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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韵

发布于:2021-05-15 10:31  ┊ 阅读  ┊  人参与  ┊ 文 / 杨萌
  年,起源于上古时代的腊祭。腊即岁终祭众神之名,因而春节由一年农事后的报答腊神的恩赐而来。春节,也就是古人所说的元旦,它是我国古今中最盛大的节日。
 
  因为是腊月,又是一个对佛教至关重要的日子。所以,年成了千万国人心中最凝聚的魂,中国魂!“年是故乡浓”,故乡的年味在许多人心中总是最具风韵的,她犹如一位身着江衣的天神,安宁,慈穆,令人静畏,又心生向往,。又如一片贫瘠土地上开着的花束,总是滋润着人们心底最柔软的根系,根系向阳,追逐热腾腾的太阳。
 
  “一年将尽夜,万里未归人。”年味迈着熟悉的步伐,穿越千年的时空,从远古的风俗中风尘仆仆的赶来。最是年关情切,临近年关,外地漂泊的游子们纷纷返乡,与家人一起张啰春节,立冬后的街上车水马龙,人山人海,也莫名多出了许多杂牌的汽车。不知何时,路边两旁也架起了灯笼,如小姑娘的冻红的脸颊,惹人怜惜,故乡的年味,最独特的就是墨香浓郁的嫣红,这种红是不掺杂任何其他色质的红,是中国红,中国的民族之魂!红的灼目,红的炫眼!
 
  放眼望去,街上到处都张灯结彩,俨然一片大丰收的景象,高悬于空中异彩飞扬的红色灯笼,编织成网状的中国结,夺人眼目的彩灯……红色的年韵,随处可见,一时间,空气中都洋溢着喜悦的气息:墨香飞扬的对联被张贴起来,秦琼,敬德的门神贴画更使这古老的村庄弥漫着一层质朴的气息。在震耳欲聋的鞭炮声中,锣鼓被敲打起来,霎时,空气中弥漫的硝烟味便扑散开来,农家腊酒浑的新年便雾气腾腾的开始了。这样的年韵,是爱,是暖,是春意!充满人间四月的温情。幼时,对于过年,我总是心潮澎湃,十分向往,还未等到纷纷暮雪未若柳絮因风起的时节,人们就已经开始筹备新年了,在我的家乡,是不兴腊八粥的,每至年前,人们总要杀一头猪来腌肉,这也是为来年做准备,这时,村里总会想起此起彼伏的猪叫声,在冷冽的冬日十分响亮,胆小的孩子躲在街哥哥姐姐的身后偷瞥,不敢上前去看。每次杀猪前,杀猪匠总要先拿出刀来磨磨,待几个粗壮的年轻人将猪从猪圈绑出来,压定在门板上,再让主人拿出一个脸盆放在门板前,以便乘猪血,(猪血可以压成面做成血饭。)杀猪匠才拿起刚磨好的刀插进猪脖子里。白刀进红刀出,临死前猪总会嗷嗷叫几声,然后蹬蹬后腿,胆小的孩子便一边叫着一边往后退,却又忍不住再回头看一眼,那猪是不是已经死了……
 
  不知什么时候形成的规矩,每次杀猪前,村里的女人们总会起个大早,用锅将水烧的热腾腾的冒气。(拔出毛时需要将猪用热水烫一会儿)村子里的年轻人也总是也总会来帮忙压猪。待到宰杀完毕,主人家总要做些猪肋骨(排骨),犒劳杀猪匠和壮丁们。之后又会炒一些猪肉片,烙一些白面饼子,挨家挨户的给村里人送去啊,杀猪匠每天会杀三、四头猪,这时,其他杀猪的人家也会反过来给周围几家邻居端一碟猪肉片。
 
  除了杀猪,腊月间还要扫房。这时,全家人一齐上阵,正所谓男女搭配,干活不累,女人们拿毯子,晾被子,男人们扫墙,用一根长又直的木棍绑在笤帚。仔细打扫屋里的各个角落,据老人们说,这样可以扫去今年一年的霉运,带给人们来年的好运,我们这些小孩子呢,总爱跑出跑进的玩闹,这儿瞅瞅,那儿看看,又拿起拖把擦擦,经常把屋子弄得鸡飞狗跳。
 
  过年的气氛越来越浓烈,年韵也越来越浓郁,春节正紧张有序的进行着,虽然日子过得紧巴,但过年的程序却是一样都不能少了,腊月二十八炸油饼,炸旦条,二十九赶集,三十下午贴对联,傍晚接先人,这就意味着年到了,接先人时,各家小孩有长辈领着,站在大路旁,手里端着香盘,盘里放着纸钱、表纸、茶水。小辈们则拿着串子连——一种鞭炮。在仙人必经的路口跪地,放下香盘,在地上画个圈,再在圈内化纸。好让阴间的先人们吃穿不愁,过个好年,过程虽然简洁,却有一种庄严的神圣感,似乎那天仙人们的魂魄真会随着那些火光来到家中与我们一起团聚,这时我们会给新人献饭叩香,:每家的长子会跪在最前面,为先人插上第一炷香,然后,村里会响起此起彼伏的鞭炮声,噼里啪啦,在空旷的天空中弥漫着徐徐升起的硝烟……这样简单的一个礼仪,便拉近了我们与先人间的距离,也许,这就是许多终年在外奔波忙碌的人们一定要在三十前赶回来过年的原因吧!
 
  如今,村里几乎没有牛羊了,也有人在养猪,却再也没有儿时那样欢快的声音和忐忑激切的韵味了,油饼呢,在大街上随处可见嘛,也可以经常吃到,谁还在乎过年呢?对联也是这样,以前那种用浆糊贴的红纸黑墨对联早已被机器印刷得工整的对联所代替,张贴对联呢,只是用胶带粘好就行了。那份浆糊的纸浆情怀也早已成为了遥远的过往。
 
  先人接回家后,年夜饭就开始了,鱼肯定是必不可少的,其他的吃食便没有什么讲究了,吃完饭,就是小孩子们最爱的节目了——拜年,“祝爷爷奶奶福如东海,寿比南山!”“祝爸爸妈妈身体安康,岁岁平安!”一声声祝福声响起,长辈们总会被孩子们滑稽的表演逗笑,又慈爱的地拿出红包发给孩子,嬉笑完毕,一家人又坐在一起,其乐融融的看春节春晚节目。
 
  大年三十的晚上需要等到十二点过后才可入睡,即为守岁。如今,那种其乐融融的氛围早已渐渐渐行渐远,失去了原有的吸引力,春晚也在麻将声中曾失去了原本的韵味,成为大年三十晚上可有可无的替代品了。
 
  过年烧的纸币也不会像从前那样,在店铺里买了白纸和红颜料,将纸用小刀裁成长方形的小块,用蘸着颜料的刷子抹在票板上,一张一张的沓了,商店里买的冥币随处可见,有钱嘛!还有什么办不到的,烧香磕头的程序也一切从简,接先人的仪式也沦为给活人看的形式罢了,从前肃穆的韵味也不知所踪。
 
  初三日送先人,这时,社火已经迫不及待的响起来了,村民们披红挂彩。秧歌社火又不是什么程序,没什么规矩,自然是怎么热闹怎么来,耍狮子、引龙,总是在社火最开头进行,这时,总要配些铜锣皮鼓的乐趣了,曾几何时,社火如同磁铁般吸引着人们的眼球,如今,它已变得可有可无,有的村里也几十年没有演过社火,村里以前用的道具、服装,早已不知被丢弃在哪个不起眼的角落落满尘埃了,过年的韵味有不复当初……
 
  初三过后,老人们经常相互搀扶地站在大路上,目送自己的儿女离开,不时低下头来偷偷的用袖子擦眼泪,对青年们来说,优越的物质才是生活的真谛,对我而言,那些挤在人群中踮起踮着脚丫看的秧歌才是最美的年韵,驻成我心底最美的风景。
 
  如今的年,早已失去了往昔的淳朴的韵味,没有以往味蕾的享受,也失去了以往期盼的心情,但这年还得继续过下去,历史的文化悠久传承,生生不息,曾几何时,那种过年的跌宕的,澎湃的,颤抖的心绪变成了如今平缓的没有一丝涟漪的波澜,极具烟火气息的年韵也变得平淡无奇……思绪不禁化为一缕炊烟,在天空的上方冉冉升起,又散落,去追溯那半亩方塘一鉴开的年韵……
责任编辑:古岩 作者文集 作者声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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