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力世界与精神力量的角逐 ——读《老人与海》

　　作为20世纪西方文坛不朽的文学经典，《老人与海》以其简洁有力的西方艺术之美和深刻鲜明的的现代派特征，在世界文坛大放异彩。海明威抒写了一首充满着探险的激情和不屈的抗争意志的英雄史诗，老人桑蒂亚戈坚韧、不可战胜的形象深入人心。然而贯穿整部作品的，除了老人与大海、马林鱼、鲨鱼抗争的动人情节外，还潜藏着一种夹杂了暴力色彩和悲观意识的声音。海面上只露出了冰山的八分之一，另有八分之七则掩藏在海面下。《老人与海》充满了耐人寻味的精神世界。

　　在《老人与海》一书中，作者赞颂了老人桑蒂亚戈勇于与自然、命运抗争的传奇经历，描绘了一个充满着未知的凶险与奥秘的海上世界，大马林鱼、成群的鲨鱼、汹涌的海浪、海潮……种种危险与挑战组成了小说的故事架构，看似简洁却又意蕴深厚。细读老人与海，一种迷惘与挫败相交织的悲观气息扑面而来，构成了小说的第二种声音。

　　小说讲述了这样一个故事：老人桑蒂亚戈最近并不十分走运，一连出海了84天，却连一条鱼都没有捕获，正当人们为老人糟糕的运气而感叹时，老人又开始迎接第85次挑战。这一次他捕获了一条体积庞大的马林鱼，经过了三天三夜的海上漂流，在与这条马林鱼的角力中，老人最终收获了胜利的果实，然而在回程的路上，老人遭遇了鲨鱼接二连三的袭击，一路上风波不断，直至靠岸时，大马林鱼只剩下一具精美的骨架……骨骼是精神的支柱，海明威看似没有让老人桑提亚哥成功，却以光秃秃的骨骼奏出了老人生命的硬度。

　　在西方文学中，常常以人和大海的关系来表现人和世界的关系。实际上，大海是西方文学中一个非常重要的意象符号，以大海为象征是西方文学中一个非常重要的传统。海明威赋予大海一些新的内涵，借以喻指世界的神秘莫测：它随时会使身处其中的人面临厄运，人们对此无法预测，也无法把握。在海明威的眼中，现代世界也是时而风平浪静，时而狂风暴雨，时而让人一无所获，时而令人无可奈何。海明威在《老人与海》中，用众多的笔墨书写大海的各种特点，正是在暗示世界的荒诞和无法把握，揭示暴力世界的难以认识和把握的特征。然而正是这种难以把握的特征，才使得老人与大海的角逐充满了悬念与未知的挑战。

　　老人和大海之间的相互依存又相互斗争的关系，也是作家眼中“人与世界关系”的象征。一方面，老人离不开大海，老人以打鱼为生，大海就是他生存与活动的家园。但另一方面，“大海”是个不以老人的意志为转移的客观存在。“大海”的凶暴和无常，常常与老人的意愿相违背。这决定着人在面临自然的时候，总是面临这样的困境，人不依赖自然不能生存，但人又要发挥自己的主观能动性，要去战胜自然。从这个意义上说，老人与大海的关系，就是互相依存与相互矛盾斗争的关系，他既要依赖于大海，又要战胜大海。在海明威写作《老人与海》的时代，他对人与世界关系的理解，就深刻地反映了这个意蕴。

　　“老人”这一意象在西方现代派文学和西方当代文学作品中也经常出现，主要象征着具有漫长历史的“人类”。首先，在海明威的笔下，老人桑蒂亚戈是人类自身的象征，他的饱经沧桑的经历，正是人类漫长发展历程的艺术浓缩。然而，老人又不是一般人类的泛泛象征，他更象征着现代社会人类中的精英者的精神状态和行为方式。作为一个老渔夫，作品描写桑蒂亚戈饱经沧桑，仍然总是面临失败的厄运，但仍然选择行动。老人坚持出海表现了海明威对人类本质特性的理解。人类在自身角色长期无法实现的条件下，人应选择行动，还是选择放弃，这是每个人都要遇到的大问题。桑蒂亚戈认为，尽管自己可能还要面临一次又一次的失败，但是，绝不能放弃。

　　人生是一段追寻的旅程，道路漫长、艰难，而且充满坎坷，即使路上满是荆棘，世间燃起暴力的火焰，依然要保有生命的硬度，砥砺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