袜爱 第七章 夜寻

　　“白夜他娘，白夜他娘……”

　　这声音不是别人的，而是白夜父亲的。

　　白夜的母亲忙从屋子里走了出来，看到了慌慌张张的白夜父亲。

　　“咋了，干嘛这么着急？”

　　“咱孩子……咱孩子，把狗蛋的眼弄瞎了。”

　　“真的假的，你可别瞎说。”

　　“我也是听供销社的小刘说的。他去诊所的时候，正好碰到了捂着眼睛的狗蛋，还有着急赶来的狗蛋父母。”

　　“那你咋不去看看咧？”，白夜的母亲问道。

　　“我觉摸着咋也应该带点钱去，毕竟这祸是咱孩子闯的。”

　　“好，我现在就去拿。”白夜的母亲进了里屋。隔了一会，出来了，陪着白夜的父亲一块去了诊所。

　　诊所在一个高高的堰头上，白夜的父母不敢耽搁，一口气走完了所有的台阶。终于到了，走到门口，听到了里面的哭喊声。

　　“孩子，忍着点，把眼睛睁大，很快就完了。”

　　白夜的父母小心地进到了院子里。那哭声越来越近，白夜的父母也越来越觉得惶恐，越来越觉得害怕。

　　掀开了帘子，终于看到了眼前的一切，狗蛋坐在了他爹的腿上，大夫半跪着，挤开了狗蛋的眼，努力清理出里面残留的沙子。

　　见到人来，屋里的人停下了手里的一切，看着门口的白夜父母，只有狗蛋的哭声还在回响。

　　突然狗蛋他爹像是一只发了疯的狗，一步跨到了白夜的父母身边，一只粗壮有力的手用劲地抓住了白夜父亲的衣服，吼道：“天杀的白夜，把我孩子弄成这个样子，你看着该怎么办？”

　　白夜的母亲安慰了狗蛋一家几句，又说道：“现在孩子要紧，还是先医好孩子的眼吧。”随即转过头去，朝着大夫说道：“大夫，孩子的眼咋样了？”

　　大夫放下了蘸着酒精的湿布帕，说道：“沙子还有一些黏在了眼里，弄不好的话是要感染的，那就麻烦了,还是早点去乡里的医院吧！”

　　听到这儿，狗蛋他娘也坐不住了，哭号着，拍打着白夜的父母。闹了一会被大夫制止住了，大夫说还是赶紧去乡里要紧。于是，白夜的父亲陪着狗蛋一家，坐了拖拉机去了乡里，留下了白夜的母亲回家看着白夜。

　　白夜的母亲心情失落的回到了家，一看表都已经下午五点了，而白夜还没有回到家，着了急了，白夜的母亲立即去找了。找过了村里的小溪，找过了白夜的学校，还去了麦场，可怎么也没有找到白夜。

　　于是，白夜的母亲叫来了白夜的叔叔，白夜的大伯，白夜的婶子，白夜的姑姑一起来找，甚至连街坊四邻都惊动了，大家一起找了将近两个小时。天都快要黑了，大家聚在一起点起了火把，沿着山路一座座山地找：“白夜、白夜、白夜……”白夜的母亲在队伍的前面喊着，一声比一声凄惨，一声比一声绝望。她不知道这个孩子会到哪里去，她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再看到她的孩子了。

　　到了北坡，天已经很晚了，队伍里的人越来越少了。乡邻们都散了，只剩下了白夜的一大家子。他们依旧找着，上了山，沿着一块块庄稼地找着：“白夜……”白夜的母亲还在呼喊，可是却始终没有听到回声。她竟想起了白夜小时候吃奶的样子，想着想着，不由地哭了起来，呼喊声里也夹杂了哽咽的声音。白夜的大伯叫了一声，手指着远处一个黑乎乎的影子。于是，大家都快速地跑向了那个黑影，白夜的母亲冲在了最前面，树枝划到了她的脸，火辣辣地留下了一道口子，可她依然朝前跑着。快到了，快到了，白夜的母亲愈发欣喜，却不料被脚下的石头绊倒了，白夜的姑姑扶起了她，慢慢地走近了黑影。可是，黑影不是白夜，而是一棵小树。白夜的母亲再也忍不住了，她一下子抱住了小树，跪在了那里，口里哭着：“孩子，你在哪啊，我的娃啊！”哭声触动了周围的人，白夜的一大家子全抽泣了起来。

　　忽然，在这时，不远处传来了轻微的喊声。大家都静了下来，停了一会，白夜的母亲突然喊道：“白夜，是白夜，他在喊我们。”大家都高兴了起来，静静地寻着这声音找去。绕过了一两道弯儿，这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清晰。“没错，是白夜的”，白夜的叔叔说道。众人加快了步伐，终于在一簇草丛里见到了白夜。

　　红色的火光照在了白夜哆哆嗦嗦的身子上，白夜的母亲看到白夜穿着单薄的衣服，哭着。白夜母亲心里也由不住地难受，一把抱住了白夜，两个人相拥哭在了一起。然后，白夜的母亲把身上的褂子披在了白夜的身上，抱着白黑，和着众人，一起下了山。下山的时候，白夜依偎在母亲的怀里，枕着她的肩膀，困倦地睡了。

　　原来，白夜从家里出来以后，在乡间的山路上漫无目的的走着。走了好久，才回过神来，看着眼前的一切，才发现迷路了。着急的白夜哭着在路上瞎走着，谁知却越走越远，越走越感到害怕。再加上午饭还没吃，白夜瘫在一簇草里，突然想起了妈妈，想起了妈妈做的方便面加鸡蛋，肚子叽叽叫着，喊着妈妈。天越来越黑，越来越黑，白夜听到了猫头鹰的声音，怪瘆人的，白夜抱紧了胳膊，害怕地看着周围。风吹起来了，眼前的草忽然晃动起来了，白夜猛地站了起来，哭地好大声，哭累了，又坐在了草丛里，喊着妈妈……

　　众人一起回到了白夜的家，母亲把白夜小心地放到了炕上，又加了一条被子，摸了摸他的额头，有些发烫。白夜的母亲先把众人送走了，又去另一个屋子看了看熟睡的小妹，再会到了白夜的屋子，手里拿了些安乃静，碾碎，和着开水，给白夜服下了，又夹了夹白夜的被子，帮他捂紧了，搬来了一把椅子，坐在了炕边，看着熟睡的白夜，时不时地摸摸他的额头，那一晚，母亲没有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