点儿痕迹都不忍心留在书上。书里讲的大概是这么一个故事：两个敌对的士兵躲在各自的战壕里，不时朝对方射击。他们疲惫困倦、不知所措，却都在想象对方是一个残忍、没有人性的野兽。战争持续了好久，在一个没有月亮的晚上，士兵爬出壕沟准备杀死对方，但他找到的是一个空无一人的洞穴，洞穴里一切都似曾相识——有家人的照片和一本关于敌人的手册。故事到这里就戛然而止了。有趣的是在最后的版面那满满的士兵突然少了两个，假想敌呢？再回过头来看，书中描写到“在一个没有月亮的晚上，士兵爬出壕沟准备去杀死对方。士兵伪装爬出洞口时，遇见了一只狮子。”恍然大悟，原来狮子就是伪装起来的“敌人”，我觉得这本书太有趣了！虽然这是一本子弹飞来飞去的绘本，但它有一个画面特别美丽，特别有诗意。“夜晚的时候，从洞的上面望出去天空中一片闪耀的星星。我看着星星，真希望自己也能荡漾在天空，俯视着人间的一切。”

　　那时候我就在想：原来战争是这样的啊，原来敌人也可以这么可爱啊，原来战争也没有大人说的那么可恨啊，原来战争不是士兵们发出来的，他们也和我们一样，渴望一家人幸福地在一起——就像我和爸爸妈妈爷爷奶奶一样呀。

　　今年无意间从书架上翻到了这本书，再一读，却读出了一把辛酸泪。书的封面上是一个胸前配满了勋章的将军，身材魁梧，带着墨镜，行军礼，气势非凡，但是他的手上沾满了鲜血。绘图里面的军官们身上挂满了勋章，手持红酒，他们欢饮达旦，压根儿不会去想战场上某一个小兵的生死。他们身上的勋章也正是建筑在无数士兵的牺牲上。而一直坚守前线的士兵，他们渴望战争结束，渴望家人团聚，因为一本“战争手册”，让他们坚信着对方的敌人是多么残暴，甚至不是人。两人一直僵持着不肯妥协、不肯认输、艰苦地打了又打，却在完全没有一点防备的心理下，战役消失了，不见了，一切烟消云散——和平了。假想敌呢?悄悄地回家去了。再次看完，不得不说作者用心良苦，荒凉的土地和孤单的士兵衬着战争的凄凉和悲壮，说不清楚的原因，我的眼泪溢满眼眶。

　　战争与谈论战争，都是异常沉重的话题。二者与和平，生命或者记忆相比，犹如腐烂的泥沼之于清澈的浅溪。普罗泰戈拉说：“人是万物的尺度。”但我想，人群应该不是，只有那个客观把握的个体才是一切的尺度。有很多时候，我们会活在人群的世界里，在他们的经验判断活世俗条框里，在这些社会运作规律下，我们束缚了自己对世界的客观把握，我们羞于承认、刻意掩藏的真相。但有些真相只为个人所知，以灵魂的姿态，告诉我们战争真正的意义就是没有意义。

　　不幸的是，历史吊诡就在于，无数的逝者尸横遍野、留血漂橹，无数的生者百般涅磐、万箭穿心。战争的策划者是战争狂人，战争的发动者是军事组织，而战争基层执行者确是普通人，他们是母亲的孩子、妻子的丈夫、孩子的父亲，他们杀死的对方士兵，同样也是母亲的孩子、妻子的丈夫、孩子的父亲，他们彼此摧毁的是自己的家庭、对方幸福，以自身或对方的血肉之躯的毁灭，成为战争的祭奠。

　　如果地球真的是宇宙中某种高等生物的试验场，他们一定会感叹，这片试验场不过是宇宙中最微不足道的星辰罢了，你们这群傻瓜，却总是为了几粒米几许尘土杀得你死我活，真是贱比蝼蚁！如果真是这样的话，人类真是何其可悲！

　　可对我们这群蝼蚁而言，战争又何其残酷！那些号称由人民创造的历史，绝大多数，都沦为了帝王将相的家谱，而一将功成，所枯的又何止万古？在《女狙击手》中，当柳德翻检与之对决的德国狙击手的衣服时找到的却是敌人的一张结婚照，眼泪无声地从她悲戚的脸上滑过，是为自己，还是为对手而流？谁会无端在饭桌上妈妈一拍桌子就吓得哆嗦？谁会由灿烂的烟花联想到烟火弥漫的战场而战战兢兢？在《漫长的中场休息》中，对于那些迷途的怅惘、被人们称之为“英雄”的战士，我们旁观者给予的是感动的眼泪、深切的同情，还是给以轻蔑的微笑、辛辣的嘲讽？

　　我们无法为年轻的一代创造未来，但我们能够为未来创造年轻的一代。我们学习战争不是要延续仇恨，而是要以史为鉴、为未来造就和平战士，让所有民族都体现出成熟民族应有的高度和广度，让所有国家和地区的人民都能长长久久地有尊严地在地球上安居乐业。

　　寂静
　　彻底的寂静
　　弥漫在这无边的夜色中
　　大红的旗帜在空中猎猎翻卷
　　没有名字的人从蚕茧中抽出
　　一山一山的白
　　于是我们掩面哭泣
　　我们目光穿透黑夜，
　　惊讶地发现一切事物从此变得透明，
　　如初的丝线
　　践踏的泪水
　　但是你看
　　那绿光在暗香含笑
　　它捧着薄雾的下巴
　　细数黎明的脚步
　　那是东方的微光
　　是破晓的响箭
　　是希望的萌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