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锹

　　斗锹不是打架，更不是拿着铁锹打架，是儿时我们一帮小伙伴们在田间地头时常玩的游戏。

 

　　农历三月过后，天气渐暖，和煦的春风吹在脸上，软软的。周末休息，我回老家，在村口碰巧遇见本家大哥送他读一年级的孙子去上课外辅导班，我给他递了一根烟，他接过烟赶时间就连忙离开了。看着本家和孙子匆匆离去的身影，想想我们小时候上学时的情形，不禁嫣然一笑。

 

　　我们上学的时候，没有现在的孩子辛苦，至少在学习上，父母从不苛求。我们的学习都是“纯天然纯野生”的，属于“天然去雕饰”的那种，父母对我们的最基本的要求就是，不闯祸就行，不能玩火、不能玩水、不能危及生命，如果再能给家里做一些力所能及的农活便是锦上添花了，比如放学到家后挑满水、做好饭、挑猪草之类的。

 

　　我们小时候，几乎每家每户都养猪，正常人家养两头，多的人家养五六头，过年之前宰杀了，既有了年货又有了经济来源。放学回家，挑猪草是我最乐意做的事。

 

　　三五成群的孩子一起挑猪草，一个个挎着竹篮，提着小锹，依次排开走在田埂上，蔚为壮观。到了草多的地方便蹲下身，一锹铲下去能有一大把青草，不一会儿工夫就有了大半篮子。这时候篮子里草少的小伙伴就提议斗锹，其余小朋友都爽快地应了下来，好戏就开始了。

 

　　先在田头比较宽的土路上划两道杠，两杠平行，相距约五六米，在其中一道杠的位置挖等距离等大小的三个土坑，坑不太大，足够放上一大把青草，另一道杠作为起点，类似田径短跑赛道那样。每个人用自己篮子里的草把自己对应位置的土坑铺满，然后并排站在另一道杠上依次朝草坑的方向扔锹，锹必须扔过草坑，如果锹落在草坑和杠之间就算输了。扔锹时身体可以前倾，但是脚尖不许越杠，扔锹落地有多种姿态，锹直立在地上算是最大，是“太阳”；锹侧卧在地上算是老二，是“月亮”；最小的就是“星星”——锹平躺着或者平趴着。一轮下来，最大的人能得到其余两人的坑里的草，如果难分伯仲就再来一轮。扔锹时一定会对着锹柄哈一口气，就像是扔纸飞机时对着纸飞机的头哈一口气一样，相信那样扔出去的锹一定会直立落地，成为“头牌”。扔锹的是主角，剩余的小伙伴们是观众，主角激战正酣的时候，观众也可以押注。押注赢了的人可以得到和主角同样多的战利品——一大把青草。扔锹时屏住呼吸，有鼓励声，有指导声，锹落地后有欢呼声也有一片唏嘘，如果赢了，押注的人会更开心，好不热闹。

 

　　斗锹的时间过得飞快，不经意间天空擦黑了，篮子的草有的变多了，有的变少了。草变少了的小伙伴回家后会少不了父母的责备，为了完成“家庭作业”，便猫着身子跑到生产队里为了储青饲料而专门种植黄花草的地里搂上一大把黄花草垫在篮子下面，在篮子上面再铺上一层杂草，满满一篮子草有了大大的成就感，即便在回家的路上遇见了生产队长，也会大摇大摆地从生产队长面前走过，生产队长瞟一瞟篮子也不会多说什么的，因为他知道，放学后挑猪草干农活的孩子都是勤快的好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