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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你自首

发布于:2014-05-10 11:23  ┊ 阅读  ┊  人参与  ┊ 文 / 你懂的
    要不是在周末,要不是老同学白托出面相请,马别腿就不会参加今晚的饭局。

  谈官职,马别腿谈不上;谈地位,马别腿也谈不上。但是,马别腿工作性质有点小特殊,是平常没人理他,到了想理他时,他又不理人的那种。试想一个人,如果春风得意、官运亨通的时候,怎么会想到那些默默无闻的小检察?只有到了厄运临头、把柄于人时才意识到这里还有一尊菩萨。
  说马别腿工作性质特殊,还不止因为他是一名检察。检察也分三六九等,别的部门好歹也能替嫌疑人说句好话。不是吗?某公诉人在法庭上说句“某某认罪态度较好”,能让被告人感恩好久。不知您留心没有,天津某院反贪污贿赂局一名小小的侦查员收受钱财600多万,对一名贪污公款1个亿的人网开一面;江苏某院的检察长、副检察长、公诉科长、批捕科副科长、案件承办人以及法院刑庭的某个领导等接受吃请,为一位老总聚众斗殴的弟弟集体开罪,三起事实改定两起,企图保其头颅……,只不过他们帮忙把自己也帮进了牢房。而马别腿所在的岗位不但不允许这样做而且还专门从事查处这些出格的人帮人做出格的事。
  虽说是与白托高中同窗三年,相处尚好,高校毕业后又同在家乡县城谋职,然而各有所事,加上性格小异,若不遇红喜白事也是很少碰头的。白托今天突然相邀,马别腿还是多想了一些。说是职业病吧,也不叫职业病。不过啊,人有思维就不能不思考,就不能不联想,尤其是这个时候。反渎职侵权工作不是长流水,平常清闲,有案子时才忙。清闲时清闲,清闲得没人理拨;忙活时忙活,忙活得安内攘外。你在外面忙活证据,外面人找你来忙活说情,而白托的请客偏偏正是马别腿他们“忙活”的尾声。县卫生局医政股的股长未安章明知农村助理执业医师不能开设个人诊所,因受他人之托为一个农村只有助理医师资格的人发放医疗机构执业许可证,导致一名14岁的男孩在此诊所不治而亡。未安章徇私舞弊、有章不按被检察院反渎职侵权立案刑拘。“案子一动人,说情找破门;说成说不成,谁无三五朋?”现在的社会上已经出现了这样的风气,按说,马别腿他们查的就是国家机关工作人员徇私情私利,但是这不代表别人不找他们徇私情私利啊,尽管你不愿意。白托在电话里一再表白是周末小聚,马别腿还是不除疑。
  酒楼门口,白托亲自候在门口迎接马别腿,近乎夸张地握着马别腿的手,一阵寒暄:“哈哈,能把你这个大忙人请到场,真是天大的面子!”这多少让马别腿有点生分。就算老同学多日不见,也不是相隔千里百里的,用不着这样客套,况且白托还是一个局的局副啊。念头只是在马别腿的锁眉间一闪而过。白托把马别腿请进大厅,也就在马别腿跨进正门的一霎那,白托突然转身下了台阶。
  马别腿转身望去,白托已快步迎上一人,大声道:“这么巧啊,甄科长,相请不如偶遇,我们几个好友在此闲聚,给个面子,一起热乎?”甄科长,马别腿认识,未安章的连襟,县委组织部干部科科长,年初会到各单位对班子成员搞民主测评呢。甄科长起先一愣,既而答道:“好啊,那就恭敬不如从命!”说话间,白托把甄科长引到马别腿面前,做了介绍。甄科长双手握住马别腿的手道:“早就听说了马局长,可惜未曾谋面,今天有幸结识,只是不知是否搅和了你们的雅兴?”马别腿对甄科长的出现还没理出头绪,白托已接了话茬:“没有没有。”说着,簇拥着二人上了酒楼。说实话,马别腿心里还是一千个不乐意。然而,客是白托请的,甄科长又是巧遇,你可以不买甄科长的帐,但也不好阻止白托去高攀啊。
  包厢里,白托在主人位置就坐,甄科长、马别腿分坐两侧。坐在下手的还有两位。一个,白托介绍说是他们局招商引资的企业--洗浴中心的老板,姓鲍;另一个是县公安局治安大队的胡卓,马别腿熟识。胡卓说是公安,也不是真公安,合同制转警考试没过关,以工代干。开始时,席间气氛不高,话数白托独多,别人偶尔附和着,马别腿小心地喝着酒。白托先是回忆些高中时候的事情给大家听,慢慢地说到马别腿的人品、才能和为人上。白托说:“我的老同学各样都好,就是秉性太直,要不然早就是副检察长了。”并半开玩笑地对甄科长说:“将来我老同学有用得着甄科长的地方,甄科长可不能不帮忙哟。”甄科长客气地说:“人家马局长怎么会用得着我们这些办事员啊?”马别腿一笑,没有吱声。
  接着白托夸奖起甄科长乃性情中人,乐于成人之美,县里各个部门有好多人都在感激着他的恩惠呢。话题在白托的夸奖中就转移到“行好事和不行好事”的内容上来,白、胡、鲍的话就多了起来,你一言我一语说起了群口相声。马别腿不知道白、胡、鲍是如何结交的,但是隐隐约约感觉到这是一种势力的缩影。一番评古论今之后,鲍老板说起了自己的亲身感受:几年前,自己抓住一个小偷没报警,放了他;后来自己的轿车被盗,这个小偷知道后出面帮车子找回。白托很有感触地说:“为人在世,还是多行善事为好啊!否则将来了连个走眺的人都没有。”且将余光扫向马别腿。马别腿停下了筷子,脸色冷了起来。甄科长借故去了洗手间。
  马别腿道:“老同学话中有话,不妨直说!”白托连连否认。马别腿直奔主题:“甄科长都出场了,还要我明说?”白托惊讶地问:“甄科长有什么事情?”胡卓插话过来:还不是马局长查了甄科长亲戚的那事。白托连忙道歉说他真的没听说这事,还怪马别腿咋不早说。马别腿说:“你要真不知道,那这事就算过去了……”白托打断马别腿的话:“老同学,要不知道我就不多说嘴了。现在知道了,我得说两句,能放还得放人一马啊。树敌太多,没有什么好处的。”鲍老板垫了一句:“多个朋友多条路啊!”马别腿眼中含笑地重新审视着白托,白托脸上立即堆满了笑容:“我是刚刚才听你们说这事情,没有人托我。不过,甄科长向来与我有好无坏,你看能给老同学面子就给。”马别腿轻轻一笑:“不是我不给面子,是没有面子可给。”胡卓说:“马局长的话最难说,我们公安都这样认为。”鲍老板说:“那要看对谁话难说,白局、马局的关系可不一般哟。”马别腿笑了笑说:“我上有检察长,下有受害人。有些事情,不是关系的问题,关键是我作不了主啊。”胡卓道:“检察长又不亲自办案,事情还不是靠手下人去做?”
  白、胡、鲍齐把目光举向马别腿,半张着嘴等待马别腿的下文。马别腿喝了口茶,略带讥讽地反问胡卓道:“你说这我能怎么样去做?”胡卓趁势而上:“我不知道这个案子有什么关节。只要想做手脚,没有做不了的。”马别腿吃惊地听着。有时候,人的吃惊与认真是很难分辨的。不知是酒精的作用,还是其他什么原因,反正胡卓把马别腿的吃惊看成是认真听讲,或者以为他的话动摇了马别腿。胡卓打了个哈哈:“马局长也不是外人。我跟你实说吧,我和鲍老板原先也不认识。有一次,有位嫖客被我们治安大队抓住,供出在鲍老板那里也嫖了几次,还说出小姐的名号。我给鲍老板透个底,鲍老板及时将那几个小姐送走了。办案凭的是证据,没有小姐哪来的嫖客?!这样我们只好拿鲍老板没有办法,最后还不是不了了之嘛!”胡卓一脸的自豪,鲍老板也再次感动。
  马别腿站了起来,一本正经地说:“本来老同学是请我来喝闲酒的,看来闲酒不闲啊。”白托赔着笑脸。马别腿接着说:“做个人情,我也会。”白、胡、鲍连声说是。甄科长也恰巧从卫生间回来,一脸灿烂。马别腿眼睛定格在胡卓的脸上:“胡老兄的话,说得透彻,我不能不听啊。”胡卓谦虚地说哪里哪里。马别腿停了一下,把脸转向白托,在大家的期盼的眼神中下了决心:“好,看在老同学的份上,我今天也做件好事。鲍老板组织、容留卖淫,胡老兄帮助鲍老板逃避处罚,二位涉嫌犯罪,明儿去我那儿说清楚,算你们自首。”说完,马别腿作揖而去,把那四人凉在了屋里。
  

责任编辑:朱耀军 作者文集 作者声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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