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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团年

发布于:2014-09-16 10:56  ┊ 阅读  ┊  人参与  ┊ 文 / 陈影
    已经小年夜了,网络上传来文友相互贺岁的消息,我才恍然大悟,原来这一年已近年关,而我却似乎还没有感觉到快要过年的气氛。还如同往日一样,清晨起来照顾女儿吃喝,然后牵着女儿的手坐在办公室里开始一天的工作,闲时便上上网,聊聊天,偶尔照看下贪玩的女儿。有客户来提货时,攀谈几句,收了货款,开一张收据给客户,登记帐册,便完事了。下班后,偶尔做顿便饭,多数情况下都是老公做饭,我只是坐享其成,饭后,带着女儿出去溜达溜达。梳洗后与女儿游戏会,哄女儿安睡后,写写自已喜欢的文字,偶尔与文友一起相互交流学习学习,日子就这么不咸不淡地过着。

  自从结婚后,年就跟普通的日子一样平淡无味,在我老家的习俗里,嫁出去的女儿,如同泼出去的水,再回娘家过年,就是对家人的不吉祥,虽然开明的父母不在乎这些,逢年过节父母还是喊我回家,逢中秋、节假日我尚可毫不犹豫地拎着礼品回家,守在父母身边蹭蹭饭,拉拉家常。然而唯独过年不行,父母不在乎,可是尚有兄嫂在,便没那般自由,邻里乡亲偶尔也会有闲言碎语。

  在缺少了过年的气氛里,我却更加思念往昔里的大团年。

  童年时,奶奶尚健在,即使后来因半身不遂瘫痪卧床,给我的父母亲,叔伯婶娘造成不小的负担。然而,我仍旧觉得那样的大团年才是最美好的。奶奶膝下育有五子四女,我的大伯二十九岁时因白血病离世,留下两子一女,爷爷为了堂哥姐着想,又安排给大娘招亲入赘,分家时又分给了大娘最好的田地,只是离老宅差了约七八里地,爷爷便协助大娘在田地边上修建了新宅。这样一来就把大伯一脉隔开了距离,大团年就少了一脉人。

  二伯生下不久,便被不能生育的我的四奶奶抱养走,虽然后来这真实情况是,在我的四爷爷临终前,他把话挑明了,希望二伯以后的人生中有兄弟姐妹亲情可依靠,但二伯人生的路己经在四爷爷的羽翼下,接地落根,在县城有自己的事业、家庭。这样真正留在爷爷奶奶身边的,就只有我的三伯、四伯和我的父亲。

  爷爷离世的早,留下奶奶与我们一家人一起生活。这样过年时,就形成了一个大团年。

  除夕夜,三伯和四伯都要携家带口的搬来我家,守着奶奶过一个大团年。我记得,奶奶居住的那个窖洞,是当时我们家最大最温暖的一个窖洞,里面摆放了最好的家具,尤其沙发大,板凳靠椅最多,就连土炕也是最大的,有一人宽,三片牛毛毡拼接的那么长,就连烧土炕的炕洞门也留有两个,而我和哥哥小时候也只能同父母睡一个炕洞门的土炕,经常因为拥挤而和哥哥起冲突,踢着被子打架。也偶尔会去睡奶奶的大炕,但总是碍于大哥的威胁,终不能长驻。

  大团年时,奶奶的大土炕就派上了用场。早些时候,母亲便会把奶奶的大屋收拾得一尘不染,再给奶奶的土炕上换一条新床单,然后铺上一层油布。大年夜时,奶奶往土炕的正中间盘腿一坐,多半是三伯第一个在自已家院子里吆喝一声“都准备好了吗?准备好了就走起!”小时候,我就最喜欢这声吆喝了,然后撒着脚丫子,往大门外面跑,哥哥和父亲会在大门口点上一大堆的柴火。同一时间,三伯和四伯家的大门口也会点上柴火,扔一串鞭炮进去“噼里啪啦”的映红半边天。意为亡故的祖先引路回家过节,也叫“点鬼灯”。

  这时,三伯四伯家点亮每间房屋的灯,锁了大门,所有人就开始往我家转移。一般我和哥哥都会提前跑到三伯家的大门口,把早揣在兜里的鞭炮往火堆里扔上几个,“噼里啪啦”过后,三伯就会端着一大盘子的美食出来,后边三娘、堂哥、堂嫂、侄儿、侄女都会端,或拿或拎一些吃食,有人拿的多了或拎不动了,就会分几样出来给我和哥哥。从三伯家出来,走上几步路,就会遇上刚出门的四伯一家,然后说笑着往我家赶,进了我家的大门,就直奔奶奶的大窖洞,把随身携带的吃食一溜排地摆在大土炕的油布上面。这时,父亲也会吆喝着我们把自家准备的年夜饭端出来,也有堂嫂兄长帮忙,毕竟我们那时还小,端一盘热气腾腾的饭菜,还有一定的危险。

  待年夜饭摆上,这年就可以开始了,年幼时,这一刻我都会立马爬上土炕,蹭到奶奶的身边,然而这时母亲必会气势汹汹地把我从奶奶的身边揪下来。然后父亲和三伯、四伯按从大到小站上一排,三伯嘴上念念有词:“母亲大人在上,不孝子给您磕头拜年,祝您福如东海,万寿无疆,身体安康!”而后父辈们便三磕头三作揖的拜上三拜,得到奶奶的允许起身,然后脱掉鞋子上到土炕上,分左右并排与奶奶齐坐,这时候我会毫不犹豫地甩开母亲的纠缠,迅速爬上炕,坐在父亲与奶奶的中间,继而呲牙咧嘴地笑看着哥哥们,如同父辈们一般站列,由最长的堂哥念拜词,依次给奶奶、三伯、四伯、父亲、三娘、四娘、母亲都要各三磕头三作揖拜上三拜。拜完,这年夜饭就算可以开顿了,这时候,哥哥们自会按亲疏远近找了板凳,或上炕,各自围着大炕而坐。

  这时候母亲和三娘,四娘各自会拿了自家准备的干果、水果、花生、糖、瓜子等与众人分食,然而首先要给奶奶分,而我往往就是第二个蹭食的,早就预备好了衣服口袋,衣服口袋满后,再悄悄地转移到早就准备好的塑料袋里,而后再蹭食一些。等母亲她们分食得差不多了,我便会转移目标,盯上奶奶,或者父亲,三伯,四伯眼前那一堆堆的零嘴。

  这时候,一般地下还有热闹可看,那就是比我小不了几岁的三四个侄儿,他们也会按父辈那样给我的奶奶,他们的老太磕上三个响头,这时候堂哥与哥哥们一起起哄,说是他们的头没磕响,得重磕。那几个侄儿子们磕头如捣蒜般,真的磕的头破声响,我都感觉自已的头皮疼了,这三个头磕响了,奶奶会喜笑颜开地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红包,分给自已的几个曾孙,我也不羡慕,因为这时候奶奶也会偷偷地塞个红包放我手心里,然后我会悄悄地藏在贴身的衣兜里。拜完了老太,自然还有爷爷奶奶,爸爸妈妈,叔叔伯伯们,那就是侄儿们的事情了,而我的目标已经开始转移,那就是开始如何收取父亲,三伯,四伯的红包了,在众兄弟姐妹中,我是最年幼的一个,也是父辈们最疼的幺女,红包当然是有的,只是伯伯们碍于家人面前,都不敢明目张胆地给,一般都是母辈代表双亲将红包给予我们这些还未成年的孩子。伯伯们只会悄悄地塞到我的口袋里,所以我就会拿到双份的红包。

  一般这个时候我就可以收红包了,父亲的一般都会提前给我,这时我就只要盯上两个伯伯就够了,我会跃过奶奶,从后面挤出半个脑袋,装作一幅天真的样子问:“三伯,为什么哥哥他们可以给你们磕头,而我咋不行呢?”这时候三伯肯定会一掌爱怜地摸着我的脑袋,说:“因为你是女孩子!”然后另一手会悄悄地塞到我的口袋里,我还是会继续天真地问:“女孩子为什么不能磕啊?”这时,三伯会抓些自已眼前的零食,塞一把给我,然后嚷嚷着“你这丫头,哪这么多问题,快去拿着吃货下地上耍起!”我自然是不会耍起,而是嘟着嘴跃过三伯,爬到四伯的大腿上,仰着脑袋“哀怨”地问:“四伯,三伯不告诉我,你告诉我,为什么女孩子不能磕头?”四伯会认真地告诉我,“因为女孩子磕头,老人要折寿。”四伯最疼我,一般会和我玩上一阵子,乘人不注意,塞个红包给我。这时候就该撤了,晚了父亲就要开始赶人了。

  因为这时候,年夜饭已经开始到了酒足饭饱的白热化交织状态,难得一年团聚一次,哥哥们一大帮使劲地给几位长辈灌酒,父辈们开始还豪言壮语的说要灌醉几个晚辈,然而他们人单势薄,那里经得起哥哥们人多势众,几番轮流下来,父辈们就开始顶不住,能躲则躲,能避则避,能耍赖就耍赖,实在不行了找个人代替,偶尔一次可以,次数多了,那个给代酒喝的人,就成众人攻击的对象,大哥敬他一杯,二哥也找他代一杯,三哥也要给他赖上一杯,四哥话也说得滑溜溜:“看得起谁,看不起谁啊?别人的都喝了,也不差我这一杯吧!”三下五除二,就醉倒了。醉倒了也不能跑路回家睡觉,最多在奶奶的身边挤个位置,躺一会儿,有奶奶公开的袒护,便可安稳地醒会酒,有好心的婶娘或嫂子递上一碗解酒的酸汤面,稀疏地吃上几口面,喝一些汤,不一会便有了精神,便又和大伙一起开始守岁。

  酒足饭罢,母亲和婶娘们与奶奶或是闲话家常,或是玩上一把扑克牌,打升级。嫂嫂们妯娌之间也吹吹牛,拉拉家常,再摆上麻将桌,一边嗑瓜子一边搓上几圈,输赢多少也没有人在乎,只图个热闹。哥哥们与父辈们这时候,基本上都在醒酒与梦游状态中,围着奶奶的大土炕,或靠或坐或站或躺着,一句没一句地聊着,说到兴奋时手舞足蹈,遇上气急败坏的事捶手动足,指天骂地。也有哥哥们遇上什么难解的事情,众人你一言他一语地争抢着为其出主意,拿主意,争得是面红耳赤。

  让我记忆犹新的是我中考的那年,我的上学问题成了哥哥们与父辈们最关注的话题,也引起了争论。父辈们的一致意见是女孩子上上学,能睁开眼就算了。哥哥们却不同意了,多少年才有个学习出众的姊妹,干嘛要埋没了,女孩子也是有当官做学文的料。大堂哥还拍着我的肩膀说:“妹,你要好好给咱争口气,考好大学上,没学费哥哥给你。”说着还塞了两百块钱,说是给我零用。其他哥哥也起哄,话里话外都是要我上学,明显地针对着父亲,也一个个都塞钱与我,我也不敢接,只眼瞅着父亲,有着满腹心酸,直到父亲醉眼朦胧,挥着大手,大着舌头说:“我娃接着,你哥哥们给你,你就拿着,就当爸欠你哥哥他们人情了,只要你能考上学,爸这人情欠着就欠着了,将来我娃出息了,念着你这些哥哥的情,也不枉费我供你读书了!”

  那年的大团年夜,我流下了欣喜的泪水,从哥哥们的手中接过红包,我仔细的记了下来。第二日便悄悄地罗列了一张清单,把钱和清单一起交给了父亲,父亲仔细看了清单,然后一声不吭地将清单收了起来,钱还给了我,并叮嘱我:“自已小心保管着,省着点花,够你一年的生活费了。”就是在这样的一个大团年夜,我的心中滋生了一种异样的温馨情怀,倍伴着我,无论人生旅行的脚步有多远,纵使穿越生死边缘,也有这种异样的力量支撑着我,让我坚强地立于这世界。

  孩提时,大团年就是有好吃的,有好玩的,有红包,有久别的小伙伴……还有四伯的传奇童话故事。

  四伯年青时,做过石匠,石匠是个技术活,要拜师学艺的。所以逢年过节,四伯都要摆上祭坛,点上三炷香,拜上三拜。我家院子里正好有一座石磨,四伯酒饱饭足后,总要在石磨前祭拜,我们一帮孩童总要在一旁凑热闹或起哄。四伯总是微笑看着我们瞎胡闹,然后冷不丁地冒出来一句:“白虎出行,尔等速速回避!”闻言,我们天真的问:“白虎,白虎在哪里?”还装模作样地四处搜寻。四伯却一本正经地指着眼前的石磨,而我们大伙闻言一脸的鄙夷和不可置信。不服的伙伴立刻道:“切,忽悠人,这明明就是块石头。”四伯却一本正经地指着石磨上早先贴上去的年画,横幅“白虎大吉”四个大字,然后声情并茂地讲述着有关白虎的童话故事。“白虎,西方之神,镇守西宫,辟邪之神。除夕夜,白虎出行,来凡间享受人们的敬仰与供奉!”

  我们被四伯这新鲜的神话论吸引,个个竖起耳朵仔细听着,把四伯围在中间,四伯就往磨盘上一坐,我就骑在四伯的大腿上,四伯总会一手揽着我,其他比我稍长的哥哥或我的侄儿们,也在磨盘上围坐,或站,或蹲,或跪,有的直接爬到磨顶上,双手扳着四伯的肩膀,听四伯讲故事!

  “除夕夜,当午夜的钟声敲响,白虎便下凡人间,食祭供品。白虎所到之处,妖魔鬼怪,凡间牲灵都要退避三舍。”我们总是信以为真,然后天真地问出自己心中的疑问。“我们能看见白虎吗?白虎长什么样?”然后掂着一颗好奇的心,专注地听四伯讲天方夜谭的神话。

  “我们凡人肉胎是看不见白虎的,要想看到白虎,除非你们一个个都修炼成仙。”我们一帮孩子翻白眼,好奇心跌了一大半,犹不死心,便继续追问:“既然我们凡人看不见,那你怎么知道白虎除夕夜里会来啊?”四伯便得意地道:“哈哈,我就是知道。”我们便迫不及待要求四伯快讲,四伯却故意卖关子,那得意又得瑟的神情,还记忆犹新。我们只好苦苦地央求,央求不动,几个小伙伴便将四伯围个水泄不通,抬胳膊、抱腿、搂腰、搬肩,跟四伯耍起赖皮,有时四伯玩高兴了,便挑上一两个结实的小伙伴,甩开膀子,玩起了蒙古摔跤。

  一时间,院子就会沸腾起来,呐喊声助威声声声入耳。爱热闹的婶娘及兄嫂们也会赶到院子里观看,也有年长比较有活力的堂兄长们也会摔上几下,比下力气,再比比手腕劲,好不热闹。玩得正兴起时,时间也己经进入倒计时,新年的钟声即将敲响,兄长们便拿出早已准备好的花炮。这时四伯突然会来一嗓子“白虎要下山了!”我们一帮孩子闻言,便呼啦一下都围在了四伯的身边,个个迫不及待地问:“在那里?在那里?白虎在那里?”四伯大手一挥一指,我们顺着四伯手指的方向,赫然发现又是石磨。不免都跟四伯声讨“骗人,骗人,骗人!”四伯也不恼人,继续淡淡地道:“没骗人,看不见,但是可以听得见!”“那里听得见?”“磨眼里听音。”我们便一捅而上,年龄大点的孩子跑最前面,年龄小的就跟在后边挤,推,搡。稍顽皮点的直接就把前面的从磨盘上扯着衣后襟拽下来,要么就直接推上磨顶,拽下来的脾气好的也不计较,接着继续往磨盘上挤,若是遇上脾气不好的,两个人便你推我搡,拳打脚踢地闹上一架。被推上磨顶的人,幸运了就爬到磨眼上听一下,要么失望地从磨盘上跳下去,找四伯声讨,再者便被其他的人赶下去。自然都失望而归,个个都要找四伯声讨。四伯却笑嘻嘻地告诉我们,“时间还没到,要整十二点钟。”闻言,我们犹如霜打的茄子——蔫了。但好奇心不灭,又看着时间盯着钟表,心里默数着时间,准备再次用实践证明神话故事的真伪。

    当然是无法证明的,当午夜的钟声敲响,我们竖起耳朵聆听时,震耳欲聋的烟花满天飞舞,带着一丝失望,继尔又将注意力转移到烟花中。在爆竹声声中我们欢歌笑语,共度美好的除夕之夜。

  烟花泠,这守岁算是结束了。这时候大团年也基本上就散了,各回各家,安自歇息。精神好的便继续娱乐,麻将、扑克牌、吹牛聊天。我们孩子一般早早地被大人赶到床上休息,临散伙前还要再跑到磨盘上听一听,总是失望着离去,然后便在心里掂记上了,待到来年又继续挤磨盘,听白虎下凡。年年失望,年年却还要流连忘返!

  奶奶去逝的第一个年头,这样的大团年就散伙了。

  那个年气氛差到了极点,普通得让人连一点过年的欲望都没有了。除夕的那天,首先是父亲三令五申的不许我们三兄妹去三伯四伯家。其次是母亲叨叨地碎碎念,不许去别人家,丢人丢脸,别人家吃好吃的,眼巴巴的去盯着人家吃,难堪。再者,大家都不串门了,所以我们也不能去串门。我只能眼巴巴地望眼欲穿,父母和哥哥们正好凑一桌麻将,吃罢年夜饭,本着一家人经济不流外人田的原则,父母和哥哥们的麻将赌博赌得是热火朝天。而我只能看看春晚节目,偶尔跑跑小腿,帮父母和哥哥端个水递个茶,顺便狠狠地乘机敲诈些零花钱。若是哥哥们不给,便趁其不注意抢上一把他们的赌资,撒腿便跑。跑到院门外火堆边上,玩一阵鞭炮,不一会三伯四伯家也有人玩鞭炮,闻声便隔空互喊几句。四伯家的院门外有一片空阔地,有一棵上百年的老槐树,平日里我们便喜欢在树底下玩耍,有我们自制的秋千、跷跷板、滑滑梯、石椅、石凳等。

  很自然的,我们不约而同聚在了那棵大槐树下,起初只有我们几个年纪相仿的孩子一起做游戏,后来在我们几个惊天动地的嘻嘻哈哈,吵吵闹闹,震耳欲聋的鞭炮声中,越来越多的人聚拢在大槐树下。大人们起初也只是在一旁袖手旁观,偶尔被我们游戏的滑稽惹起一阵哄笑,时间久了,有在游戏中败下阵的孩子,便有自己的父母及亲人指出输败的原因,重整旗鼓,厚积薄发,过关斩将,赢得头彩,鞭炮庆祝。其他孩子和家长也看了眼热,也摩拳擦掌,跃跃欲试,游戏再次启动。这次就更加地热闹,家长在一旁加油助威,并建议性地指导,也有家长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也参与到游戏之中,这样就算作弊,其他家长也不甘落后,也纷纷助自家孩子一臂之力,场面就更加热闹。

  游戏累了,就在一旁的石椅,石凳上休息,这时四伯就又会被我们轰出来,继续每年他那神乎其技的神话故事。这次四伯没有给我们讲故事,而是直接怂恿我们去爬山。嘿嘿,除夕夜爬山?没听说过吧,可是那年四伯刚提议,不待我们反应过来,年长的堂哥们便一呼百应,三五结群地就出发了。我们孩子也是莫名其妙地跟着大人的脚步走,可是这盲目地行动,愈加勾起我们的好奇心。所以边走边围着四伯提问:“我们为什么要去爬山啊?山上有什么啊?”四伯一边催促我们快走,一边讲:“今天是除夕,我们在山顶上可以听鬼哭狼嚎,预知明年未来的风调雨顺,以及方圆百里人家的生死病老,俗称为探福!”

  当时虽然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但依然信以为真,你追我赶地往山顶上爬。那年,我年纪尚小,爬到半山坡就走不动了,再加上冷风呼呼地刮,树林子里偶尔有一些野鸭子,野鸽子,野山鸡什么的飞禽走兽,被经过的我们惊吓,“秃噜噜”几声,展翅逃走,也有不知名的动物怪叫几声,吓得人脊背直冒冷汗。走到一半,我就放弃了,直接呼唤哥哥回家,可惜我的两个哥哥热情还未消退,继续向着山顶攀爬。大堂哥是及我后第二个放弃的人,大堂哥听见我的呼唤,便退了回来,带着我又一起返回,走没多远,后面就有人陆陆续续地往回返。我曾好奇地拉着自家哥哥的衣襟询问:“你们听见什么了?看到什么了?”大哥只是笑而不语。二哥却咧咧着:“什么都没看见,就看见山后面李老五家崖畔院子上有一堆蓝火。什么也没听见,就听见山前弯里齐家峁上有小孩子哭,弯底下段家咀咀的狗咬得人心慌。”这句话,我回味了很久,直到现在我还是半信半疑!

  那年当除夕夜的钟声敲响后,在我们沉沉睡入梦乡之后,父亲和三伯,四伯以及堂哥们达成一致协议,大团年轮流着过。头一年在三伯家过,第二年四伯家里过,下一年就轮到我家过。这样的大团年一直持续到现在,只是父亲说,一年比一年人少!

  随着年龄的增长,这样的年味就渐渐的淡了,记忆里的大团年却成了一道最美丽的风景线!

  我想:有事没事,有钱没钱,有权没权,过年都回家看看,看看年迈的父母,再忆忆那大团年的味道!
责任编辑:熊琼 作者文集 作者声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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