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遇见程氏这样的母亲,苏轼的灵魂,始终有枝可依

发布于:2021-05-13 13:13  ┊ 阅读  ┊  人参与  ┊ 文 / 沁筱寒(江沁园)
  司马光在《武阳县君程氏墓志铭》中如是赞许苏轼母亲程氏:“贫不以污其夫之名,富不以为其子之累;知力学,可以显其门,而直道,可以荣于世,勉夫教子,不愧为古代一贤母。”然也,身为人母,程氏深具“如山如河”的睿智大气,并非琐碎小气,亦非庸俗势利,其风姿可谓山川大河,可谓人间大美。否则,如何熏陶培养出深具大气象、大格局的苏轼呢?
 
  清寒文士家庭出身的苏轼,受母亲程氏谆谆教诲的时日颇多。程氏出身名门,文化底蕴深厚。因苏轼敏捷却浮躁,程氏就让他每日抄《史记》、《汉书》等古书,令他平心静气,同时还提高了他的书法技能,开阔了他的眼界格局。程氏此举,值得点赞。成也性格,败也性格。好的性格可以成就孩子的一生,不好的性格可以毁掉孩子的一生。故,优秀的母亲会帮助孩子克服性格中的劣势,发挥性格中的优势,运用性格的力量,雕琢孩子的人生。
 
  在程氏的教化下,后来的苏轼,既能守住天性中的聪敏机慧,又能拥有心境上的自然平静。纵使跌到低谷,他亦拥有超凡的从容旷达,不见半点狼狈慌乱。他总能找到生活的着力点和节奏,不疾不徐地专注精进。被贬黄州,他享受着“长江绕郭知鱼美,好竹连山觉笋香”的神仙般的日子;被贬惠州,他“日啖荔枝三百颗,不辞长作岭南人”而从不觉悲辛;被贬儋州,他说“莫作天涯万里意,溪边自有舞雩风”,崇文兴教,移风易俗,硬是让那蛮荒之地百业俱兴,使一片山水从此竟姓了苏!“问汝平生功业,黄州惠州儋州”,试问这份功业,何尝不是得益于程氏的培养?
 
  程氏还以《后汉书·范滂传》里刚直不阿的范滂为榜样教导苏轼。当程氏“亲授以书”,因读《范滂传》而慨叹之时,苏轼请曰:“轼若为滂,母许之否乎?”因范滂不畏奸佞、正直清高,年仅三十三岁就被枉杀,故苏轼有此一问。而程氏坚定地回答:“汝能为滂,吾顾不能为滂母邪?”有时候,世界为孩子呈现哪个向度,取决于孩子遇见的是怎样的父母。苏轼遇见了程氏这样有大格局的母亲,真乃幸事!程氏不束缚不扼杀苏轼的思想,她不仅尊重苏轼的选择,而且对苏轼的选择乐见其成。从程氏那里,我看到一个母亲温柔和婉的幽微人性,也看到一个母亲昂扬向上的无限可能。于苏轼而言,程氏这位母亲,从不是温柔的绳索、隐形的杀手,而是融融的春光、培植草木的园丁。
 
  程氏“亲授以书”令人动容、发人深省。读书何尝不是清寒家庭出身之人缩短与他人距离的唯一路径呢?社会以它的节奏一骑绝尘,清寒家庭出身之人能做的,即是以书为粮,以梦为马,紧紧跟随。而当书中的见识能为人所用,不论是气度胸襟还是才干能力,人都将不可同日而语。遇见程氏这样的母亲,苏轼的灵魂,终其一生都有枝可依。他“奋厉有当世志”,认为“致君尧舜,此事何难”,在为官四十年的漫长生涯中,始终坚守治国平天下的热望,刚直不阿,不曾辜负过程氏的栽培。最初的“严母”时光里,终究不曾有过虚掷的片刻。
 
  值得一提的是,程氏还曾在苏轼童年时严格告诫他不得在庭园里捕捉鸟雀伤害鸟雀,故苏家书堂前有众多前来筑巢的鸟儿,真乃“不忮之诚,信于异类也。”这并非对鸟类的同情,而是对鸟类的共情,同情是高高在上的施舍怜悯,共情是将心比心地给其他生命以尊重。程氏有如是平等仁爱之心性与悲天悯人之情怀,无怪乎能在严格教子中令苏轼也成为如她一般的人。
 
  君不见,苏轼后来为地方官时,每遇天灾,皆能迅速采取措施,深具对大自然的敬畏;又能对地方进行水利建设,切切实实做到人与自然的和谐相处。试问,苏轼那种敬畏自然的大道至简的处事原则,焉能说与程氏的言传身教没有丝毫关系呢?在程氏的教导下,苏轼看似豪逸潇洒,实则细腻敏慧,深具儒者的温柔敦厚的心,对世界始终是入心的留心的。
 
  不许苏轼捕捉鸟雀此事,见于苏轼的《记先夫人不残鸟雀》。此文与《记先夫人不发宿藏》,皆是苏轼于程氏去世后所写。《记先夫人不发宿藏》亦能令人窥见程氏对苏轼那微末之处的雕琢。苏家的两名婢女在家中纺纱时,突然两脚陷于地,因此发现一数尺深的空洞,洞里有一用乌木板盖着的瓮。程氏认为此瓮非自家之物,亦不管其中有何物,便命人就地掩埋。
 
  成长是个中性词。就如一个岔路口伸向两个方向,一个向明,一个向暗。向明的和向暗的,伊始都隐隐约约、含混不清。若选择向暗的路口,貌似还会暂时得到好处;若选择向明的路口,就唯有笃定地走下去,灵魂方能由最初的懵懂疑惑变为自觉为善。程氏就一直在引导苏轼选择向明的路口。《记先夫人不残鸟雀》里所载的教育苏轼平等仁爱,是如此;《记先夫人不发宿藏》中所写的教导苏轼非义不取,亦然。
 
  与程氏教导苏轼非义不取相得益彰的是,程氏还时常接济穷人,视金钱如无物,待其去世后,“家无一年之储”,甚是难能可贵。毕竟,在重利轻义之人的世界里,那些当不得饭吃的情怀都是愚蠢可笑甚或愚蠢可厌的,唯有“利”字是实实在在的。这种人一旦尝到了甜头便如饕餮一般咻咻以往,再不回头,哪怕自己在别人眼里活得真如饕餮一般。可唯利是图何异于百兽争食?若生而为人,如此这般,人类数千年的教化岂非枉费了心机?如此,回头再看程氏,更觉她那“不义而富且贵,于我如浮云”的品格委实熠熠生辉。
 
  在封建社会里,女子几乎无法通过读书完成自我建设和自我发展,甚是可惜,但被文化知识雕琢过的灵魂原就熠熠生辉。譬如程氏,她读过的书、行过的路和悟过的人生,终刻进骨子里,融入血液中,附着到容颜气质与言行举止上,成为熏陶教导苏轼、苏辙的资本。程氏深具壮阔的家国天下情怀。故,比之学问研究,程氏更注重苏轼、苏辙的品格修行。毕竟,学问研究和品格修行终究是两回事,前者只要潜心积淀、沉心以待就大抵能有所成,后者却更多是一个人的心之所向、情之所系。身为人母,若因注重孩子的学问而轻忽了孩子的品格,那恐怕培养出的亦只能是如钱理群所言的“精致的利己主义者”。幸而程氏是“如山如河”的母亲,培养出的苏轼亦是有担当有襟度有恻隐之心有救世情怀的大文豪。
 
  眼界格局不一样的母亲,所表现出来的母爱亦不一样。程氏委实是一个美好的母亲,她陶冶教育出的苏轼,庶几是一个天降男神,自带光环,照耀四方。遇见程氏这样的母亲,苏轼的灵魂,始终有枝可依。无论是他信笔纵情写华章的豪逸旷达,还是他居庙堂之高忧其君、处江湖之远忧其民的家国情怀,都令我们纵使不能至亦心向往之。
 
  母爱这种亲情,始终令人安然。有时候我们并不晓得自己深爱的人是谁,但我们深悉自己最亲的人是谁,亲往往是一种更深沉博大的情愫。而我们对母亲的情感,大抵就是这种深沉博大的情愫。母亲节既至,那便祝所有母亲,节日快乐!
 
  
责任编辑:胡俊月 作者文集 作者声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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