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途（24）

　　清早。大家早早的就已经来到了病房，每个人的状态视乎都已经做好了呆在医院的准备。看不出烦躁，也看不到一丝的不情愿。因为他们庆幸所有人都是安全的，那样的事故会让每一个经历的人都深深的铭记。在经历了昨天之后大家的关系更近了一步，彼此单纯的信任已不足以表达他们之间的感情。每个人都甘愿牺牲小我来换取队伍里人的更好。苏欣文看起来已经没什么大碍，而罗研虽然一直在掩饰自己的虚弱，可每个人还是都能看得出来的。

　　病房并不是很大，况且这又是一些不很安分的人，所以这里便会显得有种熙熙攘攘的感觉，类似于闹市和集会。他们甚至把这里当成是好朋友罗研的家，何况罗研的家长都不在，所以大家偶尔有些肆意的任意。

　　一名年龄大概不满三十的护士满脸反感的走进屋，揪着眉头不大友好的语气嚷嚷：“你们能不能收敛一点，真把这当家了，其他病人还怎么休息。罗研的家属，跟我来一趟，魏大夫叫。”

　　因此大家的情趣有了短暂的收敛。义涛仍然保持着被顾云芳和几个人捉弄的高难动作，他不善的道歉说：“对不起了天使阿姨，我们不了。这回有屁我们都夹住了出去放。”

　　那为护士长相并不是很好，且身材较胖。阿姨的称呼让她想爆发愤怒，可又压住了火。她恶狠狠的说：“可别夹不住了挤出什么怪声，吓着我们这的病人。”然后她重重的关上门扬长而去。

　　人们纷纷的看着罗研，又纷纷的相互看看，用眼神选举该谁去。大春忙放下端在手里的水瓶。盲目的看了下大家，最后他还是选定和依然同去。俩人匆忙的追赶那位被气跑的护士。罗研刚还兴奋的表情顿时变得黯然了，她的动作略显有些手足无措的感觉。

　　“我也去。”顾云芳迫切的想知道叫他们去的原因，因为在刚才那位护士的眼神里她感觉到一种不祥的预感。顾云芳出门时还冲着罗研挤了一下眼睛。义涛向费志刚摆了一下头，也要跟着凑个热闹。呆了快一个上午了，也是有些无聊了。

　　前面的三个人进了大夫的办公室。义涛和费志刚担心人多了太杂，停在门口耐心的等待着他们出来。义涛无聊的还在翻找刚才被他戏弄的护士。费志刚则贴在门口关心着里面的情况。

　　“病人的家属一定是不再了，你们是朋友关系?”魏大夫看着他们三个一脸特别费解的表情。

　　大春忙说：“奥。我们是来旅游的。家属肯定是不在，不过有事我们可以照办。”

　　“恐怕你们办不到。她是哪的人，你们看上去不是一个地方的吧!”

　　顾云芳有一些察觉到了情况的不妙，她看着也是一脸的奇妙的大夫笑着问：“是啊。哪里人都有啊，怎么了?她情况不好么?”

　　费志刚在门口听着。他感觉奇怪的自语：“什么恐怕我们也救不了啊。”他在心里开始了不祥的猜测。

　　“他的问题你们帮不上忙，你们尽快的联系病人家长，用最快的速度赶过来。她现在的情况很不好。”魏大夫严肃认真的说。

　　三个人终于确定了不妙的发生，紧张焦虑的气焰迅速蔓延开来。对于他们来说这将是一个有预感的晴天霹雳。预感在于昨天的大量出血就已经让每个人都赶到不妙，可被罗研掩饰住了。而晴天霹雳在于没想到情况会如此严重。

　　依然被不愿相信的事实惊得目瞪口呆，脸上挂满了恐惧和不祥。顾云芳害怕的问：“怎么了魏大夫?”

　　门外的耳朵按捺不住的进了房间。大春镇定的说：“有什么情况就先和我们说吧!”

　　魏大夫一脸冰冷的无奈说：“是白血病。你们又不是一起的，可见之前应该一定不知道。但我不明白她为什么要孤身和你们一起旅行。她的病情自己应该知道，就算是不知道也肯定有所察觉。如果不知道还是先不要告诉的好，等父母来了再说。我的推断她很可能活不了多久了。”

　　恐惧变成了恐怖，所有人都被惊呆了。依然瞬间僵硬了，捂着那张合不上的嘴呆呆的望着地面。在她身上唯一动态的是奔涌而出的泪水。此刻宁静却是因所有人的天塌地陷造成。罗研的张扬和容貌像幻灯片似的映在每个人的头脑里。

　　义涛惊恐的问魏大夫：“是不是弄错了，要不要再确定一下。”

　　“她的病状很典型。一定不会弄错的。不过我们还要做复查。”

　　顾云芳无法接受的摇头，愤恨着跑出了房间。义涛回过神忙追了出去。跑了有几米。义涛一把把她揽在怀里，紧紧地抱着她以宣泄他的痛苦。顾云芳狠狠的瞪着他，眼神看起来像是要杀人，她把牙关咬的不能再紧了。疯狂的甩开了义涛，把两只手重重的拍在墙上，这般力量足可以让没什么知觉的人感觉到刺痛，可她毫不在意，手指用力的挠着墙面，墙面隐约可见她的挠痕。挠痕一直滑落到她蹲下的位置，整个身体像毒瘾发作一样的抖动。

　　等了已有一会。海涛有一些坐不住了，看着有些低落的罗研笑着说：“想什么呢?一脸木然，不用担心。我去看看。怎么还没回来呢?能不能出院啊?跑哪去玩了吧!”他提了一下裤子就要出去。

　　罗研激动的说：“诶!海涛别去。”然后回过神来继续装作正常的说：“别去了还是，一会儿就剩我自己了。”

　　向逸接过说：“NO。还有ME。ME是不会丢你自己在这的。我良心大大的有。”听话就是一副快憋疯的样。

　　她像是害怕海涛去似的。海涛看着她莫名其妙的笑了一下，也没说什么做回了原地。

　　费志刚低落的语气问大春：“现在怎么办?”

　　大春低下头，深深的吸气吐气，做不出任何答案。过了有一会他吞吐的问：“你说她会知道么?如果不知道的话被她知道了怎么办? ”

　　“还是先把她送回去吧!”费志刚说。

　　魏大夫否决了他的注意。“还是叫他家人过来吧!现在她的情况很不乐观，禁不起折腾的。”

　　大春转身走向傻了一样的依然，轻轻的擦拭满面泪水。一时间他也拿不出个好主意。索性也就不作回答，他看着依然低声的说：“调节一下，回去吧!别让罗研看见了。”

　　依然找到支点一样，她趴在了大春的怀里终于哭出了声响。大春拍了拍依然冷木的说：“出去吧!别影响大夫工作。”

　　费志刚依然朝着大夫站着，然后他转身快步走出了房间。依然在大春的搀扶下无力的向门口挪去。每个人脸上都披挂着绝望和痛苦。五个人没主张的靠在两侧的墙面上，依然靠在墙和大春的身上。女生的泪已经涌干了，男生的麻木也渐渐变成了无奈。他们现在还不敢回去，回去了不知道该怎样面对，更不知道怎样才能让罗研更好过一些。而他们又清醒的明白距离回去的时间不多了，他们不可能在这里靠到事情过去。

　　最后他们还是决定了回去，但是选择逃避。大家商量好了回去后就当是什么也没有发生一样。大夫说了没事儿就一起出去转了会儿。可出去转会儿不至于每个人脸上都落了灾难一样，这让他们不容易解释。头脑本就乱的一团糟，生怕出了差错被她发现。于是大家在漫长的回去路上练习起了微笑，这对于他们来说是困难的。悲伤时便会丧失笑的本能，即便它很简单也不能很轻易的把它念起。

　　五个人像木头似的向前移动着。木头走路，木头笑，而且是个小木头群。每个人都已自己的方式寻找笑的感觉，却每个人都是越发狂躁。狂躁也要拼命笑。他们倒是给每一个看到他们的人找到了笑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