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家也是你的家

　　蝙蝠是有记忆的，那个小小的家伙，去年夏秋在卫生间纱窗上倒挂几个月后，冬天不知飞到哪里过的冬，今年初夏，又飞了回来。儿子看到它的那一刻好不高兴：妈妈，蝙蝠又飞回来了，它在为我的期末考试呐喊助威呢。蝙蝠不语，儿子果然考得一塌糊涂。看来儿子曲解了蝙蝠的来意，但这丝毫不影响儿子对蝙蝠的热情。

　　去年夏天的一个早晨，我发现卫生间纱窗上有一团黑乎乎的东西，走近一看，原来是一只倒挂着的蝙蝠。我没敢动它，想起了以前看过的一篇童话：鸟兽大战，蝙蝠耍小聪明，看到哪一方占上风，就说自己是哪一方的，随风摇摆，最后落得被鸟兽同时抛弃的下场。直到看到这个真真切切的小东西，我也不知道它到底是鸟还是兽！

　　它长得真不好看，一身看起来很脏的颜色，说黑不黑、说灰不灰，薄薄的翅翼也没有羽毛，后腿和支撑翅翼的骨架干干巴巴，像细细的枯枝，就那么一动不动趴在纱窗上。我天性喜欢小动物，可看着它一团脏泥巴样，竟难谈喜欢。好在晚上它走了，一到夏天，卫生间的窗子我总开着一条缝，原来它是顺着这个窗缝爬进爬出的。

　　谁知第二天它又趴在了纱窗上，只不过换了一个地方。这以后去卫生间，心里就有些别扭，大白天里好像总有一双眼睛在窥视着我。爱人安慰我：它是女的，再说它一整天也不动，在睡觉呢，只能是你打扰它。蝙蝠对它发现的这个空间很满意，每天日出而息、日落而作，一整天安安静静，不吃、不叫，也不怎么动。有时我们好奇地敲敲纱窗，它也只是受到惊吓般地挪个地方，却根本不想走。慢慢的，我们也就习惯了。

　　“妈妈，今天我看见蝙蝠打了个哈欠，露出了粉红色的小舌头。我还看见它上下有两个尖尖的牙齿，不知道它是不是一共就这四颗牙？”

　　“蝙蝠的屁股后面有一个肉色的小球，会不会是它的宝宝呢，妈妈？”

　　“妈妈，蝙蝠每天晚上七八点钟飞出去，当你看它头冲上时，它就要飞出去了。”

　　蝙蝠白天大头朝下挂着，很少动。儿子很喜欢这个小东西，时不时把他发现的新情况报告给我。

　　“妈妈，我刚才看见了蝙蝠的后背，毛茸茸的。”

　　……

　　我也喜爱小动物，但养鸡鸡亡，养龟龟不食，养鱼鱼翻白，每每这时，儿子便哭一场，几天都缓不过劲儿，最后便不养什么了。楼底下瘸腿的黑猫看着可怜，抱回家，倒养活了，每天回家，扭着大秧歌来门口接我，真是乖巧可爱。后来，市场卖鱼的大姐想要一只猫，再去大姐那儿买鱼，便时常见它趴在垫子上，叫它就“喵喵”应两声，全然少了把我穿毛裤的腿当树爬的活泼劲儿，曾被遗弃半年内又两易其主，它的眼睛里没有了往日对我的亲昵，也不知它是否还认得我。半路上捡来的刺猬养得满屋跑，最后实在怕一脚踩上，又把它送回了最初捡到它的地方。

　　家里现在的活物只有蝙蝠了，如果这也算养，倒是最省事的，只占据窗子和纱窗之间的一点缝隙，隔两天打扫一次卫生便可。

　　隔着一层纱窗，我们的生活又恢复了原来的样子；纱窗那边，蝙蝠也自得其乐地生活着。我的家也成了它的家，安全、温暖，没有谁会伤害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