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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弟(2)

发布于:2014-03-01 12:28  ┊ 阅读  ┊  人参与  ┊ 文 / 文刀人剑

  段庆还是抑制不住地悲伤。一个雨夜,桃花朵朵飘落的庭院,段庆在房间里饮下一碗酒,像醉了一样晕倒在桌子上,两个在被窝里熟睡的孩子在宁静的夜里陪伴着寂静的父亲。

  两个孩子,一个叫段绮,一个叫段墨……

  十年后,武汉。

  “武汉快要被北伐军打进来了。”慌乱的路上一个卖报纸的小孩拿着手中的新闻向行色匆忙的人吆喝着。一个青年学生拿过一份报纸,一辆满载的电车拉响鸣笛从他身边经过。

  街上到处是全副武装的军阀士兵,手里的枪托映射着太阳的色彩,折进了青年学生的眼里。

  一个隐秘的地下室,另一个青年学生站在桌子边,手里拿着当天的报纸,对着围着他的同学说:“广东的蒋介石先生已经在黄埔军校发动了北伐战争,我号召大家今晚跟我出城,去投奔北伐军,为了民主,推翻不得人心的军阀统治。”

  同学们发出一阵欢呼,大家挽起袖子说:“愿意跟随。”

  门敲响了,大家屛着呼吸。一个青年学生手里抄着木棍,走向门,在门边问:“谁?”

  “我,段墨。”

  门开了,一个和段墨长得一模一样的人从里面出来,把段墨拉进了地下室。

  “哥,叶挺的铁军离武汉很近了,我们去投奔他吧。”段墨说。

  “段綺也在想这件事。”一个女孩看着段綺说。

  女孩名字叫李枚,段墨总是忘不了李枚在一次新年舞会上的倩影,那时他和自己的哥哥跳着施特劳斯的圆舞曲。悠缓的音乐里,段墨坐在角落里注视着他们,饮下了一杯加冰的咖啡。

  “我们今晚就出城。”段綺把手伸出来,李枚准备第二个把手放上去,段墨却先抢先一步,把手放在了哥哥的手上。李枚接着把手放在了段墨的手上,周围的几个同学接着把手放上去。

  “为了三民主义,为了三民主义!”地下室里轻微的口号声……

  北伐军的军营里,一堆篝火燃烧了整个荒野的光亮。一对战士手里拿着步枪,坐在荒野上背靠着背,身后传来了“打倒军阀,打倒帝国主义”的歌声,歌声趁着风吹遍了荒野。

  清晨,战士们整装出发,前往汀泗桥。

  汀泗桥上,北伐军和军阀的部队展开了血战。一个战士用牙撕下了手手榴弹的导线,随后扔进了敌军里。到处都是焰火,到处都是浓烟,北伐军的旗帜倒下,一名战士接着举起了旗帜,北伐军以大无畏的精神冲锋陷阵。士兵中有两个少年,其中一个用枪托砸向了敌人,敌人的脸溢着鲜血倒下去,可是少年没有注意到身后的一个挥舞枪刺的军阀士兵,眼看就要刺到少年身上了。这时,另一名少年端起手中的机关枪,一梭子子弹射出去,一下子射穿了军阀士兵的肠子。两个少年相视一笑,两个人背对背,冲着血腥的战场吼着。“段綺,这就是血战呀。”一个少年用机关枪砰砰砰地扫射着面前的敌人狂笑着对另一个少年说。“段墨,这是场血战呀。”一个少年拿着手中的大刀像砍泥块一样在敌人的身体上划拉着一道道血印。晚霞像血一样红,两个少年扛着北伐军的旗帜插入了敌军的阵地……

  段綺和段墨来北伐军已经将近一个月了,这是他们参加的第一场战役,立了战功的他们在经过几场血战后很快成为了排长和副排长。李枚在后方的医院里,做着营救伤员的工作。

  段綺在一个有阳光的午后,来到战地医院看李枚,李枚紧紧地抱住段綺。两个人在河边漫步,看着河里的水草,李枚问段綺:“你什么时候能娶我?”

  段綺回答:“等革命结束后。”

  河里的水草柔软地跳着约翰斯特劳斯的圆舞曲。

  1927年,蒋介石发动了四一二政变。

  武汉城,已经赶跑军阀的国民党军队控制了武汉城。已经加入国民党的段墨受上级的命令,亲自去抓自己的哥哥段綺。

  军车开动了,段墨想着一件事:他们一起参加国民革命,可是,入伍的第一天,段綺加入了共产党,段墨加入了国民党。

  四一二政变后,段墨在一个清晨,找到了组织工人运动的哥哥,告诉他:“你快走吧,汪精卫也要发生政变的。”

  段綺感谢弟弟的提醒,从下到大,他们一直都在一起,如今,他们竟然要成为敌人了。因此段綺劝段墨和自己一起走,可段墨却劝段綺早日脱离共产党。段綺没有听,段墨也没有听。

  后来一个清晨,段墨送自己的哥哥段綺出城,段墨对段綺说:“我会照顾好李枚的。”

  军车开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冲散了车前依旧安稳的百姓。百姓是没有脑子的,只要事不关已,总是能过得舒适安逸。

  进到工厂里,段墨下车,指挥士兵严格搜查共产党。士兵从工厂里抓出了一些工人,工人排成一排,段墨从他们面前经过,看了一眼被抓住的人,里面没有自己的哥哥。

  段墨让段綺走还有一个原因,段墨喜欢李枚,只不过李枚喜欢段綺。

  段墨把抓住的共产党交了差,来到了李枚的房间。李枚还以为是段綺,可是等段墨走近了,她才发现不是。李枚问段墨来做什么,段墨把一枝桃花放在了房间的桌子上,然后拥住李枚,许下诺言说:“我会照顾你一辈子的。”

  “不可以,我爱的是你哥哥。”李枚说。

  “为什么不可以?你知道么,当初在学校时,我就喜欢上你了。我忍了好多年,要不是有段綺,我早就得到你了。再说他现在是共党,你和何苦跟一个逃命的人呢?”

  “段綺有他的信仰,你们国民党背信弃义,是你们做错了。”

  “世上本就没有什么对与错,唯一的错误是一座山里只能容纳一只老虎。”段墨的喉结滚动了一下,他对李枚说:“若是你不答应我,我就抓住段綺,把他送上绞刑架。”

  屋子里,李枚含着泪被段墨拥住。

  段綺后来跟着党经历了长征,来到了延安。在延安,段綺呼吸着黄土高原的空气,流着自己的汗,看着自己种出的庄稼,心里一阵欣喜。组织最近给他介绍了一门亲事,可是,段綺拒绝了,在他的心里,他还是忘不了那个叫李枚的女孩。段綺晚上躺在窑洞里,望着窑洞里的那盏油灯,他不知道李枚这些年过得好不好。

  此时的武汉,段墨凭着自己在剿共中立下的功劳,坐上了师长的位置。李枚生了两个孩子,每当看着段墨的照片,李枚就会想起段綺,想起北伐时他赠给自己的一只桃花装饰的簪子。李枚把簪子从头上拿下,想起了学生时代她穿着校服听段綺在台上演讲的场景。

  “孙先生的三民主义——民主,民生,民权如今还没有得到实现,我们青年学生作为祖国的未来,怎能不感到痛心疾首呢?军阀的统治给百姓,给中国带来了巨大的羞辱。”

  李枚在台下鼓掌,台上段綺深情地望着李枚。

  “你怎么了?”段墨注意到了李枚的出神。

  “没怎么。”李枚说。

  “你在想什么?”段墨问

  “没什么”李枚回答。

  李枚闭上眼睛,忍受着段墨在她身体上的放纵,桌上的一瓶梅花蘸着晚露颤动着。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清晨,一名解放军的将军站在武汉城的外面,他终于回来了,当初是国民党他赶出去,如今是他要把国民党赶出去了。手里的望远镜注视着武汉城,城上的青天白日旗飘不了多久了。

  武汉城里,一处显赫人家的别墅里,一个身着西装的人催促仆人赶快收拾东西。他已经经订好了到美国的机票,一个女子走到男人跟前说:“段墨,我们真的要走么?”

  “嗯,共军打进来了,国民党要完了。”

  段墨上楼,进到自己的房间,却觉察出了异样。房间里坐着一个中年男人,自己的两个孩子在和这个中年男人玩。段墨用手在门上敲了三下,陌生人回过头,是段綺。

  “早就听说您要来了,共产党的将军。”段墨从怀里掏出枪,两个孩子被黑乎乎的枪口吓得大哭。

  哭声引来了李枚,李枚站在门口,见到了陌生人。的确,这么多年过去了,他还是没有变。耳颊旁依然有一道但年在战场上留下的疤。李枚想走过去,却被站在门口的段墨拦住了。

  “你还是忘不了你的老相好,对不对,我们都有孩子了,李枚?”段墨神情变得激动。

  “段墨,投降吧,解放军已经把武汉围住了。”段綺说。

  段墨扭过脸来对段綺说:“你可是我哥哥呀,知道么?你是我哥哥!”段墨把李枚推过去,脸上纠结着,痛恨地咬着自己的牙齿,“你们一家人团聚了。”段墨挥舞着抢接着说:“快看,你们一家人团聚了!”

  李枚抱住自己的孩子,她哭了。段綺劝段墨把枪放下,段墨反而把枪上了镗,指着段綺说:“我真后悔当初放走了你,不过这次,你逃不了!”

  段墨抠响了扳机……

  1979年,中美建交。

  在建国三十周年的日子里,首都机场迎来了首批美国客人。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站在北京城,三十年了,他离开中国整整三十年了。刚下飞机,他就走到了天安门广场,今天是国庆阅兵的日子。他站在国旗下,标准地敬了个军礼。

  围观的群众中,也有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他见到了敬军礼的这位老人,走过来,从后面抱住了他。

  两兄弟再次见面了,一个叫段綺,一个叫段墨。头顶,鲜艳的中华人民共和国国旗飘扬在空中。

  接着,他们去了李枚的墓地,墓地里长着一株桃树,两朵花瓣从枝头落下,一朵落在段綺身上,一朵落在段墨身上。段綺从怀里拿出了一支簪子插进了泥土里,弯腰时,段墨哭出声来。

  民国,一个武汉行商经过偏僻的村庄,本打算找处地方歇息的他却听到了屋子里的哭声。他进到屋子里,见到了倒在桌上的段庆,还有拉拽着父亲衣服的两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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