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行

　　小城深秋，冬意渐浓。年逾八旬的婆婆第二次出远门了。

　　记得第一次出远门是在十几年前了，也是去远嫁千里之外的女儿家“走亲戚”，有所不同的是，那次的旅程有着公公的陪同。当时身体状况良好的婆婆游遍了浙江那座名城的山山水水，一路欢歌笑语，兴致盎然地拍了许多风景名胜的留影。

　　说是“陪同”，其实是“陪护”。近半个世纪的婚姻中，二老相濡以沫，曾因年轻时赶上了“三年自然灾害”的苦日子，孩多，公公一人在外乡工作，所有繁重的家务、农活都由婆婆一人打理支撑，因此落下了苦日子的老病根。晚年以后更是体弱多病，整天为疾病所苦。

　　自退休以后，身体一向健康的公公接手操持了家中所有的事务琐事，把婆婆再次当成了“手心里的宝”。每每背靠背坐在阳光下摇椅上，聊着家常，聊着那些年轻时代的往事，翻看相册收藏着一路走来的点点滴滴欢笑。回忆里那些个金色秋天里的老家小院，总会不时传来他们温馨欢畅的笑声。

　　晚年日子里，公不离婆，秤不离砣。不管婆婆走到哪，公公总会如影相随，吁寒问暖，冷暖相知。饭前喝汤，饭后吃药，睡前再递上一杯热饮，冬天的热水袋，夏天的摇扇，都是公公呵护婆婆无声的语言。

　　可是，这一次，因患脑血栓突然离世的公公再也不能陪护婆婆出远门了。从婆婆恋恋不舍守望公公遗像的泪光里，可感知她在默默地做这次远行前的告别，她总是喃喃自语：老头子，今世什么都放下了，若是好好的人，怎么会离家这么久了，也不回来看看我们，若是往昔，惦念着家人，一刻不归也不行呐。

　　年逾八旬的婆婆第二次出远门了。带着无尽的忧伤和浪漫的回忆，告别亲朋好友，左邻右舍，跟随着女儿远行去了。走出家门，散散心，这也是儿女们仅能为您做的事了，也许能短暂地走出忧伤，但深知无法走出岁月深处那段相濡以沫的回忆。

　　年逾八旬的婆婆第二次出远门了。古语——儿行千里母担忧，而此次是母行千里，儿担忧。婆婆，只想对您说，前世今生，聚散皆有缘，来世若有缘，二老一定会再相逢。第二次出远门了，旅程开心呵，虽没有公公陪护，但记忆里的那份暖暖关爱和儿女的陪护会如影相随的。

　　作者有感于岁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