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学路上

　　小学时，我所在的村子里没有小学，上学的话要穿过一片农田，到一公里之外的另一个村子。那时去上学，我们往往选择狭窄崎岖的小路而放弃那宽阔平坦的大道，因为走小路的话比走大路近了许多，也比走大路要有趣的多。每年，农民们插秧的时候，正是我们开学的时候。那时，阳光明媚，天气独好。在上学的路上，总能看见农民挽着裤脚，弯下腰插秧的忙碌情景。每到雨季，稻田里已是蛙声一片，秧苗也长得亭亭玉立，微风拂过，稻浪妖娆。走在稻田间，偶尔会有几只秧鸡正从一块稻田走向另一块稻田，根本不怕行人匆匆的脚步，等你反应过来是什么时，它们已经消失在了狭窄的路上。中秋节前后，是农民们忙着收割稻谷的时，田间忙碌的身影再一次拉长的夕阳的影子，留下长长的夜，而我们则要每天早晨摸着黑去上学。

 

　　由于小路穿插于田野间，凹凸不平，沟壑众多，平常行走还好，若是遇上下雨的话就困难了。每当雨季来临，田间的小道便泥泞起来，稍有不慎便会滑倒在一旁的稻田里。下雨的时候，都是要穿雨鞋的，笨重的雨鞋与自己瘦小的身体本就不协调，而当雨鞋上黏满稀泥的时候，就更加不协调，行走起来也就更加艰难。特别是每到雨季，上学途中的小河便会涨水，淹没平日里过河的简易桥墩。胆子的同学为节省时间会手牵手淌水过河，若是从前，我肯定会淌水过河，但自从有一次我看见一个同学因淌水过河而险些被河水冲走后，便打消了强行过河的年头，转而绕道去走桥上。若是不下雨，小河便成了我们嬉戏的天堂。一弯绿水，清澈见底，河内鱼儿欢闹，河岸柳枝依依。每到放学一大群男生总会在水里游泳，总是意犹未尽的离去。

 

　　虽然上学的路上会有很多困难，但依旧还是有趣的时候多。那时，村间的农田里常年种植的是水稻、大豆、玉米等农作物。我又比较调皮，每天在期间来回穿行，渐渐地也就动了邪念，时不时的做些坏事。或是把人家还未成熟的玉米掰下来扔到一边，或是偷吃田里的黄瓜和莲子。有一次课后，我和邻村的几个同学，去偷人家田里的大豆，然后找了个空旷的地方升火烤了起来，还不待烤熟就迫不及待的放进嘴里，咀嚼起来。说来也怪，那时并不会因为烤大豆缺少佐料而难以下咽，反而还感觉烤大豆的味道非常美味可口。

 

　　印象最深的是有一次，在放学回家的路上，看见田里的莲蓬，实在想吃，就采了几个，正得意的时候，被主人家逮了个正着。主人家也不顾我是小孩，开口大骂，还问我是谁家的小孩。那时我虽然年岁小，但是丝毫不怕，一直不肯说出是谁家的孩子，怕他知道后告诉父母，自己回家后挨骂。时间久了，主人家见骂我没用，又不敢动手打我，便改了口气，与我讲起道理来。他讲了很多，我都没有听进去，只记得他说：“你小孩子不知道，你现在采了一个莲蓬，下面的莲藕就腐烂了，便不能卖了。”之后，他便没有为难我，叫我赶快回家。我那时，根本就没有悔意，心想着：“你也不能把我怎么样，谁怕谁。”至今回想起来，觉得自己当时的行为实在是幼稚可笑。

 

　　而如今，当我重走少时上学的路时，早已没了昔日的风景。那稻田都变成了葡萄园，我试图走完那段路途，却也被葡萄园的篱笆所阻拦。好不容易走到河边，看到的也不再是那条熟悉的小河，由于近几年干旱，它渐渐干涸了，曾经清澈的河水，也受到了不同程度的污染，没了昔日的精神气。唯一没变的是那些柳树，依旧浅浅绿色，惹人怜爱。可是，它们终究是孤独的，因为少了那一方绿水，少了那一点人情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