鸭毛乱飞

发布于:2009-01-07 07:37 　┊　阅读　┊　人参与　┊　文 / 重阳

    我想我的梦里应该是一片雪白。我想我的梦里除了白雪飞扬，还有一群裸体的鸭子，它们踩在雪地里，步履蹒跚，摇摇晃晃，大大的毛孔渗出透明的液体，嘴巴和爪子扁平的更加厉害，眼睛无光，全身颤抖，哆哆嗦嗦，没毛的已经退化了的鸭翅更显残废。

    拔光它的毛，再送它进烤箱，一直到金黄发亮喷香喷香。在梦里，它无限忧伤的望着我，无语。我问，你干什么？它说，我丢了衣服。那么，你是找衣服来着？是的，那你去找啊？我不知道我衣服在哪。那你从哪里来。它说，易初莲花冷冻室。我一个激灵，难道是真的吗？易初莲花就在我的隔壁。

    我睁一下眼，发现额头上有一根白色的羽毛，由于很困倦，还是睡下了。然后又开始无止境的梦。那只裸体的鸭子，跳到我柜子里，翻出我那件羽绒服，说，我终于找到了。我呆呆的站在门口，张不了口，说不出话，也迈不开步子，拼命想过去，它在抢我的羽绒服，今年冬天已经来了，我还没舍得穿呢，不能被鸭子抢去，可是我一步也走不了。

    接着我眼睁睁的望着它，它没有牙齿，狠狠的张开它那扁的无法形容的嘴巴撕扯着我衣服的面料，它试了五次，终于开了小口，然后纷纷扬扬的像雪花样的绒毛，扩散了整个屋子。那件是去年过年时候，我妈妈给我买的，唯一的御寒物品。我哭了，眼泪哗哗的流，满地都是。一朵羽绒从我泪珠下飘过的时候正好被我的一颗泪珠撞了，然后迅速下落，砸在地上，吧嗒吧嗒的响。

    抬起头，看那罪魁祸首，也哭了。我本要发怒，看它抖抖瑟瑟的样子，眼泪像小溪，更像鸭屎，我也不忍心。充其量也只有三斤的裸体的鸭子吧，又在大哭着，等它哭完了基本就成了腌制过的干瘪的桂花鸭了。它边哭边喊，为什么为什么，我的衣服给绞碎了。我明白了，由于科技创新，羽毛上的梗都被剔除了，它没办法还原它的衣服了。可是我的衣服也被破坏了。

    我要它赔我的衣服，我想抓它，可是它，慢吞吞的，失魂落魄的穿过我的玻璃，走了，就这么走了。我哭了。现在我只有那件有点旧的120元的羽绒服了。这廉价的，洗的时候还有恶臭，那是嵌入鸭肉的味道，和从来不擦肥皂的毛发的味道。这廉价的，还掉毛。

    我到处想把飞舞的绒毛给抓住，可是徒劳。于是只好穿那破旧的，掉毛的。我已经感觉到长长的羽毛沾在毛衣上了，贴在身上，如芒刺背，然后，我感到越来越多的羽毛扎向我的身体，脖子上都是温暖的羽毛，胳膊上更多，我扯也扯不掉，我的嘴巴变长，我张开嘴巴，努力使声带颤动，居然发出嘎嘎的声音。我气的要跳，居然一下子悬浮在屋子里，我一惊吓便张开双手，居然飞了起来，咚的一声撞了屋顶。

    一阵风吹开了窗子，我无法自控的跃上窗台，破空而飞，我大叫了一声，你没有听过那种凄惨的声音。同时，我看到一只裸体的鸭子，它的嘎嘎声仿佛在笑。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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