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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中流淌的河(故乡)

发布于:2018-05-01 19:28  ┊ 阅读  ┊  人参与  ┊ 文 / 陶桃

  常年在外工作,时常想起家乡的小河,它是一条不起眼的小河,名字叫穆河。据老人说是因为当年穆桂英抗辽曾在此驻扎过,因此就叫做穆河了,白云悠悠,流水淙淙,它蜿蜒着由村东北角绕到村西南角,注入汇河,最后汇河又流进大汶河。

  记得小时候也就是上个世纪八十年代初,小河一年四季流水不断,河里有鱼有虾,岸边泥窝里还有螃蟹。河岸很宽,只有下暴雨的时候,河水才能漫到岸边,站在岸边观看夹着杂草、落叶的滚滚洪水,心里不免胆战心惊。河沟里满是高大的树木,有毛白杨,柳树,槐树等,树下是草地,不知名的野花一丛丛,散发着阵阵清香,引得蜜蜂、蝴蝶翩翩起舞。在村东北的小河岸边随便找个地方挖一下,就能流出泉水,伸手掬起一捧莹澈的泉水,真想把映入水中的太阳掬在手中。夏天雨大,河水涨,阻断了村东小河两岸来往的脚步,人们在不算深的水中扔进些厚石块当垫脚石就可通行,但总有几个年纪较大上了初中的坏小子总是把排好的石块给弄的东一块西一块的,让人无法踩着过河,尤其是对于上了年纪的人。我们几个小孩就常常脱了鞋下到水里把石块摆正。有一次正好碰上一个老太太由河东蹒跚着走来,应该就是我的老姑奶奶,她嫁到村东的临村,她耐心等着我们把垫脚石摆正,就不住夸我们:长大准得取个好媳妇!如今的我们已是中年,都娶得了中意的媳妇,想来心里不由得暗暗发笑。

  村大队为提高副业收入,组织了三个挖沙小组,沿着小河的方向从村子的西南部一直挖向东北部。筛过的沙子分为细沙和粗沙,粗沙有高粱粒大,就叫高粱沙。大部分卖到阳谷县一带,听说是一斤沙一分钱。

  因为长年挖沙河沟里被挖出一个个坑,也使得整个河沟里的树木不能很好地生长了,于是被锯下卖掉,树林不见了。春天从留下的树桩上疯长出许多的树条,等到有一米多高,我们小孩子就躲在里面玩起了捉迷藏的游戏。秋天到了,小河的岸边成了晾地瓜的好场地。白花花,一片片,好似降雪。河的西岸住着一位五保户二爷爷。那时开展五讲四美三热爱,村里的小学就经常组织起来给五保户打扫卫生,挑水。而到了冬天,枯树枝多起来,我们几个小伙伴则给二爷爷拾柴火,最后每人分得一小段冻得硬邦邦的油条,放进嘴里也咬不动,但每个人都很高兴。冬天永远是有很多闲暇时间。在厚厚的冰上滑冰,看谁滑的远,时不时滑倒被摔得头脑嗡嗡响,更有坏小子不时伸腿拌你一下,让你尴尬倒地,众人都大笑。有时蹲下呆呆地看着河边结得精美的冰花,任思绪飞翔。

  小河里鱼很多,虽然不很大,但钓鱼却很吸引人。弯一根针做鱼钩,截一段玉米秸秆最上面的细秸秆做浮子,再用一根黑线连接起来,再把黑线绑在一根杆子上,就做好了。或者干脆不用杆子,直接用手提着线就可钓鱼。随着一条小鱼被钓起,那热情也被钓起,那热辣辣的眼光直盯着别人的浮子。小河边的沙坑里长满了水草,连冬天也是绿色的,这在冰封的时节很吸引小伙伴的眼球,水下铺满了又肥又大的河螺,到了初冬农活都忙完了,放学闲来无事,几个小伙伴聚在一起,用一个铁皮罐子盛上点河水,再装满河螺,用三根树枝绑在一起支起架子,用一根铁丝吊起铁皮罐子,在罐子下燃起一团火,过十来分钟水就开了,再煮一会儿,撒上点盐,就看着小伙伴们眼直勾勾地盯着罐子里的泛着香气的河螺,不知谁大喊一声:“行了!”,就把铁罐子解下来迅速放到一块大石头上,大家急不可耐纷纷抢着拿起热得烫手的河螺,不由得甩甩粘在河螺上的热水滴,用酸枣树上长的刺针伸入河螺的开口,用刺针一扎,手一斜挑出里面的肉送入嘴里,一嚼就化了,伴着满嘴的口水咽了下去,现在想起来不由得也流起口水,如今这等美味已无处可寻。

  为了能浇上麦地,在村东南挖了一个方塘,小河的水就能被存住了。挖完方塘,举行庆祝大会,大戏连唱六天,其中就有《朝阳沟》,用扫帚砸金环的场面历历在目,惹得台下观众呵呵大笑,演金环的演员长得很俊,一度成了人们热议的对象。开场前民兵连长还背着一只步枪,在台上来回走过。几个明晃晃的嘎斯灯把舞台照得如同白昼。那时人们已嗅出改革开放的气息,迟早会来。

  几场大雨过后,方塘水满了,成了大孩子们的乐园,纷纷下去游泳。我也是在被呛了一口水后学会了游泳。方塘四周栽的柳树也慢慢长大。夕阳西下,斜挂的太阳射出几道残光,霞光均匀地泻在水面,满眼金黄。余晖,波光,水光,这和谐神秘的自然之美不期然的,便轻轻淹入了性灵。

  有一次,不知是谁偷着用炮子炸鱼,连小鱼都炸死了,河面上漂浮着许多小鱼,它们死了。一些老人气得直骂。有一年天旱,人们抽水浇方塘以东以南的麦地,方塘的水很快就要被抽干,一放学,我们把书包往家一扔,大步跑到方塘里去捞鱼。还有几个大人也参与其中,凭借我多年的逮鱼本领,我逮到了许多小鱼、虾米,因为方塘中间水深我不敢进去。等带着劳动果实兴奋地回到家,便一一拿给母亲看,鱼有多长,虾有多大,缠着母亲炸鱼吃。母亲拗不过我的苦苦请求,便收拾了一下我的鱼虾,烧热油,裹上面糊,放进油锅,咧咧的声音响起。等到母亲捞出炸鱼,一看到那金黄色,我顾不上有多热便抢了一块送到嘴里,甭提有多香了,幸福、骄傲的情绪溢在脸上。

  很快上初中了,每天都要穿过小河去邻村上学。有一个比我高一年级的伙伴,在早上就常用河水洗眼。他说:“河水很清,洗一下对眼睛好。”后来因为用眼过度,他还是戴上眼镜了。

  煤矿越挖越深,地下水天天往外抽。上游的水库几乎每年都干,成了季节水库。小河也成了季节河。连吃水也成了困难。村里的人们只得不断往下挖自家的井,最旱时,就连最深的井也淹没不过水桶了。

  季节匆匆的走过,几十年了,煤矿越挖越空,整个村子下面被挖空了,老房子出现了裂缝,严重的出现了倾泻。经过十几次的丈量房子的面积,老村终于在1993年开始搬迁。新村在老村南五里地处,而距煤矿更近了,煤矸石山自燃的腐臭味儿随着东南风刮进村里,而且煤矿社区的生活垃圾被点燃后,也随风飘进新村里。后来村里不断有人得了不治之症,一个个熟悉的面孔离去,让我的心一次又一次的揪紧,颤抖,流血,而后一阵阵悲痛。

  而老村被彻底地整改了,俨然一片平地,全部种上了速生杨,这是为了外出打工方便。老村已找不出旧有的模样,原先诺大的村子,现在看起来竟是那么小,村小学被保留下来,成了养鸡场。为尽可能地多种树,小河也被整改了,成了一条小小的水沟,平时都是干着的,已完全没有了小时的模样,而老村中那一块块写满记忆的石头也不见了,再也找不到童年的感觉还有那懵懂的青葱时光,以及留恋在河岸林荫小径的影子。突然深感记忆猛然消退,若说是对一切都不在意,这让人如何能够接受呢?纵目远眺,清风列陈,吹过一股远古的风,只是物非人非……

  近几年煤价一直走低,煤矿改制,招收了很多的农民工,随着开采的深入,在老村北安装了新的风井,同时抽取矿坑的积水外排到小河里,小河又常年流水了,而且还能被抽取浇树。只是方塘连淤积带侵占已是缩小不小,站在水塘边,能判断出谁家的大体位置,只能呆呆地多看几眼罢了。有时还能发现有几个钓鱼爱好者专注地、默默地守候着鱼竿。远处树林里,几个老农在忙作者,他们把一生都献给了这片土地,他们一辈子都不会真正离开过这里,他们的身心早就和这里融为一体了。而小河只有在记忆中才能还原过去的模样,真是沧海变桑田的感觉,看来我们一代的儿时记忆就要被封存了,封存在记忆的深处随岁月的变迁而悸动疼痛。如今身处异乡,真的很难找到一处能打动内心深处的一处所在,我深知,穆河流过的地方才是家乡,是我灵魂的永恒故乡。

  前不久回家,偶尔路过小河,发现小河变成了黑色的,是煤矿风井那儿抽取矿坑里的掺杂着煤泥的污水导致的,小鱼小虾小蟹的肯定活不下去了,哎!一种孤寂的失落感油然而生。

  穆河,在心中流淌了几十年的河……

  

责任编辑:胡俊月 作者文集 作者声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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