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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的手

发布于:2012-05-22 15:30  ┊ 阅读  ┊  人参与  ┊ 文 / 胡俊月

  父亲的手并不宽大,他做过教师,抓过粉笔,也弹过钢琴;他做过农人,挑过担子,挖过沟渠;他还做过会计,没有错过一次账,而村里人家有了红白事,也总是会请父亲替他们管账。

  抚摸着父亲摊开的双手,摩挲着他皴裂的皮肤和僵硬的手指,我很难想象,就是这么一双手,它曾经在钢琴的黑白键上欢快地舞蹈,昔日年轻的父亲,又是怎样拉起手风琴,怎样用一管横笛吹奏起他的流金岁月?

  都说儿多父母受苦。可父亲从不嫌孩子多。他常说,一个孩子也是掼,十个孩子也是掼。他总是那么地疼爱我们。小时候,我们家住在马路下边的凹子里,屋子小,每年夏天的夜晚,天气炎热,大人小孩都睡不着觉。每当这时,慈爱的父亲就会卸下两块门板,在屋外支一张临时的木板床,然后他一个个地帮我们洗澡,再把我们像黄瓜一样一个个地排在门板上睡觉。他还不停地用蒲扇为我们扇风,驱蚊,直到我们都睡着了,再把我们抱到家里的床上。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到我们搬到了大房子里,装上了电风扇,父亲才轻松了许多。

  但慈爱的父亲抵不过贫穷的压迫,由于我们姐妹众多,上学开销也大,父亲当时微薄的工资已无力承担我们的学费和生活。他只能选择放弃自己热爱的教职工作,回乡务农,到生产队做了一名会计。有了足够的时间在家里,父亲便想法挣钱。那时候,兴化乡下经常有人到大丰买粪便追稻肥。我可怜的父亲,每年冬天天不亮,他就挑着粪篓在寒风凌冽中出门捡动物的粪便,等到家里的粪坑囤积满了再卖出。

  1956年至1984年,每年一到冬春,“上河工”成了农村人经久不变的苦差。那时候,出门行走,公路上到处可见赶赴工地的民工部队,而我的父亲便是其中的一员。父亲那时候起早摸黑,吃住都在工地,由于河工上体力劳动强度太大,昼夜疲劳作战,相当地饥饿。母亲这时候就会在父亲的行李包里揣上二十多个老烧饼。

  自从父亲走后,我们便翘首期盼父亲的归期。一个月后,我们终于等到父亲归来。大姐率先冲上去,很利索地打开父亲的行李包,只见她高兴地大叫起来:“哇,烧饼还在”。然后,拿起早已变得又冷又硬的烧饼分给我们。尽管烧饼已经硬得几乎咬不动,可我们还是吃得津津有味。这样的景象一直持续了好几年,直至我们长大了,才明白父母当年的艰辛,和父亲当时舍不得吃一只烧饼的心意。

  

责任编辑:霍鹏熙 作者文集 作者声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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