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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大的节日

发布于:2014-12-26 15:51  ┊ 阅读  ┊  人参与  ┊ 文 / 祝渊陵
春节
    在十年文化大革命的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我家平时吃的都是馒头面条,白菜萝卜,很少吃肉,我经常去克拉玛依菜场转悠,看到汽车拉着白菜土豆进菜场,我都要爬上车去看看还有没有别的什么,每一次我都很失望,菜场的阿姨和我母亲很熟悉,她笑着对我说:“沅陵,告诉你一个秘密,我们过节要进一批马肉。”

    我高兴极了,马肉,太棒了,我们要吃马肉了,我去和几个同学奔走相告,同学的父亲是服务公司经理,更知道内情,他对我说:“这批马肉是新疆军马场支援我们克拉玛依职工过节的。”

    新疆八一军马场位于昭苏县,位于巍巍的南天山,昭苏县军马场是新疆良种马的繁殖基地,为新疆军区骑兵部队输送军马,这些马伴随着它们的主人守卫着新疆这片美丽的国土,驰骋疆场,血洒天山,立下赫赫战功。

    我叹息道:“拿军马为我们过年,太可惜了。”

    同学说:“不可惜,新疆军区骑兵部队撤消了,军马派不上用场了。”

    我大吃一惊:“什么?骑兵部队撤消了?这是真的吗?”

    同学说:“中国骑兵作为一个兵种已经消失了,目前全军只保留——内蒙古军区骑兵第1营和骑兵第2营,我军开放第一师还保留着1个骑兵连、兰州军区在甘肃、新疆保留着两个骑兵连,全军的骑兵部队不足一个团了。”

    是啊,这样一来,军马都退役了,军马退役以后都干啥呢?在新疆的农场,耕地已经实现了机械化,马和牛根本派不上用场,当然只能食用。于是我等呀等呀,一直等到过节,马肉还是没有来到克拉玛依,我去菜场去了好多回,眼睛都望酸了,可是那些来来去去的汽车还是装着大白菜,大土豆,就是没有马肉!

    就在大年三十的晚上,爸爸在饺子宴上宣布了一个重大消息:克拉玛依石油管理局决定由他去军马场联系马肉,而且即刻动身,必须在过节期间把马肉拉回来。

    我没想到这事情会是这样,怎么会安排到我爸爸去完成这个任务?不过,我想了一想又觉得很有可能,因为我爸爸曾经在西北军区警卫团当过教官,他去军马场完全合适。

    大年三十的晚上,我们全家冒着大风雪送走了爸爸,我们在家静静地等待爸爸回来,他能完成这个光荣而艰巨的任务吗?整个克拉玛依三十万人可都在节日里等着他拉回这批军马肉啊!

    过节这几天,同学们聚在一起,也不无遗憾地调侃军马事宜,同学遗憾地说:“唉,石油管理局把军马场得罪了,我们吃不到军马肉了。”

    我没有告诉同学我爸爸正去军马场完成这项任务,告诉他,他肯定会笑话我,管理局大局长亲自过问的事情没有办成,我爸爸能行吗?

    说到这,你可能不信,克拉玛依石油管理局和新疆建设兵团在很长一段时间就有很多磨擦,很多事情都是有头无尾,不知道内情的人以为是军地矛盾,知道内情的人就十分明白,这是相互抬杠,你想一想,军马场支援你一批马肉,你克拉玛依拿什么来回报呢?克拉玛依别的东西没有,只有石油,这次军马场投石问路,肯定别无他意,其醉翁之意不在酒而在油。

    等啊等啊,我爸爸还是没有回来,同学们家里都开始把养的老母鸡杀了过年了,我母亲也整天盯着我家那下蛋的老母鸡出神,一般来说,老母鸡是给坐月子的小媳妇们准备的,过年杀老母鸡是要遭报应的,我母亲嘴里叨叨着:“遭天杀的,马肉怎么还不送起来啊!”

    我没有阻拦我母亲,我母亲终于操起菜刀冲向老母鸡,下了狠手。

    我和母亲还有弟弟妹妹坐在桌前,桌上摆着炖老母鸡,我们静静地都不说话,等着爸爸从军马场回来,炖老母鸡凉了,母亲又回锅把它热了一遍,全家只有母亲一个人相信爸爸会把马肉从军马场拉回来,给全石油管理局职工过一个好年。

    我望望窗外鹅毛大雪,心想:爸爸不出事能回来已经算不错的了,把马肉拉回来可能没戏。

    这时候同学突然来拜年了,而且告诉我说:“马肉拉回来了,只不过要各单位分配,不是各人到菜市场去买。”

    什么?马肉拉回来了?那我爸爸怎么还没回来?

    同学说:“这回去军马场拉马肉的人竟然走了上层路线,这批马肉是新疆军区政委王恩茂特批给克拉玛依的!”

    我对同学说:“那是我爸爸找的王政委。”

    同学狐疑地看着我说:“不会吧,你爸爸?”

    我辩解道:“不信,你看我爸爸到现在还没有落屋。”

    同学说:“没落屋算什么?我爸爸也是一个星期没落屋,连大年三十也没在家里过!”

    什么?他爸爸也是?

    当这丰盛的马肉到家的时候,我心里想的却是那些为马肉奔走劳动的人们,在这冰天雪地里他们想的是完成这个重大的任务,他们知道除了走上层路线别无他路,用石油做交易是克拉玛依人所不愿的,只有走上层,这个责任最后由我爸爸承担,我爸爸被弄到学习班去了,整整一个月没有回家。

端午节
    1974年的端午节前夕,我爸爸接到一个任务,克拉玛依石油管理局科研大队派他去北京石油规划院出差,爸爸决定从我们四个子妹中选出一个和他一起去北京出差,爸爸用抽签来决定我们的去留,最后大弟弟抽中了去的签,我们三个没有抽中,大弟弟得意极了。

    爸爸和大弟弟坐上单位的便车去乌鲁木齐了,我们和母亲在家等他们回来,他们去了半个多月还没有回来,真把我们愁死了,难道是他们出什么事了?

    爸爸单位的人把爸爸的一封信转给了妈妈,妈妈高兴得哭了。

    妈妈说:“沅陵,快把信读读,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看到妈妈哭,我以为爸爸出事了,马上把信撕开来看,一读才知道:北京石油规划院的领导对我爸爸很感兴趣,准备留他在那儿试用,如果表现的好,我爸爸可能会调北京工作。

    这完完全全是一个特大喜讯啊!在端午节这样一个中国重大节日来临的时候,爸爸和大弟弟虽然和我们身处异地,但是爸爸要高升了,这不是比大伙在一起过节还要高兴的事情吗?

    我们和妈妈全都笑起来,我赶紧跟同学吹了一个星期天的牛,同学却提醒我说:“我爸爸那时候也是这样,说要调乌鲁木齐,可是他在乌鲁木齐明园招待所住了近半年,还是被赶回了克拉玛依。”

    什么?我这个同学爸爸竟然也曾被调?但是最后没有调成,同学是不是嫉妒我才这样说的呢?我狠狠地打了同学一耳光,同学哭着说:“不信,你到时候看嘛!”

    我对同学的话并没放在心上,我们和妈妈都等着爸爸试用期一过,接我们一家到北京去。

    爸爸的第二封信终于来了,信上说:他的关于对克拉玛依油田采油工艺的技术革新成果,引起了石油部领导的高度重视,他留北京工作的事情也已经板上钉钉子,十拿九稳了,现在就是一个问题,部里领导不准他带家属进京,要他在北京另外成家。

    妈妈又哭了,这回可是真的哭,没有半点假的,我却很纳闷,怎么那么大一个北京还容不下我们一家人?还要爸爸另外找?

    妈妈哭着让我帮她写回信,告诉爸爸事业为重,要听领导的安排云云,我照她的话写了,我也很同意妈妈的说法,事业为重,家庭为二。

    过了一个多星期,爸爸的第三封信又到了,信上说部里讨论过他的工作问题,认为他在试用期间表现很不错,根据他的表现,部里特批他可以带家属到北京工作,只不过要解决户口问题还很难办。

    妈妈这回笑了,难办就难办,到了北京再说!我照她的意见写回信给爸爸。

    我们和妈妈都等着搬到北京去,左邻右舍也对我们一家人的怪异表现很为关注,我把情况跟我那同学一说,同学这回不敢非议我什么了,忙回答:“到了北京可别忘记兄弟我啊!”

    我说:“哪会呢!等好的吧!”

    我们等着爸爸的第四封信,等着爸爸叫人来通知我们搬北京去。

    可是爸爸和大弟弟却回来了,他们一声不响放下行李,妈妈用关切的目光询问爸爸:“怎么啦?你不留北京啦?”

    爸爸说:“唉,让人给顶了,真是瞎子点灯白费蜡!”

    什么?让人给顶了,什么人吃了豹子胆,敢顶我爸爸?

    一家人都不高兴了,个个义愤填膺。

    这时候,大弟弟从行李包里拿出一箱松花蛋递给妈妈:“妈妈,这是东北松花蛋,可好吃啦,爸爸买回来要我们一起过一个很好的端午节。”

    我看着这黑乎乎的松花蛋,忘掉了爸爸那不靠谱的调动问题。

    妈妈笑了,这回是真的笑了,我们一家都笑了。
 
中秋节
    1979年,正当全国人民在英明领袖华国锋的领导下抓纲治国的时候,新疆发生了一件大事情,在58年和苏联撤走专家一起投奔苏联的一些维吾尔族人又要打回来了,他们拿着苏式自动步枪,在中苏边境挑起战斗,打死打伤许多中国人民解放军官兵,消息传到克拉玛依,全市局上下都十分愤慨,许多单位都召开了民兵动员大会,爸爸也很荣幸地参加了这次大会。

    就在这个大会召开的晚上,爸爸提着一支半自动冲锋枪回到家中,我们全家都闹起来了。

    爸爸不无得意地说:“哎,好久没碰这玩意了,克拉玛依民兵司令部让我们自己保管武器,不知道我还行不行?!”

    我说:“这有啥行不行,除非枪是坏的。”

    爸爸听我这么一说,赶紧把枪抢了回去,一个人在灯下看过来看过去,看了好大一会儿。

    我们真怕爸爸领了一支破枪,都不打搅爸爸,让他一个人在那儿悄悄地检查。

    第二天,爸爸背着冲锋枪很高兴地出了门,我们看见他面露喜色,知道枪没啥问题,才舒了一口气,我想:爸爸今天下班回来一定会带回来他们新的战斗情况。

    爸爸回来了,他告诉我们全家一个重大消息:“新疆军区司令员刘震命令克拉玛依石油管理局立即疏散家属,我们全家子妹四人以及奶奶都在疏散之列,妈妈负责带我们回老家。”

    要回老家了,我们一家可高兴了,也不管是不是战争时期,也不管爸爸的心情如何,更不管奶奶一个人在墙角落里一个劲地唠叨,我凑过去一听,原来奶奶在说:“我刚刚才来新疆,怎么又让我回去。”

    我们在妈妈的带领下坐着火车回湖南武冈老家了,我们住在舅舅家中,一过就是一年多,这时候我已经上了初中三年级,我心中掂记着克拉玛依,我不辞而别,一个人踏上了归乡的路,临行前,妈妈交给我一袋大米和一根扁担,让我带回克拉玛依,跟爸爸一起过一个很好的中秋节。

    我用扁担挑着大米上了火车,正当我打嗑睡的时候,扁担从行李架上掉了下来,正好击中坐在我对面的一个中年妇女,她捡起扁担就给我扔出了车窗,我只有用肩膀扛着米袋继续往前走。

    在郑州火车站下车时,列车长对我说:“小孩子,把这袋米卖给我吧。”

    我倔强地摇摇头说:“不,我还要带这袋湖南大米回新疆和爸爸一起过中秋节。”

    后面的事情不讲你也会知道,米袋破了,米撒了一路,但是到了克拉玛依,这袋米还是没有撒完。

    当我走到家门口,看到爸爸正站在门口等我,他接过米袋,啧啧称赞道:“沅陵,真不错,还带回来了。”

    我羞愧地说:“都快撒完了,看还有没有我们俩个吃的。”

    爸爸说:“有,足够了。今年这个中秋节真好,既打跑了土匪,又吃到了湖南大米。”

    什么?那帮企图打回来的维吾尔人被打回去了?!我笑起来了。

    中秋之夜,当满满的月亮升到天上时,我和爸爸一起吃起了这香气四溢的湖南武冈大米。
  
七夕节
    牛郎织女的故事千古流传,到今天仍然家喻户晓,让人回味,他们为什么每年只能在七夕节这一天相会呢?古人给出的解释是王母娘娘对牛郎和织女的爱情十分嫉恨,故意将这对鸳鸯拆散,但是天堂和人世一样也有好人,在好人的帮助下,喜鹊为二人搭桥,终于赢得每年一见的机会。

    在现代中国,七夕节已经不再是原来牛郎织女相会的意义,她跟西方的情人节有了同样的地位,也就是说,夫妻双方不在异地同样有过七夕节相会的风俗了,这不,七夕节这一天,整个湖北荆州城都忙碌起来,小伙子门都拥挤在花店要给老婆买花。

    我也兴致勃勃地走上街去,来到花店门口,花店女老板笑着对我说:“买一束玫瑰还是买一束康乃馨?”

    我这个人别的毛病没有,就有点贪小便宜,我说:“玫瑰多少钱一束?康乃馨多少钱一束?”

    女老板说:“玫瑰200,康乃馨250。”

    什么?这么贵?

    我问:“有没有便宜一点的?”

    女老板不高兴了:“有,这束郁金香只要100。”

    我马上大喜:“那我就要这束郁金香。”

    我付完钱,捧着郁金香迅速来到我爱人的单位大院,可找遍了单位办公大楼,都不见我爱人的踪影,她到哪儿去了呢?

    我问她们公司的经理,经理说:“她去枝江办事去了。”

    我大惊失色:“她去枝江办事,为什么不告诉我呢?”

    经理说:“她去枝江收账,是今天临时通知的。”

    湖北枝江离湖北荆州还有很远的距离,在这个七夕之日,她——我爱人竟然离我去这么远的地方,我得赶去陪她。

    决心一下,我马上叫上出租车就直奔枝江,出租车司机是一个女司机,估计开车技术不太熟练,车开得很慢,真把我给急坏了,一路上她不是下车查查油箱有没有油,就是给出租车加水,而且还在一个民房门口停了好大一会儿,一点不把七夕节我要跟爱人呆在一起这件大事当回事。

    好不容易到了枝江市,偌大一个城市,我人生地不熟,到哪儿去找我爱人呢?

    我按照我爱人单位经理给的地址来到枝江市化工厂,我询问门房:“你看见有一个荆州来的女会计吗?”

    门房说:“她是谁?管你啥事?”

    我说:“她是我爱人,她今天出远门到枝江,事先没有告诉我。”

    门房狐疑地说:“不会是你们吵架了吧?”

    我说:“你这个人真啰嗦,快告诉我,有没这样一个人来?”

    门房说:“有,不过是三个人,不是一个人,因为今天单位放假,她们又到单位领导家里去了。”

    到领导家里去了,我赶紧问清楚地址,快马加鞭赶到领导家大院,大院的门房告诉我说:“她们来过,不过她们被领导请去剧院看节目去了。”

    什么?这么一个极其有意义的情人节,她竟然陪别人去看戏?我顿时火冒三丈,我一个箭步冲出大院,在街上找到剧院,我对剧院守门的的说:“我要找我爱人。”

    守门的很同情我,放我进了剧院。

    我在黑漆漆的剧院里盘旋,最后我凭直觉认出了我爱人,把她一把揪出剧院。

    就在剧院大门口,我对爱人说:“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她说:“知道,七夕节。”

    我气恨恨地说:“你知道今天是七夕节,你还跑到这么远一个破地方来看节目,把我一个人甩在荆州。”

    她说:“那我问你,牛郎和织女是怎么相会的?”

    我说:“我管不着,我只管你。”

    另外两个女会计觉得事情不妙,也冲出剧院,过来劝架。

    我爱人脸上很平静,我却很冲动地打了她一下,跑掉了。

    我爱人在后边追赶上我,我说:“你今后不要再跟着我了。”

    我爱人说:“我下午还要办事,现在陪你在枝江转一转吧。”

    我说:“转啥嘛?有啥转的嘛!”

    我爱人说:“今天不是七夕情人节吗?”

    我这时候才转怒为喜,这就是七夕情人节,我和爱人到枝江相会的故事。
 
清明节
    1998年,我和爱人刚刚认识的时候,我对她说:“我爸爸是在大庆油田现场指导工作时不幸病倒的,他被送到中国人民解放军第四军医大学,他去世时被定为烈士,埋葬在荆州八岭山公墓。”

    我爱人顿时对我心生敬意,于是,我便趁机约她清明节一起去荆州八岭山公墓郊游,顺便扫一下墓。

    我们一路步行去八岭山,因为是谈恋爱,所以一路走来,这些乡间公路显得是那样生机盎然,一点也不枯燥,甚至见到在田边休息的老牛,我们也觉得它们是那么可爱,我们和老牛一起合影留念,当我们来到八岭山公墓管理处,询问管理处的管理员时,一个相貌极其丑陋的男子拿出公墓档案本,东翻西翻,找了半天,也没有找到我爸爸的墓,他不耐烦地对我们说:“你们可能记错了,我们这儿没有你爸爸的墓。”

    什么?没有我爸爸的墓?我记得妹妹曾亲口对我说过,我爸爸是做为烈士埋葬在这儿的。

    我狠狠地骂了一声:“鬼话,怎么可能。”

    管理员说:“不信,你自己去找一下。”

    我和爱人冲进公墓东看西看,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我在一个墓碑前竟然看到一个大姑娘的照片,上面还有一行诗:辣手摧花花早逝,悲惨人世谁心怜。

    我对爱人说:“这一定是一个被黑社会害死的女孩。”

    我爱人说:“荆州这地方人不善,你这下明白一点了吧!”

    我们一行行,一座座碑找,找到最后,也没有找到我爸爸的墓,我只好给妹妹打电话:“湘陵,你说爸爸的墓在八岭山公墓,怎么我们找了一天也没有找到呢?”

    妹妹对我说:“这很可能,时间长了,有的墓可能要被移走,有的可能被人盗了墓,又重新安排了别人。”

    我和爱人这一次扫墓空手而归,我好不遗憾,后来,我爱人经常拿这事说我是个骗子,就是当我们俩走进荆州园中园宾馆大厅举行婚礼时,她还用手掐我的脖子说:“骗子。”

    2013年,我妈妈又去世了,我家又重提为父母立碑的事情,湖南老家多次来电话叫我们回湖南武冈市湾头桥镇祝家大院墓地扫墓,并且要为我妈妈立碑,而我们一家人则图方便,想把爸爸妈妈的墓立在荆州八岭山公墓,最后由妹妹一手包办,决定把爸爸妈妈合墓埋葬在八岭山公墓,可是又发生了一件事情,由于时间相隔20年,我爸爸和妈妈的合影照片都遗失了,幸好我用传真机制作相册时留下几张爸爸妈妈年轻时的照片,我翻箱倒柜把它们找了出来,公墓工作人员把它们拿去制作成合影,这样才解决了问题。

    我抱着妈妈的骨灰盒,轻轻地把它放进墓中,看着墓地管理员用水泥把石板封好,我还给墓地工作人员100元小费。

    2014年清明节快到了,我全家都要从外地赶回来为爸爸妈妈扫墓,我和爱人想先去墓地准备准备,于是我和爱人又一次来到了八岭山公墓,这是我们第三次来到这个地方,我们忙碌了好长时间,烧香,插花,放炮,磕头,当烧纸钱的时候,打火机突然坏了,把我们气得要死。我们又到门口买了个打火机,然后折回墓地重新烧纸钱。

    我们从八岭山回来,到北门酒店吃烤肉,回到家里时我的舌头就开始起泡,一直到清明节到来时也没有好。

    清明节这天早晨,我妹妹和两个弟弟坐着私家车来接我们去八岭山公墓扫墓,我的舌头痛得话都说不了了,怎么去扫墓啊!我只有推辞掉了,我只好让女儿代我们去扫墓。

    清明节这一整天,我和爱人都呆在家中,哪儿也没去,弟弟从外地赶回来扫墓,我们竟然没有作陪,于情于理实在不对,我心头很是惭愧,爸爸妈妈合葬一处终于尘埃落定,我竟然无动于衷,于伦理纲常实在不是,我心中也甚为惶惶,但是疼痛难忍的舌头对我说话了:哪儿也别去,就在家呆着。

    不过,清明节这一天,当妹妹和弟弟还有我女儿从八岭山公墓扫墓回来后,我们全家终于又团聚在长江大学红房子酒店,当我开始一手举起酒杯,一手用筷子夹起一块红烧肉的时候,我发现我的舌头不疼了。

责任编辑:熊琼 作者文集 作者声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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