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鬼彦文

发布于:2006-11-09 22:33 　┊　阅读　┊　人参与　┊　文 / 馨香

    在小城有些沉闷的文学圈子聚会的时候，彦文的酒量往往是刺破沉闷的有力武器。
    黑色的镜框后面，彦文的脸映着很淳朴的光辉。他的语言通常很少，一字千金的表述方式，至今也许是文学女青年喜欢他的唯一理由。随着酒杯的频频上下，有些木纳的眼睛也开始放出犀利的神采。然后，他就会意未尽地在白酒之后，再叫店家拿些啤酒来盖盖，谓之“小雨夹雪”。我常常在雨雪交加之后，而步履蹒跚，忘记回家的路。他却仍然可以推着他的坐骑，在路灯下，拖着长长的影子对夜色下发生的事物感到兴趣盎然。
    认识彦文，是从他的杂文开始，他的杂文笔法犀利，荡浊扬清。我常常感慨，这是不是酒后的产物。随着时间久了，我最喜欢的，仍然是他的小说，我感觉，他的小说是杂文和故事的杂交产物。往往比杂文透着更深层次的思考。在他二十来年的文学生涯，在他出的三本小说集里，尤其是小小说,我看到的，常常是不自觉地承担一个社会草根阶层代言人的作用。这是作家的一种良知。也是作家的一种责任。比如《天下无敌》里的三轮车夫，《你猜我给谁办了》的王艳，《用贪官下酒》百顺，他们为了生存，都用自己的方式而在生活的洪流里苦苦地挣扎，甚至仅仅因为和县委副书记的一顿酒席，就高兴的无以复加。一句“我被书记给办了，”道尽多少草根的悲哀和沧桑！受到了委屈，最多用贪官下酒，这一阿Q式的精神胜利法，在潜层次的胜利以后，仍然反映体制内的一种无奈和草民的一种对现实以及理想的愿望。倘若用酒的语言来描述，那就是他的小说里总是会透着一种让人感慨万千的酒气！这酒当然是可以让人热血沸腾的白酒。那些红得象穷人鲜血的葡萄酒不算，它们被官场中的人称为软饮料。
    世俗中，文人和酒都有必然的联系，比如李白就斗酒诗百篇。喝酒的人因酒醉而被称为酒鬼，写文章的人因酷爱文学而被称为书痴。醉酒的人口里总不停地念叨酒好，而文人写出一篇华章，便孤芳自赏，高兴得快要发疯。其实这一切在别人眼里和酒鬼没有什么区别，不识文墨的村夫骂你神经蛋，就连同行也笑你痴傻——酒培养了酒鬼，文学养育了书呆子，效果异曲同工。所以，这是文人的一种境界。遗憾的是有这种境界的人，在这市场经济时代，已经很少很少了。我不知道，彦文的小说是不是酒后的产物，但是我感觉到他的小说里承载了很多的东西。那是酒后的一种酣畅。一种畅快的发泄。嗅着彦文的小说，你常常有一种要澎湃的感觉。我想，肯定是小说里酒精的作用。
    现在的文人，大多因狂傲不被政客重用，像李白、杜甫、陶渊明他们哪一个不是学富五车，才高八斗的大文豪，但谁也没有得到重用。李白“仰天大笑出门去”，雄心勃勃要干一番忠君爱民的大事业，最终偏偏还是做了蓬蒿人，成功于酒，失败于酒，谁让他喝醉了让杨贵妃捧砚，让高力士脱靴呢?就连只能算半个文人的宋江，喝醉了酒，也“敢笑黄巢不丈夫”，因此差点丢了小命，若不是聚众造反，猛虎岂不真要卧荒丘了么？可最终还是死在酒上——文人生在酒文化里，死也埋葬在酒文化中。而文学成就大多不属于生前，只属于身后。这对文人而言，是一种遗憾，或许是一种宿命。
    历史地看，其实文人和政客都是酒缸里的产物，但酒养肥了政客，却淹死了文人，酒色是政客的宠物，文人则是政客的玩物，有时还会成为他们的眼中钉。因为文人爱评价统治者的得失，一旦形成文字，便要谬种流传，所以政客对文人特别小心或反感。所以，尽管彦文的文章在某一时刻被美国之音誉为“中国民间的良知，”但是他至今仍然蛰伏在某一机关的角落。这并不矛盾。所辛彦文仍然没有放弃理想，所辛仍然在他时不时发表的小说里看到文人的风骨。
    我喜欢彦文，尤其是喝酒时的彦文。淳朴中透着坚毅；坚毅中透出风骨；一如他的文章，行间里弥漫正直；字宇中洋溢希望。
    哦，对了，彦文姓章。江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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