澡堂

　　笔者洗澡无数，自视为较干净者，怎料每日被家人骂作脏人懒人，殊不知，这脏人懒人背后却有着勤泡澡爱搓背的嗜好。因常单独出没于澡堂，对其中故事大概知其然，而不知其然的恐怕唯独到了女澡堂了！对于这些知其然的事情，笔者谓之澡堂文化。

　　众人皆知，洗澡者最最舒服惬意之时莫过于付于岸上，双目微闭，神情自然，全身不无此刻更放松之时。待搓背者手持搓背巾，极尽讨好之词，望搓背者能顺便敲个背、推个盐。这样一来，搓背者就像大街上爱贪图小便宜的卖菜妇女，因对方看错了钱，找的钱突然多了几倍，不甚欢喜。每逢偶遇者，多谈及此事，更加喜上眉梢。因世人本多爱虚荣，被恭维夸上几句，便不知道东西南北，所以任由搓背者“处置”。与此岸相似的莫过于医院的手术床，虽操作者都是主要一人，但被操作者俨然感觉不同——一个任人宰割，一个任人抚摸！

　　笔者大体去过两种澡堂，发现无论哪一种，某人必做之事，就是顺便方便，此情此景，见过不亚于见过路边方便者，好事者多是认为这样方便起来方便（省得脱裤子）。某日，见一膀大腰圆之人，蓬头垢面，头发的灰色早已盖过其黑色，又恰逢冬日，揣着胳膊，穿衣甚少，一副要他多穿几件等于要他死一样的面容。这人手脚伶落，动作奇快，选定柜号，三下两下便一丝不挂，随便拾起一条毛巾，便钻了进去。赫西俄德的“神谱”中有这样一说：天神乌拉诺斯要娶自己老母该亚为妻，所谓肥水不留外人田。这厮倒好，不顾四周是人是物，横冲直撞，随便挑着一缝，便大举前进，誓有不尿不快之感，方便完之后，认其表情，不知者还以为他进来就是为了方便，而非洗澡！虽年幼时去过女澡堂，但笔者少不更事，里面之景，不甚了解，更不甚想象。

　　澡堂不像教室那样时而吵时而静的，里面所谈之话题涉及较广，因常洗澡者必与搓背者熟悉，而被大多数搓背者认同的两种观点：澡堂里老子得说话；老子说话得让澡堂里的人听见。这就考验搓背者的肺活量了。往往搓背者在搓背之前练的多的就是肺活量，换言之就是嗓门，而所谈话题的广泛性取决于被搓者今日开心与否，走运与否，这些种种，无不让人感叹澡堂像个假不正经的国家，而搓背者更像假不正经的外交官！

　　搓背者大多是遭人鄙视的，干的不光彩，什么都不穿，这一职业本身无可厚非，但又因为鄙视是老天爷赋予每一个平凡人的权力，既然权力，若不用，人便说你没权，有权之时却不敢用，唉，笔者算是对国人这种不明是非的心思百思不得其解啊！

　　这里有个故事，话从搓背者口出，因笔者听过不下三遍，仍记忆犹新。话说年三十的晚上，某村的老牛因欠外债，被逼来到村东头的村长家“挣钱”。按社会主义新农村建设的话说，这一家平时红火，财源广进的，慕名前来者不计其数，村长也因此发了家。自然接下来让人联想的是村长之位恐怕也是因此得来吧！奈何村长胆小，会不好意思！但恰恰不好意思也是种自以为是，觉得很多人都在关心着他，可他不知道的是其实没有多人注意到他！所以存在没有此借机拍马奉承上面的人，不然早已干到镇长书记什么的了。今晚又恰逢年三十，当不看春晚在村里流行并成为一种文化，无所事事之人自然会想方设法的找到有所事事的地方！这不，就都来到了村长家，前屋后屋爆满，外加一帐篷，可谓座无虚席，更像村南头老张家老母猪老来得子，下的一窝幼仔一样，细细数来，高的矮的、胖的瘦的，反正很多！而产仔后的老母猪，不知是用力过猛还是被人用力过猛，竟弄的自己瘸了三条腿，远看金鸡独立，近看骏马缺蹄，走似老弱病人，躺在猪圈不一般齐！这些的种种，让全村老少不禁浮想联翩……

　　老牛说来也怪，今晚来到村长家后手风一直很顺！逢赌必赢、逢下必捞，才几个小时功夫，让他就像很多资本主义国家的外交官在国内取得过几次本份成绩，便可在谈判桌上装腔作势耀武扬威了。这时，不知从哪刚回来的钱某一阵吆喝声出现在众人眼前。一看这人，不是在外面发了笔横财，就是在外面踩了什么狗屎运或是碰见什么大贵人大富人一样，头顶一狗皮帽子，下面一张圆的不能再圆的肥脸，金项链咄咄逼人，时不时赚人眼球，肚子里不知道装了多少油水，一时让衣服招架不住而露了出来，脚下是双平常人的棉鞋，如果光看脚上的鞋，很难想象这样的人有着怎样的身家！？

　　一屋子的人见了这人，外表耀眼，心想此人必是才大气粗之人，加上他身后跟着三名黑衣壮汉，不去羡慕，更待何时？此时此刻，更让我想起刘瑜《余欢》里说的那话：尊严这个东西，其实是和欲望成反比的，你想得到一个东西，就会变得低三下四，死皮赖脸；而当你眼前的这个人、这件事无动于衷的时候，尊严就会在你心里拔地而起。在屋里的这些人，还是为钱某递茶送水的，在他们心中，尊严算个屁啊！

　　老牛继了今晚的手感，发挥出色，连那位钱某都输的“惨叫连连”。在老牛看来，今晚手气好是一回事，可另一麻烦事涌上心头——如何脱身。一边赌钱，一边盘算着如何逃跑。因为如果钱某输钱心中不服，打家劫舍、抢钱欺人的事情不是做不出来的！因笔者一直认为那些一开始处在社会底层的人通过某种手段而爬上来，哪怕就是有一丁点小权小势，他也会变的心狠手辣起来，处处摆着架子，这样的人最可怕了。而钱某的现象足以让笔者于此相联系。老牛这厮说来也聪明，仿佛那些混迹江湖多年的老油条，找出了上厕所这个小学生惯用的计量。钱某到也没想太多，输钱心情差不说，还让明媒正娶的媳妇发现自己外面有人的蛛丝马迹，气自然不打一处来，焦躁万分，就没想太多，只等这位上完厕所回来继续与之厮杀。但因为跑江湖多年，一些浅显的事理还是明了的，于是，派人跟踪这小伎俩钱某是使的出来的。老牛也算是经历过大场面的人，自然知道后面有人跟着，他使了很大气力憋了一泡尿，来来回回地绕了几圈才会方便，但只是尿了一点点，他瞅准时机，立马匆匆离去。两位保镖在这范围里找了好几遍，就是没找到！回去后被钱某打骂不说，还被开了除！

　　这个故事听了的人有很多！他们多数是夸这人绝对厉害！算是机灵的一种！

　　这些的种种，笔者知道加上自我理解的就是这么多了！而在笔者看来，中国的澡堂呢，不是沧桑，就肮脏！澡堂文化，自然可想而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