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 祭

(一）一场雨，从唐诗宋词的天空飘洒而来

 

　　清明时节，注定是为雨守候的季节。微微细雨，弥漫着天际，朦胧着你我的世界。人间四月天，万物复苏，生气盎然。清明，是春天的季节，而春天是苏醒的季节、盛开的季节、充满无限可能的季节；同时，也是让人感怀伤逝、回望缅思的季节。

 

　　打开一段布满灰尘的记忆，走进那个诗情溢溢的年代。一位羁旅断魂的诗人从雨中缓缓走来。在细雨纷纷，透着丝丝凉意的清明时节，不去猜想路途中的诗人到底经历了些什么，不去揣测诗人的内心世界苦乐与哀愁，更不去探究此时的诗人行将何处，只这一幅雨中漫步的画面，本身就是一首写意的诗。

 

　　“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借问酒家何处有？牧童遥指杏花村。”

 

　　从孩童时代的牙牙学语，到如今以成人的思维对“清明”作一个浅显的感怀，这首晚唐诗作都是“清明”这幅画面里最深情的旁白。

 

　　“满眼游丝兼落絮，红杏开时，一霎清明雨”，一场雨，一场清明的雨，从唐诗宋词的天空，飘洒而来，恩泽着这片古老而深沉的土地，以及生长在这片土地上的世世代代的生命。人间四月，生命苏醒，越是在眼前欣荣的景象之下，越是让人怀有一份感怀伤逝的心情。你我都是这人间匆匆的过客，在生命的长河里，稍作片刻的搁浅。生命易逝，但四季轮回。不去想恒久，世间本没有恒久，只想在这个细雨纷飞的季节，抬头遥望天空，闭上双眼，让雨水打湿我的面庞。想象着：或许，邂逅一位衣袂飘飘的长者，跟我诉说那古老的传说；或许，偶遇一位羁旅漂泊的诗人，邀我一起饮酒作诗；或许，只牵上一双温暖的手掌，走上那条美丽的小路。有柔风、有白云、有你在我的身旁，倾听我快乐和感激的心。

 

　　也许，生命足以悠长、亘古。

 

（二）我的过去在哪里？

 

　　“人，要么去读书，要么去旅行，身体和灵魂要有一个在路上。”

 

　　当时曾为这句话心动过好一阵子，于是暗暗将“旅行”装进了人生的行囊。关于旅行的意义，众说纷纭，较高一点境界是说为了找自己。于是清明节，熙攘的人群奔走在找自己的行程里。而我也想去找自己，不过“自己”不在远方、不在路上，在找寻之前，首先要认识自己。所以这个清明——回家。

 

　　你是否也有过诗人纪伯伦相似的迷惘：我们都走得太快，以至于忘记了当初为什么而出发。不论是渺小的个人，还是整个的时代，当人们沉心静问时，能否给历史一个稍稍满意的回答？在城市的流光溢彩间游走，我没有答案；在乡村的整齐划一的城墙中行走，我没有答案，在所谓的“现代文明”的冲击下，我没有答案。我的过去在哪里？抬眼望向天空，望不到那片蔚蓝的清透。孤独的孩子，在陌生又熟悉的环境里，迷失在回家的路上。

 

　　学生时代学过一篇文章《今生今生的证据》，当时并未激起内心深处某种程度的共鸣。时至今日，当我再次翻阅它时，泪水已在心中翻滚。是的，我们并不太在意过去的生活。

 

　　“就像随便把一堵院墙推倒，砍掉那些树，拆毁圈棚和炉灶，我们想它没用处了。我们搬去的地方会有许多新东西。一切都会再有的，随着日子一天天好转。”

 

　　我们也并不太清楚，曾经的生活，有一天，会需要证明的。我的过去在哪里？

 

　　“现在，谁还能说出一棵草、一根木头的全部真实。谁会看见一场一场的风吹旧墙、刮破院门，穿过一个人慢慢松开的骨缝，把所有所有的风声留在他的一生中。这一切，难道不是一场一场的梦。如果没有那些旧房子和路，没有扬起又落下的尘土，没有与我一同长大仍旧活在村里的人、牲畜，没有还在吹刮着的那一场一场的风，谁会证实以往的生活--即使有它们，一个人内心的生存谁又能见证。”

 

　　也许，我们真的不太清楚，曾经的生活，有一天，会需要证明的。

 

　　清明节，不仅是对离开我们的先祖、亲友、熟悉的不熟悉的人们的一种追思。同时，也是对每个人过去的一种祭奠。祭奠过去的生活、逝去的岁月、褪却的年轻、走远的时光；还有那悄悄改变的村庄、慢慢消逝的居邻、如雨后春笋般生长的新生代、渐行渐远的童年伙伴以及留下最美时光的校舍、埋葬逝去青春的地方；遇见过的人、走过的路、做过的梦.....他们现在又该是什么模样？

 

　　我拿什么去祭奠你，我的过去？

 

（三）为“清明”上一炷文学的香

 

　　“无花无酒过清明，兴味萧然似野僧。昨日邻家乞新火，晓窗分与读书灯。”

 

　　这是一位苦行的诗人用他独特的方式在度过属于自己的孤寂冷清的节日。在这一天，你可以邀上可爱的人一起踏青游玩，去感受一年中生命最新绿、最萌动的时刻；你也可以去祭祖扫墓，吊念逝去的亲友，送上深深的缅怀。而在这一天，我要在心底，用最虔诚的方式为“清明”点一炷香。以春天的名义，以文字的名义。

 

　　为“清明”上一炷文学的香，祭祀遥古的祖先。你们是灿烂文化上一颗颗璀璨的明珠，照亮了历史的天空，点燃了华夏文明的光。清明的雨打湿过你们的衣衫，也灌溉着我们的心房。在荒芜的世界，寻一颗诗情的种子，生根、发芽。

 

　　为“清明”上一炷文学的香，祭奠过去的生活。沿着熟悉的小径，从现在走到从前，走过繁华、走过落寞、走过青春、走过年少。去跟十年前的自己寒暄几句吧：亲爱的自己，这一路走来，我是否曾让你失望？你的鼓励对我很重要。然后微笑着依依道别，拍拍肩膀，继续前行。

 

　　为“清明”上一炷文学的香，寄托未知的明天。将“过去”做成一枚精致的书签，把它留在一本称作“成长”的书里。翻开书本，寻找曾经的自己；合上书本，遇见未知的自己。

 

　　这山长路遥的岁月啊，带上一双清澈的眼，带上一颗清明的心。

 

　　在路上，遇见更好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