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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峙(3)

发布于:2013-06-15 11:01  ┊ 阅读  ┊  人参与  ┊ 文 / 苏倩莹

  落日的余晖照着美丽富饶的苏北平原,蜿蜒东去的淮河像条美丽的彩带飘然远去。河两岸火红的高粱、金黄的稻田、碧绿的山芋苗、道旁盛开的七色野花被纵横的沟壑分隔着,像一幅无边的美丽的画卷。

  一支队伍像游龙一样沿着沟沟壑壑穿过大片庄稼地向洪泽湖方向挺进。由于这次的任务是保住有生力量,王宏他们为避免跟敌人正面遭遇,带着他的战友们专走一些荒芜偏僻的地方。王宏走在最前面,身上背着他和付虹俩人的背包,手里拎着压满子弹的大肚盒子边走便警惕注视四周。付红跟在后面,汗顺着发梢直往下流,把衣领都浸透了。武工队的小战士们显然还沉浸在刚结束的战斗胜利的喜悦中,边走边七嘴八舌地议论着。也许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吧,虽然他们身上多了缴获的武器和弹药,但步履依然还是那么得轻松,老宋一声不吭地走在最后,不时回头注意四周情况,没装烟丝的旱烟袋叼在嘴里不时地吧嗒一下,吊在烟袋杆上的烟丝袋像秋千一样在胸前左右摇晃着。他时不时对前面生龙活虎般的小战士们提醒一下:“哎!我说少爷们!这在行军,不是在赶集啊!”王宏在前面径直地走,由于一直考虑如何怎样早日脱险,竟忘了身后跟着个女同志,直到夜幕降临他们悄然走进一大片青纱帐的时候,脚步才逐渐满慢了下来,回过头看一眼付红问:“付红同志,累了吧?”

  “谁说我累啦?你左眼看我累啦?还是右眼看我累啦?”付红怕王宏笑话她,故意嘴硬回敬他。

  “那·······”王宏打了个顿突然又问道:“那衣服怎么都湿透,流这么多汗?”

  也许是真的太累了,付红忘了提防王宏竟然把心中真实感觉脱口而出:“累得呗!”

  “哈哈!!!大伙被她这种前后矛盾的回答给逗乐了。

  付红从大伙的笑声中听出这是王宏故意给他设的套,羞得满面涨红,她一边不断地用拳头轻轻地打着王宏,一面对老宋说“:老宋,你可要给我做主呀!他们都来欺负我!”

  老宋也被眼前的场景给逗乐了,整天板着的脸露出一丝难得的笑,但很快又沉了下来,他先示意大伙安静,然后,走到王宏身边:“王宏同志,几个时辰下来,我算了一下至少也有七八十里地了,我们离洪泽湖,离我们掌握的地盘也不远了,但是越是接近成功越要小心啊,你看啊,这一段村庄分布特别密,我们队伍隐蔽要困难多了。

  “是啊,形势多变。我们不能打无准备之仗,老宋,你看这样怎么样?同志们走这么长时间也累啦,让他们原地休息,我换上便装和大虎一起到附近几个村落侦察一下再决定下一步方案。”

  “行!”老宋点点头。

  “不过······”他又补充道:“大虎这小子还嫩了点,以后有机会再锻炼他,这一次咱俩去!”

  王宏点点头,示意大家停下,然后把身上的东西放下来对大伙说:“跑到现在,大家也累了,还有目前我们身处的境况也不知道发生了多大的变化,为稳妥起见,我和老宋同志出去侦察一下,在我们侦查期间。队伍由付红和大虎共同负责,现在除了留两名战士警戒外,其余全部吃点干粮休息,能睡就睡会。千万记住,敌人未发现我们之前,无论外面发生啥事,我们都不能轻举妄动,大家听清楚没有?”

  “听清楚了”大家异口同声地回答道。

  “老宋,走!”说着王宏拉起老宋避开付红去换便装,不一会王宏头戴礼帽身着长衫,老宋一身短打出来,俨然一对主仆。

  “慢着,等一下!”付红看他们就要走叫住他们,麻利地从干粮袋子里拿出两块餠,每人一块塞进他们的衣袋里,然后目送他们消失在青纱帐里。

  王宏和老宋走到青纱帐边缘,仔细观察一下周围没啥动静,迅速三步并作两步走向一条通往村庄的路,他们一边走,一边轻声地聊着。不远处的公路上明亮的汽车灯光一晃一晃的,接连不断,敌人也在向这一地区增兵。

  “王宏同志,前边就到郑集了,我们到街上去看看?”

  “看什么?”

  “看朋友!”

  “这会还有工夫开玩笑?”

  “哎,俺可没开玩笑!”实话告诉你,街东头“汇通客栈”一直是我们的一个交通站,老板石方是自己人,他的身份可硬了,国民党五河县潘参议员的亲二舅,县长的亲家。”

  “哦?那真的要去看看,老东西,怎么不早跟我说?”王宏笑着责怪道。

  “这已经违返组织原则了,王宏同志,现在形势对于我们来说太紧迫了,虽然我们给前边撤退的医院和老百姓争取了很多的时间,但现在也不知道他们到了根据地没,假如哪天遇到不测,我把敌人引开,你无论如何也要把付红和武工队带出去,他们很多还只是个孩子,还有一部分是家里的独苗······”

  “嗨!这才哪里,至于吗?王宏嘴上说着,心里不禁对这位老队长多了几分敬意,别看他整天闷声,心底真的挺热火呀。

  郑集街是位于淮河北岸一个不大的小集镇,街面不大,但历史悠久,据说有几百年的历史了,街面其实就是一条青石铺就的路,沿街两面大都是低矮的青砖灰瓦建成的店铺,只有一座古色古香两层小楼的孤独地兀立在村东,老远就能看到四个灯笼上分别贴着“汇通客栈”四个大字挂在二楼屋檐下。可能是由于淮河这段水域盛产银鱼,这地方又离淮河较近,每年这时候都有全国各地收银鱼干的老板汇聚这里坐地收购,大家都喜欢住在汇通客栈,大多是奔着这家客栈的老板关系较硬,官、匪都给几分面子,大家觉得安全。所以尽管这地方地处丘陵地带,地势忽高忽低,路也没个好路。可今天,王宏、老宋他们俩走到街头,突然有一种说不出的阴森感觉。刚过晚饭时分,街上就家家关门闭户熄灯睡觉,愈想愈觉得不对劲,但也说不出来,黑黝黝的夜色下,整个街道就他两人走,不宽的街道显得特别的空旷,每走一步都能听到街巷深处自己脚步的回声。

  他们来到客栈门前,一个伙计模样的人正准备关大门打烊,见他们两进店来,连忙放下手里的活上前招呼:“两位爷住店?”

  “嗯,”王宏扶了一下头上的礼帽。鼻子里哼了一声,老宋立即上前拱手道:“小兄弟,我们从蚌埠过来的想找一下你们老板石方石大老板。”

  “哦,两位请进吧!”遂带着两人跨过两边摆着大石狮子的高大院门,走进四角挂着大汽灯的院子,再穿过一条长长的两边设有马棚和乱七八糟货物的过道,来到两层小楼下的正厅。伙计模样的人将两人让到一张四角镶金,明亮厚重的雕花八仙桌旁坐下上了茶,连说“:稍等!稍等!”急匆匆上楼去了。

  看着伙计上楼了,王宏目光开始扫视眼前一切,老宋的介绍一点没错,这确实不同一般,高大坚固的的柜台上放着一台通体金色的电唱机,柜台后面的墙上镶嵌一块刻有“汇通客栈”四个描金大字的巨匾。巨匾两侧挂着一副对联:“生意兴隆通四海,财源茂盛达三江”。字写得虽不是太好,但对联上的题字确实让人不可小瞧,那可是县参议员的名字,足够彰显主人的身份。墙壁白白的,十几个边框雕花,镶着仕女图的屏风错落有致地摆放着。站起身随便瞟一下每个屏风格挡,跟自己坐着的一样的桌椅,桌子上整齐地摆放着玲珑精致的茶具。楼上不时传来哗啦啦的麻将声,醉鬼的狂叫声。

  正想着,随着一阵楼梯口传来下楼的脚步声,一位精神饱满的中年人从楼上下来直奔老宋处,这人身材微胖,中等身材,大背头梳理得雪亮上身穿白色丝绸短对襟,下身穿褐色灯笼裤,右手食指上的大戒指特引眼。他径直来到老宋面前双手抱拳道:“哎呀!四哥,啥时到的?怎不提前打个招呼,我派个伙计去接你呀!”接着又把目光投向王宏:“这位是?”

  “敝人是四哥朋友,一起做点小买卖。”王宏连忙起身拱手答应。

  “哦,楼上请,楼上请。”说完将他们带到最东头一间房屋,先把两人让进去,自己站门里看门外没动静,“咣”的一声把门关上插好,一把抓住老宋的手说“:老宋呀,这位是王宏吧?你胆真大呀?”

  “怎么了?”王宏、老宋关切地问。

  “唉。”石老板叹了口气给他们说了起来。

  “这几天国民党军的军队明显多了,对洪泽湖的封锁也越来越紧了。整天胡乱抓人。”石方担心地回答道。

  “乡亲们的日子过得怎样?会不会好一点?”

  唉!听王宏刚这么问,石方重重地叹了口气继续说道:“这世道真的该家败了,政府腐败竟到如此地步。你们可能不清楚,几年前调来个县长,据说是上面有意栽培放到咱淮泗的。浙江人。这主子确实有水平,一到淮泗县不是到处演讲就是暗访,开会言必称中山先生,三民主义,博爱,宣称要为党国打造一块清凌凌的天,三年内再造一个淮泗县城,整天带着县党部人员到到商户或农户那里帮忙,逢年过节去儿童福利院,在他手下当官的稍微慢一点就被当众训斥甚至丢官,搞得老百姓觉得跟真的似的,《中央日报》记者多次采访,据说老头子都知道了。”

  “这是好事呀!王宏打断他的话。

  “你听我说呀。”石老板示意他们坐下,并给他们的杯子里上了水继续说道,“没过多久老百姓感觉不对了,他总是处理一些鸡毛蒜皮的事,官府的人欺负人根本就不问······”

  “那他那一套对官员做法没起作用?”王宏又打断问老板。

  “起作用了,官员们也慢慢感觉到只要他交办的事立即去办就啥事没有,不论对错,稍有怠慢马上以维护党国大业为借口,把你给办掉。”

  “这家伙真阴。”这次是老宋打断了他的话。

  是呀,这不三年快到了,要提升就要要有成绩呀,兵荒马乱的,县衙又能收多少钱,没办法县长就把他的那些有钱的老乡找来,打着改善民生的旗号,新造一个县城,把原来好地势几乎在白送的情况下给了他浙江老乡,在那里兴建店铺、妓院、饭馆、茶楼、戏园子。再找一些专门盖房子的,在一片荒丘盖了一片房子让老百姓买,虽说看上去样式就还不错,但价格是原来的十几倍。这年头物价飞涨,哪有余钱的?本来的房子虽说差点还能住,大家省点能将就生活,现在这样一折腾日子没法过了,大家当然不同意。就去告状,县长当场说了一通民为本的大道理,表示这是开发商与百姓的事,要协商解决。感动得老百姓当场跪倒一大片。可就在第二天晚上,老百姓家里就遭殃了,不知哪来十几个土匪提着枪挨家挨户地用枪抵着脑壳逼着签所谓的地契。”

  “没人报官?”王宏把桌上的茶杯攥得吱吱响问道。

  “报啦,正好等那伙人走了官家的人才到。”

  “官匪勾结,官匪勾结。”老宋怒目圆睁 

  “第二天,浙江商人的狗腿子们挨家挨户收签过的地契,看到家家户户个个带伤还说大家是贱皮。”

  “第三天,浙江商人又故伎重施,强行向每户收取所谓定金,余下部分要求商户从他那里借高利贷。没办法家家户户欠了近乎10年不吃不喝才能还清的账呀,前几天买房子的人突然接到去认领房子的消息,大家不去不知道,一去吓一跳,房子地方大小比当初定的小了好多,连个路都没有,大家找盖房子的老板,盖房子的老板走了。老百姓终于火了,找县党部,县党部随便派出个人应付几句,老百姓不能接受啊,说话的声音就大点,于是县党部就以危害社会治安名义又抓又打,还要罚款,没有钱就抓人,我们店里的大通铺住了十几个逃到这,听他们私下议论想到洪泽湖找共产党了,想起来也够可怜,我想帮他但是鉴于我身份确实没办法,哦,对了,昨天听说国军被报销一个连,是你们干的吧?现在到处抓你呀!”

  “这位县长真损到家了,你估计他能提升吗?”王宏气愤继续追问道。

  那还用说吗,南京方面非常满意,把它当成一大发明,作为先进管理模式,准备在国统区推广呢!说着递给他们一张《中央日报》,头版头条的大幅标题下这位县长面带笑容对着话筒侃侃而谈。

  正聊着,突然听到伙计急切敲门““老板,不好,中央军来了。”难怪伙计感到意外,在当时称为拉锯战的时候,中央军晚上不敢出动的这是个常识,可今天却有点不同寻常。王宏三人神色顿然凝重起来。

  他们赶快走到临街的窗口撩开窗帘向外望,只见不大的街道不知啥时已经站满了荷枪实弹的国军士兵,长长的队伍分列街道两侧。每隔几人就有一人手持火把,把街道照得通明。中间一位军官一样的的人骑着高头大马,一个瘦得跟猴样的村长提着面铜锣哐哐敲着,敲几下喊几声:“大家听着!国军节节胜利,共军仓皇逃窜,为防止少数共匪余孽窜至洪泽湖兴风作浪,国军陈大钧营长今起率部驻扎本地剿匪,望众乡党通力协作,共襄剿匪大业!”正说着只见那位军官跳下马示意停止喊话,然后拿过一位士兵手里的火把高举着狂啸起来:“王宏,你还认得我吗?我可记得你!你以为我死了吗?你命大,本营长命也不小!你以为古泗城你最后把我扔进护城河死了?告诉你,没有!你报销我的一个连,还让人带信告诉你的大名,够狂的。当时我没遇上你很遗憾呀,现在,我想我们不会相距太远,很快见面的,本营长从当兵跟蒋委员长北伐到打小日本孬好也算身经百战,也算第一次在古泗城遇上你这个对手。这要感谢你们的报纸,要不我还不知败在谁的手里。”

  楼上的王宏他们,面对眼前一切不禁有点紧张了,王宏一开始觉得挺奇怪,当他看到火光下的那张脸上一块长长的刀疤时想起来了。他想俩也许是古泗城战斗中幸存的,真正地遇上对手了,正想着,这家伙从腰间拔出短枪,手起枪响,挂在自己那扇窗外不远处的汽灯应声落地。“怎么样,本营长的枪法还不错吧?有种出来练练?”

  楼上,一片惊叫声,但很快平静下来,也许是被这场面给镇住了。

  王宏听到这句话本能地拔出枪要出去,但被老宋和石老板拦住:“糊涂呀,还老战士!”老宋少有地吼了一声,“快研究对策要紧!”经老宋这么一说,王宏一下子清醒起来,他把拔出的枪重新放回,放下窗帘坐回桌子旁。“情况紧急,该怎么办?”

  “不是就你两个人?”石老板问。

  “不是,我们还有几十号在村西南外庄稼地呢。”老宋答道。

  “哦,看起来你们必须马上回去,这里越来越危险了,最主要那几十号人离你俩不行呀”。

  “是呀!现在出去都很困难了”王宏说。

  “要赶快趁他们没站稳脚跟出去。”老宋说。

  “再困难也要出去!”王宏口气坚定地说。

  三人正说着,楼下又传来伙计吆喝声:“陈营长、各位军爷,里边请!”

  石老板明白这是喊个给他听的,这么多年他们早已有了默契。他连忙把他们俩带到里间找到两个大柜子,将他们锁在里面,然后匆匆走下楼。

  话说之间敌营长陈大钧手里拿着马鞭带着十几名士兵来带楼梯口,

  石老板远远迎上去,满面笑容对着陈大钧躬身施礼到:“陈营长大驾观临!失敬!失敬!”顺便拿眼瞟了一眼院子,好家伙满院子都是军马,当兵的一点不拿自己当外人,见着啥拿啥,连旅客的货物也不放过。

  “哦!石老板,我这些兄弟都是粗人,有所打扰,包涵!包涵!”说完转头对与院子里喊道:“都给我有点教养好不好,你看看你们把汇通客栈搞的什么样子,有正义之师的样子吗?”

  “哪里!!哪里!兄弟们随陈营长剿共一路车马劳顿。辛苦!辛苦了,随他们吧,以小店实力这点损失还承担得起,快里边请!”

  行至一楼大厅,陈大钧环目扫视一下,最后目光落在吧台后那张有五河县参议院署名的对联上,不待石老板让座,径自来到桌边坐下,把马鞭放在桌子上,抓起一只茶杯仔细地把玩,转过脸神色诡异地笑着:“哈哈,石老板不光富甲一方,关系还很硬呀,这位参议员跟我们师长,团长都很熟呀,说他们家是国民革命之先驱之家呀。”

  “哈哈。”石老板笑着道:“国父中山先生说得好,革命潮流浩浩汤汤,顺之者昌,逆之者亡,顺应历史潮流而已。”

  “是啊,顺之者昌,逆之者亡,石老板之言精辟,但不知石老板对目前国共双方的态势作何感想?嗯?”灯光下那张有着长长刀疤的那张脸明显的有些狰狞,目光诡异掺杂着些许杀气。

  “长官,我,我们老百姓整天做生意,国家大事哪懂呀!”

  “哈哈哈哈!”陈大钧看着石老板窘样笑了起来,“不要紧张吗!石老板,你是革命之家,我是国民革命军人,自己人,不过兄弟有句话说出来石老板不要不高兴呀!”

  “尽管吩咐!”石老板毕恭毕敬地站着连连点头

  “坐下嘛!”陈大钧站起身把石老板拉到对面一张椅子旁,几乎把他硬摁坐在椅子上,“此番兄弟率部坐镇贵地剿匪,还需你老兄大力支持呀,没你这地头蛇我这强龙也飞不起来呀。”

  “营座您客气了,呵呵,不过用得着敝人的地方尽管说,一定尽力!”石老板连声应诺。

  “石老板呀,现在时局很乱,这次剿匪我想把我的剿匪前沿指挥部设在你的汇通旅社,一来方便,二来也保护你这样的革命之家呀!”

  “这·····”石老板迟疑一下最终还是答应下来,同时一个让王宏老宋出庄的计划浮现在脑海。

  “陈营长,这一下添了这么多人,这里存货不够,我的粮草酒肉还在村西头的仓库中,你先坐着,我去安排几个伙计去去挑一些来,兄弟们行军打仗累了,不能亏待他们呀!”

  “哦,那就破费石老板了,等我供给正常如数奉还。”

  “还不还也没啥,就是现在没你的命令不好行动呀。”石老板似乎很为难地说。

  “那有啥?我写张条子你们拿着就行了。”说完让勤务兵拿出纸放在桌上,很快写了张条子交给石老板。“兄弟临时用一下安顿好,我发个特别通行证。”陈大钧边写边说道。

  石老板拿了通行证匆匆上楼,直奔王宏他们房间,见面就把刚才情况给通报一下,接着从衣柜里拿出两套伙计的衣服给他们穿上:“这是个机会,赶快转移吧!路条交给我那管家带回。”随后开门站在楼上往下喊:“来人。”楼下的心腹伙计连忙上楼。“把他俩带着拿着路条到村口仓库去挑些米来。”伙计会意地点点头,带着他们从另一端楼口下楼,拿着工具和另几名伙计一起向村外走去。

  汇通旅社很快又回复了往日的喧嚣,也许这种场面对于那里人来说除了感到突然就是习以为常。在这种喧嚣中,一只鸽子从汇通旅社的阳台扑棱棱地飞向黑色夜空,然后冲洪泽湖方向飞去。

  几里路外的青纱帐,一片寂静,秋风吹来,有些枯黄的玉米叶子沙沙响着,战士真的有些累了,除了警戒的两名战士和大虎外,其他人早就睡熟了。付红斜躺在背包上,尽管早已浑身酸痛但睡意却全无,从相识相爱以来,第一次这么远离开王宏,离开这个自己深爱的男人还是第一次,她的心里不但没了主心骨还跟丢了魂似的,那种发自肺腑的牵挂与不舍让她的心一阵阵痛。看着他和老宋一块走了,她真想和他一起去,甚至她想扮王宏的媳妇,也许那样可大大方方地跟他亲近一下。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倒也不是害羞,因为她深知责任重大,理智提醒了她,她甚至突然感到自己根本就不应该有这种念头,革命者是特殊材料做成的,爱也不能跟普通人一样,首先应该无条件地服从党的利益,连这点牺牲精神都想不到,唉!想到这里,禁不住批评自己起来,但很快那种思绪又涌上心头,走过去把王宏的背包和自己背包放在一起,然后斜躺在王宏的背包上,心中突然觉得温暖了许多,她侧过身子,把脸贴在他的背包上,感觉就像伏在他宽厚的背上一样,心中一遍遍念叨着:“坏死了,怎么还不回呀!?”

  老宋、王宏在石老板心腹伙计拿着的路条掩护下,混在挑粮食的队伍顺利地出了庄,很快脱离他们直奔队员们聚集地。快到聚集地的时候,突然路边两束手电的光直射在他们的脸上,没等他们说话,就听连个蛮子口音喝道“:干什么?举起手来。”同时两根黑乎乎的枪口直指他们胸口,老宋虽看不清人,但清醒地意识到遇上国军了,好在人并不是很多。他马上用手做了个杀的手势抵了一下王宏。然后对两名国军士兵说:“老总,我们都是前面马相庄的,在郑集街帮郑大财主家帮短工回家迟了。”

  “不行!我们奉命在此等王宏共匪余孽,无论谁都要跟我们回去。”对方口气很坚决。

  “老总!天都不早了,明天我们还要再来帮工,行行好吧!”老宋再次低声哀求道,并从怀里掏出几块铜板递给他们“:老总巡逻辛苦!我们都是好人行个方便吧!”

  其中一个士兵把钱拿在手里掂了几下放进口袋:“不行!钱老子要,人也要跟老子回去!”

  “真的没商量余地了?老总?”老宋低着头哀求着,突然一个键步靠近一名士兵一拳正中太阳穴,这名士兵吭也没来得及一声就晕过去,紧接着双手抓住他的头轻轻一转,脖子被拧断。与此同时王宏身形一跃,没等另一个家伙反应过来,双手一下死死卡住他的脖子同时转动一下咔嚓一声响。跟那家伙一样完蛋了。他们连忙把两名士兵的尸体拖到路边水沟里刚想往里扔,王宏突然想起什么,把他们的衣服扒下来枪支弹药也拿下来。

  “王宏!快点,这是敌人的流动潜伏哨,说不定很快就会有人来发现他们死了,我们麻烦就大了。”老宋急促地催促道

  王宏也没说啥,背起缴获的东西很快钻进路边青纱帐直往付红他们的休息地·····

  “咯咯咯咯!”一阵熟悉的野鸡叫声传道大虎的耳朵里,老宋他们回来了!大虎心中一阵高兴连忙把大伙叫醒我,付红第一时间站起来睁大眼四处张望,当看到老宋王宏他们背着战利品从青纱帐回来的时候,不禁长舒了一口气。年轻的武工队员看到新缴获家伙兴奋得不得了,老宋轻声喝住他们,随后命令:“全体集合!”很快大家整齐地排好队。

  王宏走到队伍前:“同志们,根据刚才我和老宋的侦查,部分敌人的小股已赶在我们前面到了,后续部队很快就会到来,会给我们的突围工作带来更大的困难,我们刚刚杀死两个意外遭遇上的国民党军哨兵,随时会招来敌军搜索,我们必须在天亮以前完成突围。”

  “好啊!正想干呢!”大虎跳了起来。

  “大虎!”老宋打断他的话继续说道,“这次我们的处境很危险,大家一定要严格执行纪律。”

  “开始出发!”王宏一挥手立即走在队伍的前面出发。好在老宋地形熟,一路上带着从这片青纱帐到那片青纱帐,在夜色的掩护下这支队伍搜索着向洪泽湖挺进。

  终于,在远处村庄传来第三次鸡鸣的时候,老宋停了下来,对大伙说快到了,还有5里地,如果是白天该看见洪泽湖了,大家听了不禁一阵兴奋。可就在一瞬间王宏的脸一下子沉了下来,他突然感觉到眼睛被明亮的光束晃了一下,他明白这是敌人的手电筒照的,敌人以往是不敢夜间行动的,这次······正想着,不远处传来陈大钧的声音:“王宏!上次是你诱敌深入、以逸待劳,这一次该我了,不觉得这一夜军行的太顺吗?告诉你,我就是喜欢反其道而行之,今天我也来个猫抓老鼠把你玩累了再干掉你,我知道你打夜战厉害,我今天就把弟兄围在这等天亮再收拾你,我现在命令你带着你的下属,天亮之前钻出来!天亮后你别怪我不厚道!”话音刚落,随着两声枪响,两颗子弹向他们射来,其中一颗射在他身旁不远的地方。大伙举枪就要还击,被老宋和王宏及时制止。王宏把老宋、付红、大虎召集过来轻声说:“这次真的遭遇上了,这姓陈看来真不是善角色,以我们这几个人对他一个营,无论装备还是还是人数,我们都不是对手,这样,他是奔着我来的,我们现在就兵分两路突围,我带大虎等几名相对精干的人员,悄悄地运动到离你们较远的地方,然后开枪把他们吸引过去,等他们追我们一段距离后,趁他们追赶我们这个空档赶快撤退,大家在这次行动中要无条件服从老宋。一定要节约子弹,不要暴露。不到万不得已不开枪。”付红想说什么,但话到嘴边又咽回去。很快王宏抽调几名队员开始离开他们,告别时,当王宏握住付红的手时,明显感觉付红整个身体都在抖,但握得很紧,几乎是王宏一个手指一个手指硬掰开的,他什么也没说,只是拍拍她的肩膀笑笑,然带着队伍向别的地方运动。

  约莫两袋烟工夫,青纱帐里响起王宏宏亮的声音:“陈大钧!在国军当中你还算条汉子,有种进来!”话音未落两颗手榴弹飞到青纱帐外的路上,正好落在两名国名党士兵身旁,轰轰两声巨响,几名国民党士兵迷糊着被炸飞到天上又重重地落在地上,活着的士兵被这突如其来的爆炸给搞懵了,还没反应过来,紧接着几支缴获来的半自动冲锋枪一起喷着火舌像几条火龙冲出青纱帐,附近士兵死的死伤的伤,稍稍远一点的趴在地上瞎放枪,不敢靠近。一来害怕跟王宏他们遭遇丢命。二是大家都顾命了,长官不在谁也不想冲,很快王宏他们穿过一条陈大钧的布控线,走到以前战斗时留下的交通沟,跑一段距离后迅速占据有利地势。大虎还把几颗手雷拉了弦放在他们必经之路上。

  陈大钧那边正在打盹,爆炸声一下把他震得困意全无,他几乎歇斯底里地喊道:“去!朝着枪声响的地方给我追,抓到王宏看怎么剥他的皮!”然后带着士兵迅速追过去。

  “轰!轰!”又是几声巨响,十几名士兵集中在一起走,正好被一锅端。后续士兵还没来得及退后,随即被无情的子弹射杀。别小看王宏带领的这几个人,虽没参加多少正规战斗,但战斗经验还是挺丰富的,加上他们都有习武的经验更是如虎添翼。他们运动灵活,射击精准,队友之间相互配合默契,几里地跑下去自己毫发未伤,敌人损失惨重。陈大钧火了,像个输红眼的赌徒,不顾自己暴露迅速走到高处发射一颗照明弹,顿时方圆几十米一片通明,通过望远镜朝前方望,王宏他们打得进退有序,收放自如。自己的士兵横七竖八地倒满交通沟,他再次朝王宏他们的方向发射一颗照明弹,拿出步话机下达命令:“兄弟们,共匪的人数并不多,坚决顶上去,迫击炮以照明弹落点为圆心对周围给我密集轰炸,所有战斗人员,要利用炮火掩护给我压上去!共军就是三头六臂也要把他们像揪蚂蚱腿一样,给我一根一根给揪掉!”

  话音刚落,迫击炮弹像戽水一样倾泻在王宏他们的阵地前,在强大的炮火掩护下,敌人对王宏的包围圈愈来愈小,一名战士被炮弹炸飞,又一名战士中弹牺牲,每个人身上都不同程度受伤,衣服被打得褴褛不堪,现在他们根本没有还手的机会。特别是猛烈地炮火给他们不停地变换着对自己有利的地形造成很大的限制。形势似乎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王宏把大家召集一下对大伙说:“同志们,看来今天我们真的没办法出去了,但我们以少的代价掩护了后方医院的撤退,掩护了其他同志撤退,我们的任务完成了,现在我们被包围了,但绝不做俘虏,冲上去跟他们缠在一起作战,肉搏!他们也许会顾忌他们自己人停止炮击,我们乘机多拉几个垫背,待会我喊一、二、三,喊完大家一起扔手榴弹,不要扔光,留一颗与敌人同归于尽!”

  “行啊!”大伙瞪着喷火的眼睛。

  就在这时,郑集街方向传来几声巨响,紧接着冒起冲天的大火,没多会一名被硝烟熏得灰头灰脸的士兵,骑着快马来到陈大钧面前哑这嗓子对陈大钧报告:“营座!不知哪来的那么多共匪突然对我们发起攻击,弟兄们拼命抵抗快扛不住了。”

  “撑不住也得撑,再过几分钟我就要拿到共匪的人头了!”陈大钧从衣兜里摸出一听灌装洋酒喝了一口,拿起望远镜继续观察,“停止炮击!他今天跑不出去了,别伤了自己兄弟,就让他们多蹦跶几下!”哪知话音未落,背后一声枪响,一颗子弹正射中拿着酒的右手就掉落地上,他感觉不妙,急忙趴在地上,而那名传令兵没来及隐蔽就被接踵而来的密集子弹射中一命呜呼,黑夜里突然响起了冲锋号,不知是紧张还是其他原因,就觉得整个田野全是一片冲杀声,他急忙对前来增援的士兵说“:传令撤!回援郑集街!”

  沟壕里的王宏他们正打得正酣,突然觉得敌人撤了,大伙心中再也没精力多想,一屁股坐在地上,话都懒得讲一声,“王宏!大虎!”突然不远处传来老宋、付红他们急切的呼唤声。一开始以为是幻觉,但随着声音愈来愈近,他们终于确信了,连忙应声。不多久,老宋、付红他们打着缴获的手电过来,见到他们第一眼王宏就抓住老宋的胳膊:“老宋怎么搞的?怎么没出去呀?”

  “王宏同志,我们安全了!”接着指着身边一群人说:“这是洪泽湖武装工作大队的同志们,幸亏他们及时赶到。”

  “闲言少叙!赶快撤退吧,天快亮了!”老宋说着伸手拉他们,谁知刚一伸手他们,竟叫了起来,大伙赶快放下观察,原来大多数人的肩部背部腿部都收了不同程度伤,王宏当然也不例外,付红当即拿出急救包迅速给他们简单处理一下。王宏站了起来望着老宋,突然像孩子一样哭了起来:“老宋,我们两名战士牺牲了。我对不起他们,对不起老宋你。”王宏明显感到老宋身体一颤几乎要歪倒,但很快平静下来,他什么也没说只是不住地轻轻地拍这王宏的肩头······

  “赶快掩埋一下战友,撤退吧!”黑暗中有人催促,老宋立即安排人员动手。

  处理完战友们的遗体,王宏他们跟着洪泽湖大队的人继续撤退,由于他们地形熟,加上敌人受到了惊扰正往回赶,他们的撤退很顺利,当黎明前的黑暗悄然离去的时候,美丽的洪泽湖终于在深秋的晨曦中戴着轻纱般的雾霭出现在面前。

  “到家了!“随着人群中一声喊,大家顿时兴奋起来,他们很快的爬上洪泽湖大堤。

  此时一轮红日从水天一色的湖面冉冉升起,灿烂的霞光映红了芦苇青青,渔歌互应的洪泽湖,蓝天碧云间,一群大雁排着人字形队伍向天际飞去·······

  

责任编辑:池墨 作者文集 作者声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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