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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拾朝花之非裸冬泳

发布于:2013-08-19 10:49  ┊ 阅读  ┊  人参与  ┊ 文 / 叔洪

  “撑排子去。”铁老头儿来喊我,后面跟着鼻澄罐儿。“我……”我有些胆怯地看着他,“我,没有……”“咱仨人撑一个……”他冲我抖愣儿着手里的排子和撑杆儿。我回头朝屋里看了一眼,便悄悄地和他俩出了院子。冬季在我们孩子的眼里并不是寂寞的,滑冰几乎成了我们每日的必修课,每天在冰上的时间不一定比耗在课堂上的时间少。

  我们村东南有一个近万平方米的大坑,别看坑大,但水却很浅,在夏天水多的时候,也就是一米五左右深浅,而到了冬季枯水季节,也就有近半米的水深。正是因为这里的水浅,变成了我们这些小孩们滑冰的最佳场所。“叫他们滑去吧,那里水浅,掉下去也淹不死。”这是大人们的放心之处。这里虽然被村里的大人们专用作“小孩子滑冰的场所”,但在这里滑冰的却不都是小孩子,也有半大小子到这里来滑冰,因为他们要教给他的弟弟们滑冰。当时我们刚上小学,因为我们还小,父母对我们的滑冰还是限制的。

  我们滑冰的用具是排子,就是在两块木头上间隔钉上几块板子,故名排子。用竹竿将一个枣核钉或大钉子固定在一头,当作撑杆。像我们刚学撑排子的小孩们都坐在上面,一手拿一个撑杆,扎在冰上推动排子前行。铁老头儿坐在排子上,两腿前伸,鼻澄罐儿坐在他两腿之间,铁老头儿双手使劲儿,排子倒是往前走了,可由于两手用力不均匀,排子不走直线,往左一拐,他便左手用劲儿,一用力就大了,排字又拐到右面,右手便用力,划出的曲线那叫“曲离拐弯儿倍直”。如此这般,不是撑排子,倒像是长虫在爬。我在那里看着他们那笨笨的样子,憋不住大笑了起来。铁老头儿一见我笑个不停,便赌气似地停在那里,“操,有能耐你撑一个给我们看看。”“撑就撑。”我心里想着,“谁儿在乎谁儿呀。”他们两个人站起来,我便坐上去。由于我刚才知道了他们撑不好的原因,便注意了两个手用一样的劲儿,在加上排子上就我一个人,分量轻,好掌握,撑得又慢,所以排子便不再拐弯,走了直线。我撑了一圈回来便告诉他们诀窍,时间不长,基本上都能够撑着走了。

  这坐着的好学,等到再长大一些,就不能再撑这种坐着的排子了,因为那样会被人笑话。所以要撑站着的。要想站着撑就不那么容易了。站着撑是用一个撑杆儿,在两腿之间撑。后来这种撑法太磨裤子,不知是谁儿发明了双干儿的,就和滑雪的杆儿一样。但这种的技术性比坐着的要强很多,不仅用力要一样,身体的平衡很是关键。刚开始的时候,被摔是经常的事儿,不是趴在冰上,就是坐在冰上,磕着膝盖和屁股疼得我们呲牙咧嘴。有时严重的时候,一瘸一拐的。再大一些,我们便不再撑排子,而是要滑一种自制的冰鞋。滑冰鞋的难度更大,但乐趣也就更大。我们是在摔摔打打中学会的各种滑冰的技巧的,等到你把各种都学会了,你离着告别童年的时间也就不远了。

  “滑冰去。”铁老头儿肩上前一只,后一只地背着冰鞋来找我,当然少不了鼻澄罐儿。我们来到大河里,这里滑冰的都是半大小子们,不光速度快,还时不时地来个花样儿,彼此较量一番,看看谁儿滑得最好。但在同龄人中能滑过铁老头儿的还真不多,别看他上学的功课并不怎么样,但干这种活儿还是很有拿手的。他身体虽瘦,但结实,身轻如燕,腿脚灵活,滑起冰来轻盈飘逸。只见铁老头儿滑到一定的速度,把左脚往后仰起,平伸两臂,张开双手,就像一只飞翔的大雁,优美而轻盈。也不知他从那里学来的,还起了一个挺好听的名字“白鹤亮翅”。

  “你行吗?”他挑衅似地问鼻澄罐儿。这鼻澄罐儿最怕铁老头儿说他笨,便不服气地说,“这儿有嘛。”说着便学着铁老头儿的样子将左腿抬起,可还没等他抬利索,便摔在了冰上,疼得咧着嘴,揉着大胯却不敢言语。他爬起来后还想再做一个,以便找回面子,这次倒是把腿抬起来了,可在张臂的时候用力太快,身体还没前倾到平衡度,所以又摔了一个大跟头。铁老头儿刚要张嘴说话,我怕鼻澄罐儿脸上挂不住,赶紧冲他摆手。没想到我的这个动作被鼻澄罐儿给看到了,而且理会错了我的意思,“你妈小子就挑三祸事儿的吧……”鼻澄罐儿的话还没说完,铁老头儿便没好气地冲着他说,“脏心烂肺,不得好死”。“马妈驹子最坏啦,他光挑唆你琢磨我。”鼻澄罐儿一脸的委屈。“别妈扯淡!”铁老头儿没好气地说道,“人家马驹子不让我再逗你了,你小子反把好心当成驴肝肺,真他妈不是东西。”铁老头儿说着,便撒开欢儿似地滑走了。我赶紧脚上使劲儿跟了上去。鼻澄罐儿明白了我的意思,也就站起来追我们。我和鼻澄罐儿都比不上铁老头儿的胆子大,滑冰的技术比我们又强,滑得又快,一会儿便把我们两个甩在了后头。

  铁老头儿的兴趣正高,顺着大河一直滑了下去,他飞快地滑出了我们经常滑冰的区域,我和鼻澄罐儿在后面紧追慢赶,还是被远远地落在后面。正在我们紧紧追赶到离着三岔河口不远的时候,就听前面“扑通”一声响。当我俩举目观瞧的时候,已经看不到铁老头儿的身影了。就见前面不远处的冰面上泛起涟漪般的水波,我们正在纳闷儿,就见铁老头儿从水中冒出,两只手拼命地在水中扒着,想爬上水面。我和鼻澄罐儿简直吓呆了,一时不知怎么办才好。我的脑海里突然闪出一个念头,那就是得赶紧把铁老头儿从冰窟窿里救出来,要不然时间一长,别说水淹,冻也得把人冻个半死儿。我四处环顾着,看到河边有一棵树岔子,赶紧滑过去,可是树枝子却冻在冰里了,我便使劲儿地撅。这时鼻澄罐儿也缓过神来了,滑过来和我一起撅树杈子。终于我们将树杈子撅断了。我三下五除二便脱掉了冰鞋,拿着树杈子来到冰窟窿边上,把一头伸向铁老头儿。他抓住树杈子,我和鼻澄罐儿死死地挒住,总算是把铁老头儿从冰窟窿里拉上来了。铁老头儿的棉衣棉裤浑身上下都湿透了,站在冰上一个劲儿地直打哆嗦,脚下流了一大片冰凉的水。“赶紧回家。”我驾着铁老头儿就往岸上走。“脱了冰鞋。”鼻澄罐儿提醒着。他赶紧过来给铁老头儿把冰鞋脱下来。我驾着铁老头儿,鼻澄罐儿拿着我们三个人的冰鞋。“上我家去吧!”我问铁老头儿。他点了点头,因为我们心里都很明白,这个样子回家,那屁股肯定会受到一顿“犒劳”的。

  到了家里,先把他扒了个精光,用棉被裹上。“那地方是河口,有回流儿。”我妈妈一边给铁老头儿找换衣服,一边对我们说,“以后到那个地方小心点,涨落潮的时候那冰很容易给冲化了。”从此往后,我们再也没滑冰到过那个地方。而铁老头儿也有“一遭被蛇咬,三年怕井绳”的阴影。因为不论在什么季节,每到此处,他都会下意识地看看他掉在冰窟窿的地方……

  环境有时候对人们干好一件事很重要,只有你把一切都了如指掌的时候,干事情才会胸有成竹,我想“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说的就是这个道理。

  二零零八年七月十四日

  

责任编辑:忽然花开 作者文集 作者声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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