暂住（一百三十九）

 

　　何晓菲也没想到她的话竟然对何海燕起了作用，被她听进去了。何晓菲只是觉得该尽到告知的责任，免得事情闹大了，心里觉得愧疚。何海燕不是愚笨的人，何晓菲煞有介事地打电话给她，肯定是觉得有必要，是有心之举，特别是她刚从北京回来见了张冬梅，肯定是有感而发，绝不是无病呻吟，或是闲谈几句。

 

　　何海燕的心里惴惴不安，她恨不得立刻飞到女儿身边去，问个明白，一个女孩子，离家那么远，要是万一有个什么事那可怎么得了。何海燕紧张兮兮地和丈夫张远忠说了，张远忠说，不是才见过面吗？也没多长时间啊，能有什么事？你是杞人忧天吧？

 

　　如果不是三妹和我说，我又怎么会担心呢？我也不是空穴来风啊。

 

　　我看你是思女心切，多此一举！

 

　　我也希望没事啊，但是不弄个明白，我怎么能心安呢？

 

　　你打个电话不就得了？

 

　　打了，可是她什么都没说，还说过的很好。

 

　　你看，让我说中了吧？女儿自己都说没事，很好，你偏偏要瞎想！

 

　　不管你怎么说，总之我必须要去一趟，你就说陪不陪我去吧？

 

　　我忙你又不是不知道，你看我周六周日有休息吗？哪个周末不是在加班？

 

　　你是说不去了？

 

　　你先去吧，如果有事我再去不迟，如果没事，两人都跑去干嘛？好玩吗？

 

　　何海燕被堵的说不出话，她觉得自己有道理，可是又说服不了丈夫，她想自己先去看看也好。当下，两人就商量定了。

 

　　何海燕连忙请了三天假。

 

　　第二天一大早，张远忠就开车送她去了火车站，买了八点十分的票，估计得晚上七八点到北京。何海燕拿着票就给女儿打了电话，告诉她到达时间，叫她去火车站接她，张远忠抢过手机也叮嘱了几句，叫女儿照顾好妈。

 

　　送走了何海燕，张远忠就往班上赶去。八点半之前，他得赶到班上，他最怕迟到了，一年到头幸幸苦苦的，可不能在这点小节上坏了事。张远忠是个很老实的人，从不惹事，在单位人缘也好，领导和同事对他评价都不错，他也经常得先进，虽然他的工作不是最出色的，但是他得先进不会引起矛盾。

 

　　张远忠开着他的上海大众往班上驶去，他看了一眼时间，却发现有一个未接电话，是昨晚十一点半打来的，那时他早已经睡觉了，他仔细一看，却是何瑞清打来的。张远忠疑惑起来，他想那么晚了打电话来，出什么事了？他连忙回了电话。

 

　　电话刚接通，他就听到了何瑞清的哭腔，说，姐夫，你快来救救我吧。张远忠忙问他在哪？何瑞清说被你们公安局的人带进局里了，审问了一个通宵。张远忠大惊，说我不知道啊。何瑞清说，你是我姐夫，当然得回避了，他们怎么可能让你知道。

 

　　你出什么事了？他们为什么抓你？

 

　　唉，我，我是犯了点事，我都承认了，你快来帮帮我吧。

 

　　我现在就往班上去，一会儿见面再说。张远忠挂了电话，心急火燎地往班上驶去。

 

　　在公安局，张远忠看到了何瑞清，哭丧着脸，一脸愁苦的模样。何瑞清看到张远忠，精神陡的好了起来。张远忠很快就弄清了真相，何瑞清因为违法经营，容留卖淫行为，足疗店被查封了。现在不仅要罚款，还要停业整顿。张远忠气的说不出话来，他狠狠地盯了小舅子一眼，心里恨得咬牙切齿，丢人丢到局里了，他的好形象全给毁了，人设崩塌了，他的苦心也白费了，虽说犯错的不是他本人，但是小舅子犯事总会牵连到他，说不定，有人会以为他就是小舅子的保护伞，是他的幕后支持者。他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张远忠恨不得上去揍他一顿，好好出这口恶气。可是他没敢动手，打人可是犯错误的，再说，他也不敢打小舅子啊，何海燕能饶了他吗？

 

　　张远忠叹了口气，对不争气的小舅子说，你赶紧老实交代问题，坦白的越彻底越好，争取宽大处理。

 

　　我说了，都说了，没隐瞒，不信你问他们。何瑞清指着看押他的公安干警说。

 

　　他还算配合，该交代的都交代了，就等处理结果了，已经上报局领导了，估计上午结果就能出来。那个看押的干警说。

 

　　算你聪明，不然可有的你受的。张远忠松了口气。他想自己该去找找局领导了，尽量从轻处理，他不能袖手旁观。

 

　　张远忠知道这事肯定捅到海副局长那里去了。海副局长和张远忠的关系有点微妙，两人经常为先进的事闹不愉快，暗地里较量着，张远忠感到事情很棘手，但是，他只能硬着头皮去找海副局长。

 

　　海副局长早已知道何瑞清和张远忠的关系了，所以行动之前，他严守秘密，没让张远忠听到半点风声。事情比他想象的还要顺利，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他可以扳回一局了，借机好好打压一下张远忠，看他还和不和自己争先进。海副局长正得意的时候，张远忠怒气冲冲地找来了。

 

　　张远忠冷血脸说，你是故意整我的吧？啊？想让我下不来台？

 

　　瞧你说的，我是那样的人吗？我也是没办法，有人举报，我总不能不查吧？那不是渎职吗？

 

　　你别摆出一副公事公办的嘴脸！你不知道这里面的关系吗？你不是冲着我来的是什么？你得意什么？

 

　　我是真不知道，你冤枉我了，我怎么会那么阴暗呢？我是执行公务，那也是没办法的事。

 

　　得了，我不多说，看在同事一场的份上，尽量从轻处理，给我个面子，也给自己留条退路。张远忠只得低声下气地为小舅子求情。

 

　　看你说的，我当然希望能从轻处理了，可这事得赵局拍板，得他说了算。

 

　　你总要先拿出处理意见吧？赵局还不是要先听你汇报？你说轻就轻，你说重就重，怎么拿捏你心里能没有数？

 

　　那也是有底线的，你不能让我犯错误啊！

 

　　念他是初犯，再加上他积极配合，坦白认错，态度老实，这总可以减轻处罚的。

 

　　海副局长看张远忠较真，知道他是出心要帮小舅子的，心想不如做个顺水人情，也好给自己留条退路，关系闹僵了对自己也没好处，张远忠在局里也是有点影响的，有些人脉关系，得罪他对自己的确没什么好处。海副局长心里有了底，他拍了拍张远忠说，都是弟兄，帮忙是应该的，你就放一百二十个心吧。我知道怎么和赵局说，保证按最轻限度处理。张远忠满意地看着海副局长，提醒他不要透露何瑞清和他的关系。海副局长满口答应，张远忠轻轻给了他一拳，算是领情了。

 

　　张远忠告诉何瑞清，说已经为他疏通了关系，告诫他老老实实做人，安安分分做生意，别想歪主意，如果再犯事，他是绝不会再过问的。何瑞清头点的象捣蒜，就差给张远忠跪倒磕头了。

 

　　张远忠去了自己办公室，他的情绪一落千丈，他希望事情的影响能降到最低，不要影响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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