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缘行走看生活——访本网作者章彦文

　　本期专访作者简介：章彦文，男，1963年7月出生，江苏省沭阳县人。中共党员，大专学历，现为中国小说学会会员、江苏省作家协会会员、江苏省微型小说研究会理事、宿迁市作家协会常务理事、沭阳县作家协会副主席。1980年代起从事业余文学创作，作品散见于全国各地报刊，至今发表各类文学作品170万字。主要创作沭河风情系列小说，著有沭河系列小说集《找回阳光》、《不爱也罢》、《会走的村庄》、《温柔的逼供》，杂文集《边缘的声音》、散文随笔集《疑似爱情》等。其中，2004年度，微型小说集《找回阳光》获得首届全国小小说优秀文集奖；短篇小说集《不爱也罢》获得中山图书奖。2010年度，短篇小说《飞翔的火柴》获《中国作家》杂志社年度文学作品征文短篇小说类作品一等奖，短篇小说《百花凋零》获得《小说选刊》首届全国小说征文短篇小说类三等奖；2011年，散文《哭泣的柳树》获得首届全国大众散文奖。短篇小说《一亩三分地》获得《小说选刊》第二届笔会一等奖。

　　本期专访采访人：张璇（忽然花开文学网青春校园栏目编辑）

　　微醺的黄色蔓延，却跳出鲜血的红，“逼供”二字在沭河水边，静静流淌。看到《温柔的逼供》，画面对比强烈，矛盾中有种喷薄而出的力量。

　　关注时事政治和社会矛盾的章彦文，写得最好的是社会小说。但是，引起最大争议的也是小说。

　　章彦文告诉本网，他最喜欢的就是这本《温柔的逼供》，一部中年时写得相对轻松的作品。这部作品和《找回阳光》、《不爱也白》、《会走的村庄》一起，构成了沭河风情系列小说，得到了读者的赞誉和肯定。为此，沭阳文学研究会还特意举办了章彦文小说研讨会。

　　“我承认一开始写小说的时候，心态是功利的。”说起写作的初衷，章彦文并不避讳，说没有人不渴望成功。从1980年代开始，他就一直不停地写作短篇小说，主要是为了能够及时发表。为此，他一度热情高涨，2000多字的小小说写了几百篇。然而，当赞美之词和喝彩之声铺面而来的时候，他却逃开世俗的热情，反而冷静地问自己，这是我要的吗？答案很简单，不是。

　　2011年，章彦文请了假，谢绝了访客，在书桌前，认真地写字。每一个细节，每一个人物，每一个段落，每一篇章节。字词句段，慢慢打磨。用了一瓶又一瓶墨水，看着着笔尖在纸上划过的墨迹；改了一遍又一遍，直到稿纸边缘翘起磨皱的页脚。这部长篇小说《泥泞》，像是自己一直走的这条路，坑坑洼洼，波折不断。

　　小小说《头发》的发表，本该是一件令人愉快的事情，在被单位领导叫去办公室的路上，章彦文也不曾想过这场风暴会突然降临。

　　“你这篇小说的这个人物是不是我啊？”红木办公桌，仅仅60厘米的距离，却是一个阶级的差别。面对局长的咄咄逼人，毫不理会他的解释，章彦文在某个瞬间，感到深深地无力和困倦。

　　章彦文告诉本网，这样的事情并不是个例。几年前，章彦文创作过一部长篇小说，名为《河边的钟楼》。一位女同事趁他不备，将电子文稿盗去，然后将单位里的同事比照小说里的人物“对号入座”，并扬言追究责任。当时，章彦文承担了常人无法想象的压力，甚至遭到别人的排挤和恐吓。整整一年，他惶恐不安，身心受到了极大的伤害。

　　这段往事，至今令他难以忘却。“从那以后，我很少碰太靠近自身职业的题材。”章彦文告诉本网说，自己从未抨击党，抨击社会，也未曾故意丑化某些社会现象，他批评过这个国家的体制，批评过这个国家的执政党，却从未批评过自己的上司。

　　“我只是在记录，真实地记录，笨拙地记录。”面对所有的评价，章彦文一笑而过。

　　只是，有点遗憾的是，让自己最满意的那部作品丢失了。章彦文告诉本网，这部短篇小说名叫《温暖的寒夜》，曾让他惦念不已。内容为两个吝啬的农民在水利工地寒冷的冬夜的心灵交锋，章彦文发掘了农民身上本来就有、却难以发现的善良，传达了精神比金钱更强大的哲理。

　　如果每个人都行走在路上，那么章彦文走的这条路绝不是一条平坦大路或者康庄大道。在边缘行走的他，更加会关注中国的农民。“如果文学是有用的话，我认为农民读者应该继续接受启蒙，仍然需要文学来唤醒他们，使他们认清自己在中国社会阶层中被欺凌、被压迫的地位。”章彦文就是这样的人，他活在机关大楼的钢筋水泥里，心却向着沭河的白杨地和流水湾。

　　也许这样，至少能解释一件事情。他的办公地点在领导办公室对面，足足十年，但这十年间，他只学会逃避和闪躲。

　　如果白不能抵御黑的进攻，那么选择逃离未尝不是一件好事。你不想成为他们，就必须选择逃离，否则时间久了，你就成为了他们，那些原本你最不愿意成为的“他们”。

　　章彦文选择了做自己。在压抑苦闷的时候，他会选择旅行，一个人，安静地走一段旅程。山水人文中，荡涤胸怀，至少能暂时忘记世俗荣辱。只是有时候，性格纠结的他越想忘记放下，却越是挣不开世俗。

　　那个被章彦文称为是孩子妈的女人，曾经是他心里的暖。但后来，另一个女人进入了他的生活。精神的自由给他带来的是世俗的唾弃和世人的指指点点。只是，人们不知道的是，这场失败的婚姻里，爱情本身并没有错。时至今日，他还能在键盘上慢慢地敲打下这样的字符：是一场命中注定的邂逅。

　　“你对婚姻缺乏忠诚，对吗？”面对这样的质疑，章彦文并未否定。他告诉本网说，那段时间，其实自己在情感里很是煎熬。“如果能够用肉体的痛苦换得心灵的安妥的话，我愿意选择肉体的痛苦。”邮件里，他坦诚地告诉本网，曾经希望通过死亡得到解脱。因为在他看来，肉体的痛苦是可以忍受的，而内心的痛苦却会让人奔溃。

　　去年，章彦文生了一场大病，修养了很久。疼痛，像潜滋暗长的毒素，慢慢地侵蚀着人的性情。他曾经喜欢喝酒，几乎每个黄昏后，在酒精麻醉中睡到天明。但是如今，由于疾病，这人生最后乐趣似乎也很难实现。

　　“对于肉体而言，我认为自己现在的状况就是行尸走肉，活在这个世界上没有意义。”压力太大的时候，章彦文也动过放弃的念头。

　　在谈到与忽然花开的结识时，章彦文告诉本网，是因为本网总编池墨先生。章彦文说，自己和池墨曾是同事，池墨先生创办了忽然花开文学网，而两人都对文学充满热爱，自然就给网站写稿了。网站启动初期，还举办过“彦文杯”文学作品征文，由此还引发了一场不大不小的风波。有人对以他的名字命名的征文比赛产生质疑。为此，本网总编池墨现实还专门撰文，就征文一事作出阐述与解释。2011年，忽然花开文学网举办“我与忽然花开的故事”年度征文。章彦文还为此写下了《风波》一文，记述自己与忽然花开文学网的交集。

　　在边缘行走的章彦文，出版了一部书，叫《边缘的声音》。封面第一眼，让人一愣神。墨蓝色下，冷峻一片。右下角白色的框体字，逆时针旋转90℃，紧紧贴在书页的边缘，逼仄而压抑。

　　这是章彦文的第一本杂文理论集。他眼中的好杂文，不仅要含蓄蕴藉，还要尖锐犀利。这似乎是一个矛盾的辩题。在文人普遍认为激进尖锐的杂文世界里，章彦文一直寻找着含蓄蕴藉的安家之所。只是，这一切，仿佛他的性格，矛盾而纠结。

　　“我认为杂文也是散文的一种，只不过，比散文多了些东西。”从上世纪90年代开始写杂文的章彦文，如今已经步入天命之年，但写起杂文，嬉笑怒骂，黑白分明。“尽管我写小说比较多，但我认为杂文比小说更能传情达意。”章彦文一直坚持这样的观点。

　　为了这样的坚持，章彦文一直在生活的边缘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