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吹过的地方

发布于:2014-10-13 12:47 　┊　阅读　┊　人参与　┊　文 / 阡陌一夏

　　从我有记忆开始，我家和爷爷奶奶便是分开住的。爷爷很凶，刀板刻出的脸不见一丝笑颜。他是个顽固的老封建，几十年过去，依旧顽固不化地信奉着“棍棒底下出孝子”。

　　二叔家的孩子与我只相差一岁，或许是近龄的缘故，打小我们俩就玩得特好。二叔家是没有分出去的，一有空，我便跑过去玩。奶奶有一个多年不变的喜好，爱打老字牌，常常低着头眯眼细看字牌，彰显沉稳干练。

　　奶奶家前面是一条小河，清凉透彻。对岸长满了水草，蓬松的模样看起来暖呼呼的，那里是鸭子最开心的栖息地。我们很喜欢赤着双脚站在河水里的青石板上，时不时地用脚挑起两朵浪花，对面站着的人便遭殃了。

　　傍晚的夕阳会从天空落到水里，金灿灿的，鱼儿游过的时候，调皮的掀起层层水浪帅气地离去。这时，奶奶将里屋的大轮胎拿出来，往中间嵌个铁盆子，手里各拿一支洗衣的木槌“嘭”的一声就下河了，我们傻愣愣的看着她从脚边划到对岸，熟稔的将鸭子全赶回了家。

　　后来，我和堂妹耐不住心痒偷偷的将大轮胎放到河里，学着奶奶“嗖”地嵌个铁盆，手里拿着个洗衣的木槌，噼里啪啦的开始了我们的第一次航行，实践着从电视里学来的团结合作，最终也算是平安到达了对岸。我们叉着腰朝着青石板的方向大笑，还没出声，就看到奶奶站在那里，微笑着说，“今天你们两就把草丛里的鸭蛋全捡回来吧。”

　　在奶奶乍现的那一刻，我和堂妹吓得差点没藏进河里，看着奶奶的神情，我们知道逃过了一劫，赶紧捡鸭蛋。

　　夏天的小河是孩童的游乐天地，知了歇斯底里地欢叫着，我们也乐呵着听；河里的虾子欢乐地跳着，我们提着小铁桶，欢天喜地地用简易木棍绑根绳子钓鱼虾。

　　奶奶家的后院栽种着大片橘林，再往前走便是一小块稻田，右边种植着各色各样的蔬菜，满眼的绿是那么舒适，而我们就在这绿林碧水间悄悄长大了。

　　奶奶变得更爱说话了，坐在灶炉前，夹起棉花把子迟笨地扔进炉子里，奶奶眯着眼在一片白雾中炒菜煮饭。多年不曾烧火的我，今天倒是烧了一把好火，饭没糊，锅底还粘着一层香香的锅巴。看着奶奶一手叉着腰一手炒菜，我有点恍惚。方才还说着家里哪只鸡最喜欢下蛋，现在又转到隔壁毛奶奶家鸭子不见了的事上。

　　八月末的日子里，前院溢满了桂花香。奶奶靠着路边的围墙种了一排花。杜鹃、夜来香、小葵花、水仙花......浓郁纯然的清香招引着美丽的蝴蝶蜻蜓，告诉他们这是家的方向。

　　仲夏夜的凉风，带走一天的闷热与不安。那时还扎着两个麻花辫的我和堂妹最喜从屋子里把竹床凉椅给搬出来，奶奶从河里打来一桶水，一遍又一遍地擦拭着，等到我们再躺上去时，全身都透着一阵清凉。奶奶拿着老蒲扇缓缓地摇着，告诉我们这颗是什么星星，那颗是什么星星，如果找不到奶奶不要害怕，星星会带着我们回家。

　　后来，奶奶生病了，星星也长大了。我开始明白，却只能学着接受——那令我心痛的清明。

责任编辑：袁海作者文集作者声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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