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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余华《第七天》

发布于:2014-07-24 11:42  ┊ 阅读  ┊  人参与  ┊ 文 / 玉米

  余华在《第七天》第一段写道:“我得到一个通知,让我早晨九点之前赶到殡仪馆,我的火化时间预约在九点半。”想必每一位读者看到这里都会疑惑,一个活着的人怎么处理自己的火化,一个死去的人怎么还有意识?余华抛给我们一个悖论,是关于时间的。用专业术语来说是吸引读者读下去,但是这只是理论家的一厢情愿,更多的人会停在这里,在疑惑不解中离开。除非你很有耐心,才能继续下去,但是有耐心不一定读得懂,想读得懂这部作品必须建立在对博尔赫斯“迷宫”和马尔克斯魔化现实主义的理解上,如果你想更懂他,那最好去读读他1995年以前先锋实验小说。

  在这部小说出版前四天,我对这部小说有一个推断,希望他在描写对象、对待苦难的态度,语言上有一个进步,没想到我的推断在我拿到这本书后一一验证。

  下面我将就这三个方面具体谈谈。

  描写对象

  一个好的作家应该写和时代息息相关的内容,和我们一起感受时代的痛。就像《许三观卖血记》,写的是卖血比较疯狂的年代,一个小人物怎样用血娶妻生子,度过饥荒,抵御生活中的风险。《兄弟》中的李光头是下海经商风起云涌的年代,一个从小被鄙视的小人物怎样一步步赚到大量的金钱,又怎样在金钱中迷失。时隔8年人们关注的焦点已经从暴发户转向民工这一弱势群体,以及蜗居之族,无权无势的平民。余华要想把握时代的脉搏,写这些人物是无可置疑的,随着民工人数的增长,他们必然会形成一个阶级,就像农民阶级,工人阶级,他们必然会有自己的代表、选票。《蜗居》的热播让每一个看过的人都热泪盈眶,和他们感同身受,江西强拆三人自焚,他们在以悲烈的方式维护平民可怜的尊严。《第七天》中,伍超和鼠妹两人在三年内做过两份固定的工作,发廊洗头工和餐馆服务员,还有几份不固定的工作;更换五处出租屋。伍超和鼠妹可谓是典型的城市边缘人,做着最基层的工作,最后伍超为了给鼠妹买一个墓地甚至卖掉了自己的肾,活着无固定居所,死后亦无立锥之地,生前悲凉,死后苍凉。小敏父母因强拆丧命。

  对待苦难的态度

  伍超遍寻鼠妹不得,终于找到鼠妹所在的地方,鼠妹已经下葬,再无相见的可能,最痛苦的事莫过于此。在这种满心牵挂又无处排遣时,他不是走入鼠妹下葬的墓地和她双双化蝶也不是做一个梦,在天上会合。他选择走入“死无葬身之地”。就像杨飞说的:“走过去吧,那里树叶会向你招手,石头会向你微笑,河水会向你问候。那里没有贫贱也没有富贵,没有悲伤也没有疼痛,没有仇也没有恨……那里人人死而平等。自由平等是西方启蒙运动起就开始追寻的权利,余华在这里再次提出来,我想应该是和他1995年到2004年未创作小说这一段时间内看的启蒙文学作品有关系,他是否就认为平等就可以解决他作品中提出的问题?可以说他所谓的平等只是存在于脑海中的乌托邦,哪里会有这么完美的平等。的确他提出的平等只是也仅限于解决他作品中提出的问题。比如杨飞的失恋,鼠妹的失手自杀都是源于金钱和社会地位的不平等。死无葬身之地在《第七天》中成了人类最好的归宿,而不是天堂。那我们看看这里到底是怎样的景象。死无葬身之地第一次出现是在第五天,两个前世有仇的人在那里无休止的下着一盘棋,这其实是很无聊的一件事,他们还是很在乎输赢在乎对方是否悔棋,张刚不去墓地留在这里是因为想让家人为其争取到烈士的荣誉称号。小敏父母是为了等待小敏的出现,谭家鑫念念不忘的是“害了自己,害了家人,也害了你。”戴着黑纱的骨骼生前被法律和常识冤死,李月珍死后记挂的是自己的骨灰盒,罗列这些人物是为了让大家看看这是怎样的世界?它容纳的是一个个心有牵挂的人。所以杨飞建议伍超走向死无葬身之地是无可厚非的。人生来无所依,死亦无所依,既不知道自己来自何方,也不知道自己将去往何处,只有回到这种渺茫才是人类的归处。所以我同意余华对人类归属的选择,不同意他用平等这一理想化的追求来化解人世的苦难。

  艺术上的追求

  说到艺术首先要说语言,余华最近两部小说《活着》《兄弟》语言上接近口语化,不像他80年代创作是对语言的雕琢,我们只能看出这是余华的语言,但不是他应该呈现给我们的。在这部小说中,余华选择的语言部分上是艺术化的。如第一天中“我的悲伤还来不及出发,就已经到站下车。第二天中“我听到她匀称的呼吸声,恍若平静湖面上微波在荡漾。”第三天中“这时候两条亮闪闪的铁轨在我脚下生长出来,向前飘扬而去,它们迟疑不决的模样仿佛是两束迷路的光芒。”

  再说其意象的奇异,如第五天中:“后来他一直走,一直在迷路,持续不断的迷路让他听到夜莺般的歌声。他跟随着歌声走去,见到很多骨骼的人在走来走去,他穿梭其间,在夜莺般的歌声引导下走进一片树林,树叶越来越宽大,一些宽大的树叶上躺着晃晃悠悠的婴儿,夜莺般的歌声就是从这里飘扬起来的。”他选了骨骼,树叶上的婴儿,夜莺的歌声,呈现在人们眼前的是一幅蓝色的闪烁着荧光的骨骼图,以及冷冷的宽大的树叶,精灵般的婴儿。这部小说的意象是余华所有作品中意象最突出的作品。

  余华沉潜8年推出的《第七天》,在描写对象、对待苦难的态度、艺术追求上都有一些改变。然而作品中还有一些不和谐的地方。虽然小说有一个杨飞的故事,但是给读者带来的不是《活着》《许三观卖血记》般一个故事贯穿始终的紧凑。描写对象也呈现凌乱的笔墨不集中的现象,语言上除三分之一篇幅写的像诗外,其他部分不能和那些艺术化的语言奇特的想象相配。

  

责任编辑:古岩 作者文集 作者声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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