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给我一次说出的机会

发布于:2014-10-29 07:43 　┊　阅读　┊　人参与　┊　文 / 许顺居

　　秋天的太阳非常明媚温馨，像一朵慈祥灿烂的微笑绽放在天空。地上的草，还是那样的碧绿，一袭阳光洒在草尖上，增添了草的柔美，空气像被过滤了一样洁净。微风习习，静静的时光缱绻成一种甜蜜的幸福，在天地之间弥漫。
　　
　　亚美穿着素洁的病人服，身体孱弱，像一棵小树苗在微风中摇摆。憔悴而苍白的脸却挂着一丝淡淡的微笑，嘴角间隐隐约约地藏着一丝苦涩的幸福，这幸福是久违的，是辛酸的，她躺在强哥的臂弯里，头倚在强哥的胸前，这是多么的温暖，多么的甜蜜啊，她多希望让这一刻成为永恒。
　　
　　谁也没有说一句话，但他们的心却交融在一起，像两泓清澈的水，奔跑了无数个日日夜夜，才得以聚会，氤氲的甜蜜只有他们自己才能体会到。
　　
　　强哥想说什么，可他怕一张口，说出自己藏在心里几年没有说出的话，会打破这醉人的氛围，再说，这话一说出口，就像故事写出了结尾，再没有下文，那是多么残酷的事啊，与其那样，还不如就这样静静地依偎在一块儿，静静地体会彼此的相爱和拥有。
　　
　　强哥和亚美在同一公司上班，强哥是一个三十出头的小伙子，人也长得不错。不知何种原因，就是没有对象，至今还是光棍一条。亚美已经结婚六七年了，一个五岁的儿子上幼儿园大班，他俩原来只是相识，见面只是相互微笑一下，算是打个招呼，即使碰个照面，顶多问一下，都只是几个很简单的词儿，没有多少内容包含在里面。渐渐地他发现，亚美总是独自一人上班，许多时候，都是仓促而来，差一点迟到，下班时总是一人回家，连一个朋友也没有，他想女人嘛，至少有几个说话的伴也行啊，可她总是独来独往，这让他心里很纳闷。
　　
　　有一次由于他加班，出来迟了，走出公司的门，遇见了亚美，他俩就很不自然地走在一起，他问她为什么不高兴，有什么心事吗？他提出这些问题后，心里有点发笑，笑自己太傻，干吗问一个和自己并不相干的女人呢？亚美只是摇摇头，没有说什么，但是亚美和他的距离走近了，这一点强哥感觉很明显，是不是她的丈夫对她不好？或者说她缺少一个男人的关爱和依靠呢？他不知道，至少他还不能这样乱猜。他们到岔路口，彼此只是简单的一句晚安，就回家了。
　　
　　后来他从同事的进口中得知，亚美生活过得很艰辛，这难以置信的消息像一场台风，总在他的心里掀起阵阵漩涡，让他的心无法平静，他多次克制自己，但是事与愿违，越是克制自己就越想她，越担心她，甚至一闲下来，就想象她在家受气的情景，他怀疑自己能写家庭爱情小说了。
　　
　　有一天下班，像是上帝故意安排似的，或者说是前世约定的姻缘，在这一世得到回应，又在门口碰见她，她也没有躲他，两人就肩并肩走在一起。他开始询问她的生活情况，起初她只是哭，哭得他六神无主，她越是哭，他越想知道她的艰辛和痛苦。他俩在一家咖啡馆里坐下，点了两杯咖啡，他注满关爱和同情的眼睛紧紧地盯着她，似乎在祈求什么，她咬了咬嘴唇，终于开口说话了。
　　
　　原来亚美和丈夫小军在高中就谈恋爱，亚美考上了大学，小军考上高职，结婚没有一年，甜蜜的爱情就被生活的柴米油盐所覆盖，继之而来的是生活的磕磕绊绊，今天为这事吵架，明天为那事吵架，后来小军干脆不回家，要么在外面喝酒，几天后回来，酒气冲天，见这不顺眼，看那不顺心，就在家里打闹一番，自己被打得鼻青眼肿；要么外出打麻将，输个精光后，回家拿自己撒气。不是没完没了的蹂躏，就是一顿毒打。有一次把她的锁骨打断，她还坚持做饭，抱孩子，最让她痛心的是孩子有病，她一人在医院了伺候，小军从不问孩子怎么样，好像孩子是别人的，……她说着，泪水像断线中的珠子落在桌子上，溅起了一声声愤怒的控诉，强哥赶紧扯了一卷纸，给她擦泪水，她紧紧地握着强哥的手痛哭起来，强哥默默地注视着，让她哭出心里的苦闷和冤屈。
　　
　　生活就是这样，每个人都有不如意的地方，自然需要一个知己，倾诉自己的苦闷，亚美没有知己，只有将这些苦闷装在自己的心中，这些苦闷像海水一样，侵蚀着她脆弱的心岸，如果再不倾诉出来，自己将要垮了。
　　
　　强哥听了亚美坎坷的生活，一袭同情或者说是关爱从心灵深处涌起，他握紧自己的拳头，想一拳打死那个坏怂，亚美握着他的手说，别激动，你今天能够静心就听我的唠叨，我就很感激你了，你可千万不能做傻事，如果那样，我们谁也没有好日子过，不能因为我的事而坏了你的名声，让你背黑锅。
　　
　　强哥一想也是，决不能因为自己的鲁莽，给亚美增添痛苦。就这样，他们渐渐地走近了，时间一长，公司里满是流言蜚语传到亚美的耳朵里，亚美再也不和强哥走在一起了，她想自己的苦痛应让自己承担，再也不能连累别人，亚美见了强哥，就有意躲开，这让强哥心里很痛苦，他似乎觉得自己离不开亚美，一天不见面，心里就不能安静下来，一天不听她的唠叨总感觉心里空荡荡的，真是那种魂不守舍的样子。他质问自己，是不是自己已经爱上了亚美，不可能吧！？随着时间的流逝，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他确定自己是爱上了亚美，只是亚美把他当知己看待，但他已经把亚美没有当知己看待，而是当做自己心爱的恋人看待。
　　
　　时间还是一如既往的流逝，从不在意谁生活得幸福不幸福，痛苦不痛苦。一月多的不见面，让强哥几乎无法忍受，他估计亚美一人在家的时候，打电话给亚美，询问了最近的情况，一种从未有过的急切和关爱让自己都感到惊疑。亚美说了自己的情况，他心里安静得多了，像一只流浪的小羊回到了母亲的身边。
　　
　　后来有人给强哥介绍对象，强哥总是婉言拒绝。母亲非常生气，说再不找对象，就得打光棍了，他只是嘿嘿地一笑，算是对母亲的交代。
　　
　　就这样他暗恋了亚美五年时间，却没有向亚美说出一句我爱你的话，有时他和亚美偶然碰在一起，走在下班的路上，他痴情地看着亚美，滚烫的目光像火一样，似乎要将亚美点燃，我爱你三个字在咽喉间上跳下窜，就是跳不出口，有时甚至想紧紧地拥抱一次，但他都克制住了自己，不知是胆怯还是怕亚美生气，这一点，他非常的恨自己真没有出息，但他心里的爱随着时间的流逝，越来越强烈。他在亚美的空间里，看到亚美说的话，隐隐约约的感觉到亚美也意识到自己对她的爱，这让他受宠惹惊，激动的心像一只小鹿，在草原上尽情地奔跑撒欢。
　　
　　后来亚美病了，得的是胃癌，亚美独自一人住在医院，亚美的亲戚隔三差五的照看她。强哥和同事一起来看望亚美，临走时，同事都安慰亚美，而他没有说一句话，只有泪水模糊了自己的视线。他们走后，亚美哭了，哭得好伤心。过了一月，他想打听亚美的消息，没有人知道，因为大家都去过了，再也没有人去过，他想自己再去，可就是鼓不起勇气，怕给亚美的最后一程添加不必要的闲言碎语。强哥只有在电话里问长问短，以表示自己的关爱。
　　
　　有一天，亚美打来电话，让他来医院一趟，他来到医院，亚美伸出自己的手，让强哥搀扶着，走出病房，坐在医院林园的椅子上，好好地晒晒太阳。这是她入院以来，第一次晒太阳，她躺在强哥的怀中，眯着眼睛，幸福地享受着，这也是她有生以来第一次在男人怀中晒太阳。过了好一会，强哥张了张嘴，想说什么，还是没有说，亚美知道强哥想说什么，但是她没有让强哥开口，她想让强哥把这一段忘了，就算是强哥人生中的一个插曲，他人生的路还长着呢，应该有自己更美好的爱情，绝不能因为自己，而让强哥痛苦一生，至少半生。如果这样做，那自己太自私了，能有这一次依偎就已经心满意足了，对强哥她不敢再有任何奢求。强哥低头看着亚美，心想再不说，就没有机会了，于是再一次鼓起勇气，我给你说一句话，藏了整整五年的一句话，行吗？亚美说，你别说了，我知道你说什么，我们还是就这样晒太阳多好啊，强哥不再好张口了，他不能因为自己而破坏了她晒太阳的好心情。
　　
　　几天后，亚美走了，走得无声无息。
　　
　　过了几天，强哥到亚美的坟前看她，一个光秃秃的山坡，没有高大的树木做陪衬，只有寒意很深的秋风在山坡上一次又一次地刮过。他跪在亚美的坟前，声泪俱下：“亚美，你为什么不让我说出我爱你啊，你说过，你一辈子没有听过一个男人对你说出我爱你，这对于一个女人来说，那是多么残酷的事啊。亚美，你听着，就在今天，我要大声说，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这声音像山洪一样，在沉寂的山谷回荡，奔涌，向远方流去，向亚美在的地方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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