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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从来不想说,你有没有爱过

发布于:2013-05-17 18:16  ┊ 阅读  ┊  人参与  ┊ 文 / 程见

  一、

  我第一次见到苏滚滚的时候,她正和她的朋友提着购物袋,走在回学校的路上。但我并不知道其中哪一个是她。后来,我和她在几天内成为了算是熟识的朋友。

  再后来,我成了她的男朋友。

  二、

  “你第一次见到我是怎么认出我的呢,我们在此之前可不曾有一面之缘?”

  我摒气凝神了好一阵子,我们并排而坐,夏日黄昏还余一丢丢的晕黄,远方的云朵舒卷,被染色了一般。我打量了一下她,她埋着头,手里拿着什么东西在地面上划来划去的。“你猜。”我笑呵呵地说。“你快点告诉我了,老是喜欢让我猜,你脑筋急转弯啊?”“你相信感觉吗?”她点点头,然后摇摇头。“不管你信不信,反正我是相信了。”她疑惑地,窘异地看着我,然后傻傻地笑着。“嘿,我想以后叫你滚滚。”我说道。“啊?滚滚?多难听。”“没有啊,我觉得挺好听的。不管了,以后我就叫你滚滚了。怎么样,滚滚?”“我可以同意,但我不知我爸妈同意否。”“我晕,一个名字还要你爸妈同意啊?”“是的,名字是我爸妈取的。”她一边乐意地笑,我有些不懂风情。

  在很久之后,我才明白了一些。原来,她的意思不仅只是说这个名字需她父母同意。

  我怎么都没想到,我和她在短短几天熟识,瞬间就确定了男女关系。一见如故,两人相互倾心让我第一次有力地看清爱来的时候,是阻挡不了的。爱是什么,我以为是潜在骨子里物质,某天遇见与之相对应的酶,一下就分解,然后散发来。我对苏滚滚说,你就是我的催化剂,认识你我开始散了,分解了,变成一块一块的碎沫,只要有风,碎沫都轻浮在你的身边,谁也带不走。

  她回答我说,你脑子装的都是些什么东西,铁定书念多了,理科题做得太多。我还是第一次听见有人这么形容或是修饰爱情的。傻呼呼的,但我看你人并不怎么傻啊,傻了就没人要了。

  我承认,有时候我自己老是犯糊涂,做一些没脑子的事情,而那些时间,都是我无法自我控制的。她接着说,我觉得你这辈子到现在为止就做了一件正确、应明、聪明的事情。我看她连用了三个褒义词作为修饰,不禁心里欢喜,我说,哈哈,你终于发现了啊,实属不易。

  既然你这么聪明,那你知道我说的是哪一件事么?她说。我只是摇摇头,确不知她所指。

  三、

  陆稚突然打电话告诉我,她在电话里略带试探的语气。“滚滚不让我告诉你,她回来了。”我只是轻描淡写地回答说,哦。

  陆稚显然是对我的回答不太满意,难道你就不想见见她,她继续说,这次她的话语里带着责备,大抵是因为我的太平静。我实在不想多说话,于是我顺着陆稚的口气,简洁地回答:“不想。如果没有其它事我就挂电话了?”“等一下,子落,还要一件事要告诉你。”“说”,我有些不耐烦。

  滚滚带了新的男朋友回来,我见过了,人长得挺帅的,看上去挺有钱的,而且……

  我立马挂了电话。

  陆稚电话里告诉我的,我已经知道了,那天我和几个朋友出去玩后,在回来的路上,我忽地看见了一个背影很熟悉的女生,但我并不确定是谁,直觉告诉我是苏滚滚,我心里惊喜却疑惑着。我叫走了朋友,一直跟踪着那个女生。

  果然,真的是她,苏滚滚。我已经无法具体表述我当时是怎样的心情,更加无法形容当时心里翻江倒海的滋味。我一直悄悄地走在她后面,两年,她从长发变成了短发,她从慢悠悠的步子变成大步快进。可是,时间再长也无法改变某些根深蒂固的东西。她的身影,她的笑容,依旧残留在我心中。

  当我正准备走上前想和她打招呼的时候,一个陌生男子出现她身边,我恍然大悟,两年以前她不属于我,两年之后她更加不属于我。男子走在她身边,轻轻地碰了碰她的头顶,她并没有拒绝。

  以前是我如此,她会假装责骂我说,你要是把我拍傻了,你要养我一辈子的。而现在呢,以前说的那些话多么虚假,多么多余。感谢那些可恶的过去,让疼痛止于空芜的回忆。苏滚滚,你可知道我苦苦等了你两年。

  “子落,你有没有在家?在家就开门一下。”我听得出来,是陆稚的声音。我缓缓起身开了门,陆稚穿着一件粉色棉纱连衣裙,扎一头高高的马尾,比我之前任何一次见到她都要漂亮。

  四、

  “你今天很漂亮。”“所以你就挡在门口,不让我进去?”她开玩笑着说,脸上略显羞涩。我这才意识到我不该把门打开以后一直站在门口,都没留空间让她进屋。“不是”,我立刻让她走进屋,她径直向冰箱走去。她有意地把腿压得很低,以减小高跟鞋与地面碰撞发出的声音,我依然站在门口处,一直观察着她。她的举动对我来说已经习以为常了,我已经记不清这是陆稚第多少次来找我,只是我知道我的冰箱从来不缺吃的喝的。

  陆稚是我半年前在一家甜品店认识的,那是一个冬天的早上,我买完早点和饮品转身就走,瞬间我就感觉到有什么撞到我了。我一看,一个拎着手提包的女生穿着一件毛绒绒的衣服站在我面前,面红耳赤的。原来她把一杯热呼呼的奶茶直接泼在了我身上,我的衣服和裤子全部命丧黄泉。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这个女生神情慌张的道歉,一边从她的包里拿出纸巾就要给我擦。“我还是自己来吧”,我一低头,正逢着一张娟秀白晰的脸,淡淡的眼线加上长长的睫毛,让人看了心情就会舒畅很多。她的皮肤很红润,不知是因为天气寒冷冻的还是其他什么。

  我用纸巾迅速擦拭,不过是无济于事。今天本来就很赶了,现在搞成这样子去上班又得被大骂,我自认命苦地叹了一声,继续有力地揩掉残留的污质。

  “那个,没有烫伤你吧。”我望着她,她的声音甜美,她露出略显羞涩的笑,很浅但很真实。“没有,衣服穿得厚,高温传不进去。”没想到她扑哧一笑,马上又有手捂着嘴,“是喔,得亏衣服穿得厚,不然我就惨了。既然现在没事了,我就先走了,实在不好意思。”

  “等等。”我叫住她。“哦,对不起啦,我今天起的很晚,所以才匆匆忙忙的,撞到你了,不过我真不是故意的。”“你不买早点了?”“哦,是哈,谢谢了。”说完她走了进去,我走了出来,她的身上有一股清新的味道。我看了看自己的衣服和裤子,自认倒霉,现在也没办法赶回去换了,只好心情不舒畅地去上班了。

  许久不见冬日的阳光,今天终于被我瞧见露脸了。阳光庸懒地,一点一点地撒在我这身灰扑扑的行装,也不知是刚刚热呼呼的东西让我觉得有些温暖还是这阳光晒的,走起路来的感觉还算不错,空气也算清新。

  我和她就这样算是认识了,似乎这样的桥段有些不大令人心动或是不大现实,但的确,它就真切地发生在我和陆稚之间。当然,我是后来才知道她的名字的。

  五、

  我看着陆稚,心里面突然多了一丝不安分。我就这样,面无表情地站在门口,看着她熟练认真地样子。那是真的,每个女孩都很好。陆稚把袋子里的东西依次取出放在冰箱里,井然有序的。我拿起杯子,给她取了一杯矿泉水,递给她。“来喝水。”“你怎么每次来都要买东西给我啊?我都不好意思了,这么久以来,也不知道花了你多少钱了,我怎么还得了?”我一边笑一边认真地说。“是喔,你怎么还得了,没事,每次的账单我都是留着的,等你有钱的时候一下给结了。”“要是我一辈子都没钱呢,那你不是亏死了。”“一辈子都没钱啊?这样的话,那就以身相许呗,算是还债,你看如何?”

  我盯着她,她怎么也扎起马尾了,素黑的头发扎在脑后,光亮柔滑。她轻轻抿了两口水,一下子不知怎么的给呛着了,我立马把纸巾递给她,她脸红红的。“早就给你说了的,不要把话说得太满,现在腰没闪到,但是呛到了吧。”她向我使了一个脸色,然后把水杯里的水一口就喝完了,看得出来她有些生气。她拿起包,起身就走。

  “你就是这样,说话也从不顾及别人的感受,要不是我,谁受得了你。你以为你很爱她是吗,那你还会狠心伤害她,说话那么绝情,难怪她会离你而去。”“我的事,不要你管。”我一下坐在沙发上,压得沙发声声作响。她更加生气了,她又气又伤心说,“于子落,你到底把我当什么了,说话一定要这么带刺吗?她回来你欣喜了是吧,但她带男朋友回来你就堕落伤心是吧,我就是你的出气筒是不是?好,我陆稚今天多管闲事,我是吃饱了撑的,你有脾气,你有本事你就去找她呀,你敢吗?你不敢,你就是这样,畏首畏尾的,装得一副高高在上不得了的样子,有什么话就一直憋在心里发霉发酸,臭了你就把它到给我,反正你知道,我不嫌弃……”

  “陆稚,别说了。”我说道。她的眼角开始挤出大颗大颗的泪水,眼眶红红的,我把纸巾递给她,她一下就给我打在地上了,她抽泣了几下,“你既然说我是多管闲事,何必要死皮赖脸呢,现在既然你还没死,那就行了。我不会再来打扰你的,请你放心,保重。”她扭头就走,我真要拉住她,最后只握着一把发酸的空气。只听见门蹦的一声,就不见她的踪影,我立刻追了出去,完全不见她的身影。我知道,今天是我的不对,可是我,有些倦怠,有些心慌意乱,有些不知所措。

  回到屋,没坐多久,就有人敲门,我想应该是陆稚不生气了,我赶忙起身开门。“先生,你好,你的外卖到了。”一个中年男子穿着工作服,带着帽子,笑容可掬地站在我的面前。我接下午餐,放在桌上,饭菜饮料都是双份的,饭钱已经被付了。我走到阳台,看见她撑着一把紫色的遮阳伞,正从楼下离开。我多想大声呼喊一声,“陆稚,对不起。”看着她一个人远去的背影,我心里酸楚,一点也不好受,外面的太阳那么大,她一个人奔走在外面,我一个人怎么可能吃得下卖给我们俩的午餐。

  我换了行装,拿起钥匙,就向她离开的方向走去。我恰好意识到这个夏天,和两年前的夏天出其的相似。

  六、

  陆稚和苏滚滚坐在一棵大树下,我只能无助地不解地远远地看着她们,她们在说些我不可能知道的什么。我看得见的苏滚滚就那么真切地在离我远远的眼前,也许这么久以来,她从来没有靠近过我。

  “不好意思,请问你……是不是苏滚滚……师姐?”“嗯,我是苏滚滚,但是不是师姐还不知啊。”“哦,那就是找对人了。”“呵呵,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我清楚地记得,她那天穿着一条深蓝色的牛仔裤,穿着一件红蓝相间的格子衬衣,头发是扎起的,发式是最女生中常见也最好看的马尾,马尾扎得并不高,乌黑亮丽的头发刚好点缀了她有些瘦长的脸。

  我大概足足看了几秒钟,算是内定了这个女生就是我要找的 人,当然,那个时候,去会一个陌生的师姐,对我来说,算是一种挑战,本来我就跟女生无缘。我本以为师姐应该有一种盛气凌人的感觉,何料到她是如此一个亲切的人,一个如此关心他人的女生。那次见面以后,她问我要了电话号码,然后她发短信给我说,你今天很可爱呀,我的朋友回寝室了还笑得合不拢嘴。

  那时我其实是比较迷惑的,我觉得那天我表现得很正常啊,虽然有些不好意思,但的确实在没有什么能让她们笑得合不拢嘴啊?我发短信问她,她们为什么要笑我啊?她并没有回我。自那以后,我和她时常见面,她算是我的领导,她叫我做一些简便的事情,教我一些电脑软件方面的知识,以及一些关于学校的“潜规则”,和如何轻易地完成期末考试拿到学分。不管是中午还是晚上,事情做完以后,我和她就结伴而行回到宿舍,我们的宿舍隔得不远,偶尔一个晚上,她还会请我吃东西,她说,这算是给我的工资,也算是对我的劳动力负责。

  我总是觉得,和她在一起的时候,大多数都是乐此不疲的,她是一个乐观积极的女生,做事态度端正,说话简直要用彬彬有礼来形容了,但她唯一有一点不好的就是,她说,我不能叫她师姐。我询问她为什么,她笑着说,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我说我其实一直都没有把你当师姐。她就急了,对我生气地说道,怎么,我这个师姐做得不称职吗?哦,你是不是想说我没有师姐风范?我连连点头,说,对啊,师姐应该要照顾师弟的,比如现在,师弟有点渴了,想喝水啊。她说,是不是她把水买了,就算是称职的师姐了。我坏笑道,买一次难说,如果天天都买的话,那肯定就是最好的师姐了。你想得美。然后,她果然买了水给我,她说,你娃娃不要再不厚道说我这个师姐不称职了,我一般都只给一个人买水的。

  我看她说话的时候神神秘秘的,就开玩笑说,谁哟,让我们的美女师姐说话都是心花怒放的。她突然站住,说,我男朋友。

  七、

  “叭,叭”的喇叭声打断了我的回忆,等我再次抬头看她们时,陆稚已经离开了,只剩苏滚滚一人站在那里,我的心一下子就酸得不是滋味。

  “叭,叭。”我转身发现背后一辆车被我挡住了去路,人让开它,眼睛依旧不离开她,我远远地瞧着她,她比两年前离开的时候瘦了些,也比两年前沉稳了许多。我在思量要不要走上去和她打招呼,虽然我现在一心想站在她的面前,仔细观察她的面容,聆听她的声音,温习她的微笑。

  八、

  在分手一段时间以后,我那时大三,她已经实习完。她毕业的那个晚上,我坐在最灰暗的那个角落,看她在舞台上表演,但那时我已经看不清她的表情,她画着漂亮的形状。我看到她突然唱着歌突然就流下泪来,心里顿时软软的,酸酸的,全身都不自在,我知晓尽然不是所有的都与我相关,但是我也轻易地走进她的世界,然后却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她哭的时候,她努力地在搜寻些什么,她一边流着眼泪,一边唱着不着调的歌,泣不成声。我多么清楚地知道,她现在需要安慰,需要呵护,需要一个温暖的拥抱,这些我曾经可以轻易,甚至随意做到的事情,此刻让我毫无办法。

  我呆坐在那里,现场很多人都哭了,苏滚滚的朋友也陆续上前给她送花安慰,鼓励。在她的节目快要结束的时候,一个男生抱了很大一束玫瑰花,还有各种颜色的气球飞扬,他走到苏滚滚的面前,说,“滚滚,你能原谅我,给我一次重来的机会。”

  大堂里格外的安静。我似乎一下就看明白了,转身就走,走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了桌椅,嘣的一声倒在地上,其他人都朝我这边看来,苏滚滚也看过来,我看了她一眼就离开了。走出大堂门口的时候,我停住了脚步,对自己一笑,不是就是分手了吗,我还在意什么,她都不在乎,我何必在乎,我在乎个屁。

  我躲在门口,悄悄地看着苏滚滚和那个男生,那个男生居然跪下了,我承认我输了。那个男生说,“苏滚滚,以前是我太傻太笨,太天真,不知珍惜,才会一不小心失去你,现在我明白了,我懂得了,你的好,你的美。现在我们即将毕业了,我愿意跟着你去你工作的城市,和你做相同的事情,以后不争吵,不打闹,你会原谅我吗?”苏滚滚并没有开口说话,她只是站着,脸上不显任何尘埃。那个男生继续说,“你不原谅我没关系,我把心里想说的话说出来就行,你只要知道明白我现在是怎么想的了,也许你会拒绝我,然后不要很长的时间我们就各自天涯了,但你要记得,我们曾经爱过。”

  下面的人也不知道是跟风还是吃多了,一个劲地鼓掌,还有人突然吼起来,“原谅他。原谅他!”过了很多秒,苏滚滚扶起那个男生。我终于看不下去,头也不回地离开了。那个男生就是苏滚滚先前的男朋友,一个和我有几分相似的男生。于是我明白了,我成了挖墙脚的代名词,我成了第三者。真是可笑,难怪她说不出要和我分手的具体理由,她也只是简单地拿毕业来搪塞我。我真的是以为她是因为毕业找工作的关系,然后和我道别,分开一段时间甚至是分手,我都认了,我也能理解。可是,后来她的行为告诉我,根本不是这回事。

  我突然回想起,在和苏滚滚认识不久后,她才对我说,那次她的朋友笑我是因为我和她当时的那个男朋友实在有几分神似,时光尽然我从来都没有觉得这有什么好笑的。苏滚滚说,她们笑只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或是难以置信,回到宿舍还取笑她要是一不小心认错人了该咋办?当时我也没回答上来,不过现在我终于明白,我和她相处的这一年多不过是她认错人而已,就像那句歌词“我太笨,明知道你是错的人”,而我,更加可悲的是连自己是错的人都不曾意识到,难怪她会离开,难怪她离开我的时候我是笑着的。

  “毕业后,我要和我爸妈一起去远方了。”她掩着脸颊,侧对着我,刚过完春节,天气还比较寒冷,她穿着咖啡色斜肩的针织衫,我和她坐在学校里的桌椅上,我们坐在两把分开的椅子上,中间隔着一段距离。我心里很清楚,还有两个月多,苏滚滚就要离开这个地方,而我在一年多以后也要步其后尘。“嗯,好啊,这样我就不用担心你没人照顾了。”“呵呵,我可是你师姐啊,这是怎么也改变不了的。”“师姐就一定懂得照顾自己啊?说实话,你有时候是个很傻的师姐。”“怎么,开始嫌弃了是不是?老实讲,真没想到我的大学生活会这么快就要完了,有好多事情还没做。”她坐到我的旁边,把腿伸得很直。“我怎么会嫌弃你呢”,我撩了撩她眉眼前的刘海,对着她的双眼,“我只想把你捧在手心,暖心地呵护。”

  她顿了顿,说,“阿落,不知道你有没有想过我毕业了我们怎么办?”我倒是很开朗,或是很不屑一顾地说,“师姐啊,师姐,你是大学毕业,又不是失业,何苦那么悲痛呢。再说,毕业了,我们还是我们啊,相互珍惜的我们啊,这有什么好担心的。我可以保证,你走了,我一定循规蹈矩的。”“你就这么想我离开你啊,是不是这样你就向对你倾心的师妹展开屠杀?”“我才不会呢,再说,你才是我斩杀的师妹。你先去工作,一年以后,我就来了,然后开始我们幸福快乐美满的双人之旅。”“可是我们……”“没有可是的了,滚滚,我跟你说,一年的时间并不算长,你先去工作,等我毕业以后,我们同城工作或是同公司工作,你白天上班,晚上回家做点饭菜,我俩一起共进晚餐不是很好吗?中午的时候我们也可以一起出去吃饭,我到时就真的和你形影不离。”她扬了扬头,“你到想象得美哟,谁说的我一定愿意和你形影不离啊?”“我说的啊,我们各自等待一年,好吗?”“我倒是愿意,我就怕你在这一年里做些自己也控制不了的事情我怎么办,那我不是丢人丢死了。”“你的想象力还真丰富,我心里只有你,别人都装不下去。”

  我看她的表情,继续说道,“baby,你就是我的唯一。”她轻轻地推我的头,说,“不要以为你写的东西多,看的小说多一点就可以随时随地甜言蜜语了,对我来说不适用,还唯一呢,我还统一康师傅方便面。”“我哪有甜言蜜语,我说的都是窝心的话,真实,不夸张,不信你摸摸我的心试试。”“少来,我才不相信这一套。”她刚说话完,就把手放在我的胸口处,“你看,还骗我,你在撒谎。”“我哪有?”“你的心告诉我的。”“它怎么不告诉我呢,要不要我把心掏出来给你看看,真是的。搞不好是你的手太粗糙,所以感应有误差。”“于子落,你要给我说清楚,你看看,我的手哪里粗糙了。”她边说边把手拿给我看。

  我抓起她的手,这点一下,那里点一下,说,“这…这…这…都很难看哟。”“既然不好看,你老抓着不放干什么,放开我的手,你个讨厌鬼。”“我就是不放,怎么样,你打我啊,打是亲,你骂我啊,骂是啊。怎么说,我都赚了,嚯嚯。”“那行,你悠着点看,我先睡觉了。”说完,她就靠在我的肩假装睡着了,我依旧轻握她的手,微风吹来她的发香落在鼻口,我凑近她的脸颊,她的呼吸轻暖,她的脸如画美眷。

  这黎明前的黑夜是如此的美丽。黑夜之后的黎明是救赎还是捆缚,我并不知道。回忆是一道又一道伤,如层出不穷的山峦,越过一座还有很多很多,走不到尽头。我眼看着那辆车从我身边驶过,苏滚滚上了车,然后消失在艳阳光下。我本打算追陆稚的也再无心情,我终于知道,我已经输了,早就输了,苦苦的守候最后宣布我的多余。

  我从来不想说,你有没有爱过我。

  九、

  早上的时候,陆稚在楼下催我快去上班,我几乎已经忘了今天是周一了。周围胃痛的难受,加上空腹饮了几瓶啤酒,醉晕晕地就倒在床上了,早起的时候,一身的臭味,我三下五除二地洗了澡,换了干净的衣服,才下楼找陆稚。

  是这样的,陆稚每周一都会叫我和她一起上班,因为那次她撞我就是发生在周一。那天我自认倒霉地去上了班,好在衣服的吸水性不错,衣服似乎一下就干了。说来也巧,陆稚和我在同一大厦上班,只是她比我高几楼。

  那天下午,我早早的下了班,说实话穿着一件脏了的衣服感觉怪怪。我站在电梯门口等电梯,电梯门打开,一直不熟悉但却记得的脸孔出现在眼前。就有这么巧的事情,也许不是巧合,很多时候是这样,也许很多人在认识之前或是发生交集之前已经相遇过,只是那个时候并不能打招呼。“咦,怎么是你呢?你怎么会在这里?”我确定,眼前这个女孩就是早上撒东西在我身上的那个人,她有点不好意思的和我打招呼,但我感觉她对于今早上的事情似乎并不介意。“难道我不应该在这?”我反问她。“不是,我的意思在这碰到你真巧,早上的事情真是不好意思。要不你跟我去,我重新选一件衣服赔给你。”“不用了,小事一件而已。”“哦,那好嘛,我可是很有诚意的。”

  她没有再说话,我和她各自侧站着,电梯外是瞬间流逝的城市风景,看不清从前,看不到未来。我对她笑了笑,算是表示我并不在意。“你也在这里上班?”我问他。“嗯,是的,我就在你们公司楼上。”“嗯?你知道我在哪家公司上班?”我有些不太明白,她面向我连忙解释,“我是说,我就在你们楼上工作。”“我知道啊,不然你怎么会比我先站在电梯里面。”“呵呵,对呵,你好,我叫陆稚。”“你好,于子落。”她突然用奇异的眼光看着我,带着一些我揣摩不出的涵义。

  下了电梯,我出大厦大门赶着去乘回家的公车,她也跟在我后面。到了公车站,我停了脚步,她也停了脚步,我和她站在一排,她对我笑着。我察觉到她,我感觉和她有些似曾相识,但又觉得有些不对。碰巧的是,她和我在同一个地方下了车,她比我先下车,结果她下车了后突然停了下来,我只顾低着头,毫无疑问的我撞在了她的身上。“你干嘛这是?不知道后面还有人啊?”我不悦地大声说道。“你才干嘛呢,你不知道前面有人啊?”“好吧,今天算是我有生以来最倒霉的一天了。”她这下生气了,“你怎么会是这样的男生!”扔下这句话她就走了,我站着,看见她走向了和我相同的公寓楼。

  我好生纳闷,实在想不清楚,我今天招谁惹谁了。

  十、

  回到家里,才发现家里面冰箱一无所有。

  商场的人永远是无止尽的,来来往往的人穿梭在其中。而且,在这其中,又以女性居多,小孩也数不清。这让我并不觉得我们这个社会有多穷或是说,我国有多少穷人,大袋大袋的物品早已去除了中国人瘦小的外表。“诶,怎么又是你啊?”我转过身,恰巧遇见一张素洁的脸,她双眸认真地看着我,额前的刘海与她的眉梢大致齐平。“真巧。”“你怎么全都是买的是泡面啊?”她走过来看了看我提着的篮子,用手翻了翻,“天啦,还真全是清一色的泡面啊!”“呵呵,泡面方便快捷嘛!”我看她买了很多东西,有瘦肉啊,鸡肉啊,有青菜啊,还有零食,水果,饮料。“你买的东西真多啊,一个人吃得了么?”“你一个人还不是买那么多方便面,那你怎么吃得了呢。”“也对。那我先走了,你慢慢挑。”“我也挑好了,一起付钱去。”我看她买的东西真是七零八散的,各种类别,几乎不差。

  “小姐,你好,一共568元7角,请问付现还是刷卡?”服务员用很简洁甜美声音说道。“付现”,陆稚从包里拿出钱包,翻了翻,“不好意思,我能刷卡吗?”“当然可以。”“对不起,小姐,您卡里的余额不足。”她看了看自己买的东西,然后不好意思地看了我一眼,对收银员笑着说,“我没有带那么多现金,我想退一些商品,可以吗?”“行,您稍等。”

  “等等”,我上前说道,“不用退了,我这里有卡。”陆稚对我笑了笑。“今天真是麻烦你了,你的钱我等一下回家拿了还给你。”我和她提着东西往回走。“没事,不急。你就住在xx公寓?”“嗯,是啊,我刚来这里不久,对周围都还不大熟悉。”她说道。“哦,我们也算不打不相识,你要是以后有什么事也可以联系我。”“好啊,但是……”“嗯?”“呵呵,你没留联系方式给我啊。”“你把手机给我一下。”

  她把手机拿给我,安然一笑,“你以后还是不要老是买泡面了,那个真的对身体不怎么样。我以前也喜欢吃,现在最讨厌了。”“给,存好了。我不买泡面也不大会买其他东西,所以就只有泡面了。”“那你是打算今晚也是泡面生活哟。”“不然呢?!”“哈哈,如果你不介意的话……”

  陆稚拿出钥匙,我给她提着东西,她住的地方离我那里不算近也不算远,但其居住条件比我住的地方好很多。她打开门,邀请我随便坐。她屋子里的东西井然有序,茶几,沙发,电视都给我一种盛气凌人的感觉。“你先自己看电视或是看书,书房在那里边,饭很快就做好了。”“好的,那我就不客气了。”“没事,今天让你为我担待那么多,请你在我家做客算是我赔礼道歉。”“没有啊,我都不好意思来的,要不是你太客气的话。”“呵呵,我们有缘嘛。”“嗯,有源。”我也点点头,表示赞同。

  我坐在沙发上,看着她的背影,挺美好的,一头乌黑亮丽的头发扎成束。米色的毛衣,黑色的棉裤,粉色的拖鞋把她装扮成一个不一般的女孩,她围着围裙,看起来是那么的贤惠,能干。只是,我不太想通的是,我和她为何突然之间变得熟悉了很多。我看着她,想起了那些被我藏起来的回忆,它们就那么真切地一点一滴地慢慢浮现,那些相同的场景,那些不同的话语和笑容,那些相同的快乐和幸福,那些不同的疼痛,在我不加控制的时候,争先恐后地溢出我的脑袋。我曾努力地压着,却终究逸散。后来,我开始遗失了勇气,遗失了浪漫,也遗失了爱。

  我对自己笑了笑,走到她的厨房门口看了看她,她忙得不亦乐乎。我想起苏滚滚以前说过的话,有些事情,看表面不一定会觉得有多好或是多差,只有当你切身体会才会有感知,就像你做一件事,如果只是简简单单地做一件事,肯定没有你为了一个对你来说很重要的人做这件事有趣。

  我顺着她指的方向,走向书屋,刚坐下,就在书桌发现一个照片,我能确定在那一刻,我完全不知所云,我想不明白这是出于何种缘故,但我大致可以揣测,陆稚并非只是一个我偶尔巧遇的女生。照片里的人是我熟悉的,一男一女,他们看上去很甜蜜很幸福。为何,这里会出现这张照片,我想暂时只有一个人知道。而这个人,正在忙着。

  十一、

  “你怎么了?脸色一下子这么难看,不会是生病了吧,难怪房东说这屋子容易生病。”陆稚做了慢慢一桌丰盛的晚餐,对于我这个陌生人,她如此丰盛已经热情的招待,我实在有些疑惑,不过我看到她书房的那张照片,我大概明白了一些。

  “没事”,我笑了笑,“你这么盛情地招待我,我真的有些不好意思。”“怎么会呢,这些菜都是付的钱,我只是把它做好了,算是我们一人出了一半。”她先给我盛了一碗汤,端到我的面前,“吃吧,味道应该还不错。”我点点头,“味道还真不错。”吃完饭的时候,她正用水果刀给我削着一个皇冠梨,我想了很久还是开口问了,“你是不是认识苏滚滚?”“啊?”她看了我一眼,佯装一笑,“你说谁呀,苏什么啊,我不认识啊。”“你不用骗我了,你认识她对不对?”

  陆稚犹豫了一段时间,我一直盯着她,我很急切,因为这意味着我很有可能有苏滚滚的消息,已经杳无音信一年多了。我似乎看到了希望,我找到了机会,心里面突然异常的惊喜和欢腾。她告诉我,她和苏滚滚原本是高中同学,那一年高考的时候她落榜了,于是复读了一年,但她们是很好的朋友,所以一直在联系。她告诉我,她之前就已经见过我的,就在那一个夏天。

  我想了很久还是不大清楚。她说,她认识我是在我去苏滚滚家里的夏天。我仔细想了想,突然有些印象了。我对她说,我有印象了,然后问她,她怎么会在这工作呢。她就沉默了。我突然觉得找苏滚滚有戏了,我赶忙追问她现在滚滚在哪,她过得如何?陆稚只是埋着头,一个劲地摇头,说她也没和她联系。我按耐不住的惊喜和期盼就此搁浅,心里刚刚掀起的激动变得风平浪静。她走到书房拿起那张照片,递给我,“你们真的很般配。”

  “这张照片你哪来的,是她给你的吗?”“不是,是我……”“怎么不说了?”“哎呀,这么晚了,明天还要上班呢,你赶快回去了。”“好吧,今晚打扰了,谢谢你的晚餐招待我。”

  我看了她几眼,她一脸的苦笑,我百思不得其解,今天发生的事情,让我平淡的生日再次掀起波澜。

  十二、

  三年前的那个夏天。

  那个时候,我的大二生活刚结束,学校依旧要举行什么暑期社会实践,说是锻炼大家的实践和处事能力。大一的时候已经搞过一次,根本没多大的收益,但学校的命令是不能违抗的。

  苏滚滚说她准备在她家那边搞一次专业的实验,让我陪她一起,我二话没说就答应了。那年暑假是我在大学四年里最漫长却又最短暂的夏天,我始终记得那几天短暂而美好的岁月。虽不是一直想起,却难以割舍。她家在一个小城市里边,我和她坐火车经过整整一个夜晚,次日凌晨一早下了车。那是一个干净清新素洁的地方,出了火车站,天微亮,城市很安静,我们乘坐了一辆我第一次见的类似于出租车的交通工具。几分钟便到了她家楼外,寂静无声。这是我第一次一人去一个女生的家,走到她家门口,我突然很紧张,因为即将见到的是我未来的岳父岳母。

  苏滚滚在门口也停下了脚步,然后面向我,抓住我的手,说,“子落,你不要怕,我爸妈都很和蔼,你不用紧张。”“我紧张什么,我只是以一个同学的身份到这边来暑期实践的。”我笑着说。她瞅了我一眼,撒娇地说,“喔,是么,呵呵,我看你见到我爸爸的时候说什么。”

  我被她家的装饰吓住了,她的家宽敞而简洁,看上去很气派。“你怎么一直站着不进来啊?”苏滚滚把提起的行李放在银白色的地板上,换上一双拖鞋,“爸,妈,我回来了。”“你先自己坐,别老是吓呆着。”她走到我跟前,弯下腰,对我轻声说。“你走光了。”我轻描淡写地说。她马上看了看自己的胸前,用右手捂住,双眼横瞪着我,“讨厌,看什么看。”不过她说话说得很小声。

  我就坐在她家客厅的大沙发上,规规矩矩的,因为我不知道她的爸妈什么时候突然走出来,我心里一直在挣扎我第一句话应该说什么。我应该怎么笑。滚滚给我笑了水果,然后拿出了些零食,说,“你先随便吃一点,我去煮点面。”“妈,你和爸要在家里吃早饭么?”“不了,我和你爸一会儿还有事情要出去呢。”“嗯,那好。”

  几分钟之后滚滚端着两碗刚刚煮好的面,坐到我的旁边,“吃吧,一晚上都没怎么进食。”

  我看了看碗里的面,多,干,黑是我的第一感觉,我看了一眼她,表示很有压力。我用眼神示意她,我怎么吃得完。她倒是得意洋洋地,然后她大概的意思是我不吃完她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

  我闭眼,假装很为难地吃了一口,她轻轻地挤了我一下,“有那么难吃吗?”“嗯,就是有啊。”我说。她正从我手中抢走我的碗,这时她的妈妈突然走了出来,我马上放下碗,站起来,说,“伯母好。”

  滚滚的妈妈仔细地打量我几眼,我敢说那个时候我真的有一种万箭穿心的感觉,我完全不知道自己能不能通过初审。苏滚滚立马收回手,坐正,然后笑着,她妈妈看了她一眼,然后对我笑了。她的妈妈看上去很年轻,一头短短的卷发,脸色红润,一看就知道保养很好,也很健康。“阿苏,今天我和你爸要出去办点事,中午的时候去你王叔家吃饭,你让你的朋友洗个澡了好好休息一下,让他睡你哥的床。”

  我一直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着,滚滚看了我一样,“嗯,好,妈,王叔家有什么喜事啊,我听说我们这里有人考上研究生了。”“嗯,就是你王叔家的儿子考上研究生了,你看看人家,多风光。”“哎呀,我不是也在努力了嘛,再说,爸都说女孩子考试研究生不好,所以我……”“你也不说别人,你爸的话能全信吗?他一天,就知道喝酒斗地主。”“诶,诶,你说谁呢。”“爸,我回来了。”我看见滚滚迅速起身,走到她爸面前,“爸,我的手机坏掉了。”“哦,那你为什么要告诉我啊。”她的爸爸面带慈祥的笑容,看上去精神抖擞的。“她呀,我还不知道啊,又想换手机了呗,这个手机才半年。”“哎呀,爸……”

  我看着他们一家子觉得挺好的,滚滚拉着她爸的手,然后偷偷对我笑,像是她的计谋得逞了,我在学校一直没见过她如此开心过,甚至有些时候,和我在一起的时候,我还让她伤心几乎流泪了。自己心里一梗,觉得挺过意不去的,找个时间我应该要向她道歉。

  “行行行,你爸我算是怕了你了,过两天我让你哥给你拿一部给你。”“不要,我要自己买,你上次给我买的手机就很难看。”她爸拿出一张卡,“那就你自己去买,我和你妈最近都忙。”她爸突然看着我,我立马站起来,吞吞吐吐说,“伯父好。”“他是我朋友,过来一起暑期实践的。”“你不必紧张,把这里当自己家,有时候需要就跟滚滚说,既然你是她朋友,就别客气。”“谢谢伯父。”

  说完她爸和她妈回了屋,我意味深长地看着苏滚滚,她向我使眼色,很得意,也很开心。我其实是有些迷惑的,我一直以为她已经变成一个成熟的师姐了,却没想到她在家里如此撒娇,这下我抓到她的把柄了。我小声虚了一声师姐,然后也很得意的笑。

  十三、

  我洗了澡,穿着一条短裤,屋子里只剩下我和她。她从她的闺房走出来,笑得有点邪恶,她阴险地看着我,我感觉真的不怎么妙。“你干嘛笑得那么阴险?你别这样看着我,我跟你说。”我用毛巾揉着湿漉漉的头发。“那你干嘛不穿衣服啊?”“你又不是没见不过。”我毫不在意地说。“我哪里见过了,你不要污蔑我好不好?”“咦,以前我打球的时候,你不是经常见我光着身子么?”“去,去,去,少拿我开玩笑。你刚脱的衣服在哪?”“你要给我洗啊?”“不然你要自己洗啊?”

  她穿了一件宽松的低领粉色体恤,看上去比在学校的成熟打扮单纯了许多,配一条米白色短底休闲,再加一双可爱的人字拖,完全是让我大跌眼镜啊。在学校我可完全没见她这身行头,但说实话,今天的她看上去格外美丽,她脸上露出喜悦幸福的笑容,把我一点一点的感染。

  “你在哪傻笑什么?你的那个搁在哪了?”她站在我旁边,我站在镜子面前,我迷惑地看着她,“哪个?”“内裤。”我和她马上就脸红了,不过她的脸更红,我伸出手指了指,说,“那里。”“你快去穿上衣服,这是在我家。”“你爸妈不是出去了嘛,怕什么,我又不是没穿裤子。”“那你到底穿不穿?”“哦,好嘛,那我衣服在哪?”“我卧室的柜子里。”

  我穿好衣服坐在沙发上,她把衣服搁在洗衣机里,坐到我旁边。“你饿了没有,我煮的面很好吃吧,你别说不好吃。”“要说实话啊?”“你敢不说实话吗?”“我不敢啊,要不是看到你爸妈都在我不好意思不吃完,我才不会吃完呢!”

  她给我一推,离我远一点,“本小姐也不是轻易下厨的。”“哟,还本小姐呢。”“于子落,你是不是一定要和我反着来,这可是我家,你可不要本末倒置,喧宾夺主了。”“苏大小姐,在下不敢啊。”她把一个削好的梨子拿到我嘴边,我正准备咬一口,她却马上收回自己咬着吃了。没想到她淘气的模样挺可爱的,我把脸越凑越近。

  “你干嘛,想吃啊,马上道歉就让你咬一口,不然自己削。”“我才不想吃呢。”“那你想干嘛?”“你觉得呢?”我深情地看着她。“你想什么呢,那么邪恶的眼神,讨厌。”我仰靠着,过了一会儿,“中午我也去那边吃饭么?”“是啊,你还打算一个人在这里啊?”“不是啊,我去了的话,以什么身份呢,你同学,你朋友,还是暑期社会实践队友?”“那你觉得呢?”

  我把她抱入怀中,笑盈盈地看着她,四十二寸的电视播放着当地新闻,说是哪些地方又下雨了。她看着窗外,“我觉得我现在好幸福。”

  窗台是放在我不认识的盆景,还有绽放着几多红色艳丽的小花的,我说,“外面下雨了。”“嗯,那你冷不冷啊,我觉得我们家这边要比学校那边凉快很多。”我冷冷地看了看她的下身,“喔,谁让你穿得那么性感的,还有,在学校不准穿这么短的裤子以及……”“以及什么?”“以及这么宽松的衣服。”她有些窃喜地看着我,我一直看着她,“家里不是只有我和你嘛,所以我就……你懂的。哦,再说,为什么我在学校不能穿啊?”

  “你就不怕有些男生掉眼珠子啊?”“哦,那好嘛,那我现在重新去换。”我拉住她,她对我贼笑到,“我只是说在学校。”她坐回来,挨着我,“子落,我真的很喜欢你。”“嗯?”我觉得奇怪,她突然说这话干嘛,“我知道啊。”“那你呢?”滚滚反诘道。“我啊……”“呀,你干嘛,于子落,窗帘还没……”我深深地吻着她,让她措手不及。她一下推开我,“你干嘛,大白天的,要是爸妈突然回来了怎么办?”“那……要不,我们去你的小……闺房。”“啊?!!”我推着,拖着她,进了她那温馨,美丽,整洁,舒适的小房子……

  十四、

  我正无精打采地坐在电脑面前,今天是周一,大家都忙得不亦乐乎,窗外早早挂起了高高的太阳。

  “早饭吃好了吗?”“呵呵,刚好,还没吃完,很快了。”我转过身来,“啊,经理,你什么时候来的啊?!”我赶忙吃掉陆稚给我买的早餐,收拾好凌乱的桌子。

  “没事,我刚来一会儿。”“上次给你的文案完成得怎样了?如果一下子完成不了的话,我可以把黄慧派给你当助手啊,但是只是暂时的。”“黄慧?”“是的,她很聪明,很能干。”“哈哈,我倒是很想的,和美女做事我倒是很乐意。”柜子里,我拿出自己的包,包里,我取出弄好的文案,“如果,还有机会的话,下次让她帮我也行。”

  他看了看,然后笑着说道,“果然是高校毕业的大学生,效率就是不一样,你知道吗,现在我们公司新来的那几个大学生,一个比一个娇贵,什么都不会,办事效率极低,一点小事都完不成。”

  “经理,你别生气,我刚来的时候不也是这样吗,什么都不会,我还以为我没资格进公司的,没想到……很感谢您啊!”“你不一样,你那是很谦虚,也很勤劳,这一点是很年轻人比不了的。”“多谢经理的赞赏。”“子落,机会是自己争取的。”“嗯?”我感觉有些不对劲,事实上我和经理的关系很好,上次我都冒死帮他顶替去相亲,在公司的时候我和他是上下级关系,同时我们又是很好的朋友。

  “实话告诉你吧”,他拿着文案看着我,我斜靠在桌上边,“这次的事情有点严重,如果处理得不好,很有可能我们都会被解雇的。”“老大,你不要开玩笑,有上次的事情严重么?我不相信。”“诶,诶,你小子别不识好歹,上次的那个女人长相,条件,身世,文化都不错,你还嫌弃什么。”“那你干嘛要我给你背黑锅,我堂堂一年轻帅气小伙子去相亲一个三十岁的女人,你都吃不消,我怎么搞得定。”

  “好了,好了,这件事容后再说。我接到董事长的秘书通知,董事长的公子要来我们分公司视察,我很纳闷,他来我们公司干嘛。我们公司业绩不是很好,但也不差啊!”我看着经理严肃的表情,以及有些迷惑,“这与我有什么关系,他来他的,我忙我的。”“那是你不知道他的脾气,据说去年的时候,他也是从国外回来,然后去南京的分公司,结果分公司有百分之四十的人被解雇了,包括经理。”他继续说,“现在这个公司里,就说你最适合这个接待安排工作了,你年轻但又比其他年轻人有经验,你有经验但又比其他有经验的员工聪明。所以,我的意思是,借现在的一句流行语,你懂的。”

  我一下子明白了他的苦肉计和欲擒故纵,我就说了,都快接近下班的时间了,我一上午什么都没做,他也不说我,还对我笑,还要分一个美女协助我。果然有“阴谋”,不行,绝对不能轻易的接受这个不明不白的工作,我还欠陆稚很多钱,我还要给房租,水电,还有家里的人也需要钱,一定要慎重。“经理,这次,我……我的意思是,您比我更合适,或者业务部的,他们那里有很多人才。”“业务部?上面吩咐了的,不能让第三人知道。”“那第二个人是谁?”“我的得力助手你啊。”“好吧,我只有听天由命,要是真的被解雇了,我只能说抱歉。”

  经理拍拍我的肩膀,然后离开了。我赶上去,“这件事情我需要一个助手,要女性,她们心思缜密一点。”他转过身笑了笑,“当然没问题了,我已经和小慧说好了,她会联系你的。”

  十五、

  下班的时候,陆稚打电话给我让我在公司大厦的楼下等她。我走到经理的办公室看他正在忙,也就没打扰。

  我靠在大厦底楼的银色柱子上,大厦的地面光滑闪亮,墙壁也金碧辉煌的,那都是一叠又一叠的钱堆积起来的。过往的行人都是在这上班的,每天都是卑微的活着,他们有的三五成群,有的独自一人步伐飞快。

  “嘿。”陆稚走到我旁边,挨着我,我看了她一眼,淡然一笑。她稍把身子往回挪了挪,看到我笑以后,又回到原位。“你等很久了吧,不好意思。”“没有,我也刚到。”“中午你想吃什么啊,我请客哟。”“不行,这话应该我说,我不想欠你太多。”

  她一直是面带笑容的说,而我是一直斜望上方的,我知道我的态度有点冷淡,我的心里一直在想经理交代的事情,他发短信告诉我,那个董事长的儿子什么的就在这周或是下周来。我很想大骂他一顿,什么叫这周或是下周来啊?以为这个世界真绕他一个人转啊。

  “你怎么了,好像怏怏不乐的样子。那我带你去一个地方,那里有家刚开业的饭店。”“啊,我没事啊,怎么走,你带路。”“嗯,好,我们两个去那个杭州饭馆,江南水乡的味道,很美妙。”

  我突然感觉到,脸颊有一种温暖,柔软,陆稚轻轻地吻了我,然后很快走开了。我轻轻的抿了抿嘴角,“我不知道路怎么走啊。”

  十六、

  陆稚骗了我,她说很近很近的,结果很远很远的。我眼瞅着她,表示对她这次的选址强烈不满。我说,下次不跟你出去吃饭了,下午还要上班呢,中午午休怎么办。她说,午休啊,都到这里来了,还午休,吃完饭回去上班差不多啊,再说我们也就偶尔出来一次好不好?

  好吧,今天将就你一次。她说,怎么你今天这么温顺。我说,陆稚,你是不是有点得寸进尺啊,怎么和你的师兄说话的。我是你师兄,永远都是师兄。我才不管你是我师兄还是什么呢,师兄只是在同一所学校才算,再说,也只有学校里面才有师兄靴子的说法,她说道。

  到了,就是这里。陆稚笑着说,突然挽着我的手,她浅灰色的修身衫和我白色的T恤缠在一起,她一转头,浅黄色或是银黄色的头发拂过我的脸颊,发丝间透着一股香气,这样的香气只有在那些高级商家里面才能嗅到,在我的眼里,她是一个很精致的女人,不管是打扮还是言行,如果不是和她熟悉的话,很难了解她是怎样的一个人。每次,她给我买东西来,我看了价格和我商标,不是像我这样一个几千块一个月能够承受的。我一直好奇,她上班的公司比我们的公司要好多少,但她一直不让我去,也不让我问。因为她威胁我说,要是我问多了,我们就绝交。

  在我心里,我一直亏欠着陆稚,她为我付出的太多,无缘无故的。她出乎意外地闯入我的生活,让我改掉很多恶心,让我学会了微笑,教我做饭。

  有一次我问她为什么。她说,因为我是滚滚的朋友,因为她是滚滚的好朋友。她问我,为什么我会对她言听计从。我说,因为你是滚滚的朋友,因为我是滚滚的朋友。“你干嘛挽着我的手啊”,我轻声对她的耳朵说,她的耳朵挂着闪眼的耳饰,是我不知道的饰品。我的手臂轻轻挣扎着,因为我不能再犯错,不能再让她犯错,不爱就是不爱,不喜欢就是不喜欢。

  “忘了告诉你,这家店很贵,然后呢,如果是情侣呢,会优惠很多。”“晕”,我看她得意洋洋的笑,心里特别不踏实,“你怎么不早说啊,真是。”“哎呀,我刚刚忘记了嘛。今天你说要和我吃饭,我很开心,所以忘了行不行嘛!”我看着她,不带任何表情。她摇了摇我,说,“我们在门口站了很久了,很多人在看我们。”“你得答应我们装情侣就只有牵手,其他的没有商量了。”“嗯,好好好,只牵手。”

  那是一家很安静唯美的餐馆,我刚走进去,身上就笼罩着一股优雅的感觉,里面很安静,吃饭的人很多,但大家都很小声的说笑谈论。陆稚和我挽着手进去,我们选了一个比较偏僻的角落,餐馆中央用各种石头,花藤,草芥等构成了一副唯美的江南意境。陆稚很快地点了餐,我和她就这样相对而坐。期间,我去上了一次厕所。

  “你怎么了,怎么突然脸色不太好呢。刚刚还好好的呢,怎么一下就变了呢,没事吧你。”我没有说话,呆坐着。她一直带着笑脸,有时会转头看看别的地方,然后盯着我,很快服务员就端上了菜品,陆稚为我盛饭,添汤,我说谢谢。“你怎么一直低着头啊,你干嘛,和我吃饭不开心是不是?”陆稚放下碗筷。我也放下碗筷,望着陆稚,说,“你之前应该给我说一声的。”陆稚显然有些生气了,“我之前都给你说了的,在出公司的门口。”“我不是指的这事。”“那你指的什么?你说出来不就好了吗?难道我们就不能好好的吃顿饭么?”

  陆稚说话的声音很大,以至于都有人朝我们看过来了。

  十七、

  我只记得那天,你奋不顾身地拉着我的手,我们一起奔跑着。你掌心的温度,温暖着我的全身。陆稚后来对我说。她说,我们连饭钱都没付就跑了,你的胆子多大啊,也不怕人家保安抓住你。我说,你不也和我一样么,一个劲地跟着我跑。她说,我们的情况不一样好不好,我跟你跑是因为我愿意,有你在身边,我什么都不怕。我叫着她的名字,略带一些含情脉脉。她假装一副镇定自若的样子,说,干嘛,我不相信你这个大木头还会被我一句话感动了不成,呼唤我的名字都那么深情。你说女人都是虚伪的吗?我说。

  她久久地望着我,蓝色的眼珠子忽左忽右,我不知道,她说。陆稚并没有问我为什么这么说,因为她知道,我不会回答。那天中午吃饭的时候,陆稚和我几句话没说好我们都生气了,她提起包,转身要走。我起身拉住她,她看了我一眼,应该是以为我会把她拉回去。

  我很清楚,站在我背后的那个人是谁,她的声音是那么熟悉,一点都没有变。我没有转身看她,我拉着陆稚,就往外走。饭馆的服务员呼喊道,你们还没给钱呢。我只听见,有人说,我帮他们给。陆稚问我,“你不是一直都想和她见面的吗,可是那天你见到了,为什么又连招呼都不打呢?”“打招呼?我该说什么,你好?再见?还是好久不见?”“可是,你真不打算见她吗?你心里不是有很多话么?你不是想问她吗?你不是有很多疑问吗?你不是一直在等她吗?”“我不是一直在等她。”我说。“那你为什么这么久一直在拒绝我,我那么拼命的每一刻都尽量出现在你眼前。”

  我这才想起,我很虚伪,这些日子,我的生活很充实,精神也很好。我以为这都是我自己的努力之后逃过痛的束缚,只是,我没有承认,这些都是因为有陆稚的陪伴。“你干嘛对我笑,很诡异好不好,好了,不要再笑了。”我一个劲地笑个不停,我也不知道笑什么。“我想我明白之前看过的那句话,具体是什么我想不起了,但大致是这样。”“是怎样?”“好像是说不要在盼星星的时候丢了月亮。”

  陆稚咯吱咯吱地笑了很久才消停,她说,“那么请问,于子落先生,谁是星星,谁是月亮呢?”我摇摇头,表示一无所知。我和陆稚坐在路边的小摊上,吃着烧烤,她是个好女生,我吃什么她都吃什么,在我面前从不挑剔。我们吃着烧烤,一股股浓烟直上夜空。这是一座美丽而环保的城市,百日昼夜,不管是政府还是企业都在大力宣传环保。而我和陆稚,就是这样为环保做贡献,这样支持环保的。

  “你不要喝了,你喝太多了,谁送你回去。”“今晚不是有月亮么,月亮会送我回家。”“都二十几的人了,还这么淘气。果不其然,我只知道我是躺着回去的。至于是怎么躺着的,一定只有月亮知道。我醒来的时候,还是凌晨。我去洗手间的时候,却发现陆稚躺在客厅的沙发上,醒得正熟。我坐到她旁边,看着那张我已经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面孔。她穿着我的白色衬衣,身上盖一单薄床单,露出交叉着的双腿,她翻了一下身,双腿微微张开。如果这个时候,我不动一下心就不是一个男人。要不是因为我尿急,我真不知道我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等我从洗手间回来的时候,她已经把自己全身都用床单遮住了,只留下侧脸和一头秀发。我轻轻地捋了捋她的头发,继续回去睡觉。

  第二天,等我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很明亮了,阳光洒在阳台上,很耀眼。我的头还有点晕晕的,走到客厅,发现陆稚已经不见了。桌上放着早餐和一张纸,我想我是体会到了所谓的浓郁的早餐味道和绵绵的情意。

  她说,我今天不不用去上班,让我好好休息,她给我请假。她昨晚已经把我昨天的衣服行装洗干净了,她说她很不好意思地自己穿了我的衬衣,因为她昨晚送我回来的时候,满身被我弄得狼狈不堪。

  “喂。”“喂,你干嘛,我在开会。”“那你还敢接电话啊?”“你觉得如果不是你的话,我会接电话么?”“哦,我打电话是想说,早餐很美味。”“还有么?我还以为你要说什么重要的事情呢!”“有啊,肯定有啊,老实说,你昨晚没有对我怎么样吧!”“等会儿说,我开会了。”

  挂了电话我发短信给她,我说你和昨天穿一样的衣服去上班,没人说你什么吗?她没有回我。我站在阳台,阳光斑驳的洒在洗净的衣服上,其实,昨晚我就发现陆稚已经把我的衣服洗干净了。我又发短信给她,说,月亮,中午要不要过来一起吃饭。

  这次她很快回了短信,说,我是不是要下厨感谢她昨晚的照顾,我说是啊是啊。我已经很久没下厨了。

  十八、

  我坐在客厅,正以享受的姿态研究黄慧提出的方案和意见。黄慧是一个爱笑的女生,笑的时候脸色有两个很浅很浅的酒窝,用她自己的话形容她自己的身材或是脸型,那就是圆圆的。我开玩笑说,玩的东西给以人可爱的感觉,她问我觉得她可爱不,我说不。然后我说,不过你挺淘气的,还挺臭美的。

  这是那次我和她一起工作时的对话,她问我身高多少,我说了以后,她说高十厘米,刚好一双高跟鞋的高度。我看了她脚一眼,说可惜你今天没穿高跟鞋。她就像个小淘气的孩子一样,我一看就是刚刚毕业的小女生,说话还很娇气,穿着也还很淳朴。她问我,你这样看着我是什么意思喔,你可不要误会我刚刚说高跟鞋的事情。

  我不禁笑了,说,我能有什么意思,我看你就小学生一个,小妹妹一个。她赶忙抬起双手,说,你什么意思嘛,我只是发育不太好,又不是没有。我说,你真可爱。

  墙上的时间一点一点的流逝,我已经打电话叫好外卖了,我骗陆稚的,我才不会下厨呢,要是我愿意下厨,我也不会在还没认识她的时候经常吃泡面了。我躺在咖啡色的软体沙发上,尽情地享受着这个没工作,没吵闹,没压抑,没沉闷的星期四。但不管我知不知道,这样的美好时光都是短暂的。这是个纷繁多彩的时代,我能遇见很多人,他们都很好,他们都善良。我付出真心,换得他们的微笑,我微笑,看见他们的真心。而我深深地知道,这并不相等,也不平衡。这也是一个人人都善良,人人都会背叛的时代,我从不相信有什么是永恒的。因为,我自始自终都记得她说的那句话:没有一成不变的永恒。

  十九、

  “你真不打算下来见我了吗?你要逃避到什么时候?你要躲我躲多久?”我把电话丢在旁边,只听见电话里她一直在说话。

  “于子落,你到底要把自己置于何种卑微的地步才会罢休,你就是这样折磨我的?你是一个男人,难道就不能做点像个男人做的事情么?我们都不小了,很多现实是你我没法改变的,就像一场游戏,你我不过是角色扮演者,我们只能控制自己的角色。你知道吗?你以为这两年我过得比你好?你以为……”

  我挂了电话。

  我就直直地站在苏滚滚的面前,不带任何面目表情,我的嘴角都不曾动一下,我只是发呆地看着她,看着这个女人,给我诺言的女人,让我承诺等待的女人,说爱我一辈子的女人。她带着大大的墨镜,耳朵吊着的耳饰在阳光下闪闪发亮,但我始终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是的,她的变化太大了,那个时候她还是留着青色直发,披在双肩,背着双肩包的时候就穿着深色牛仔,白色板鞋。当她穿着裙子的时候就是提着一小巧精致的包,头发束起的。我和她在一起的时候,不管她穿裙子还是长裤,她都不背包,那个时候我就说她的劳动力或是书童,所以去图书馆的时候很多人都向她投去异样羡慕的眼光,都向我投来鄙视的眼神。

  “我应该说什么,好久不见还是再见?”我打破了沉默,我知道,在我和她之间向来都是我妥协的。在她眼里,我永远都是倔强固执冷漠的人,但实际上又有几次不管对错,不是我道歉折服的呢?俗话说得对,女人只能宽容,绝不能纵容。

  “呵呵,好久不见。”苏滚滚露出久违的笑容,她是变了,但是她的笑容还是那么具有感染里,像毒箭似的,穿进我的心。我努力地克服,我一直在告诉自己,这次绝不能就这么就范,我一定要赢一次,就算不是光彩夺目,也要赢一次。

  “要请我上去坐坐吗?”“没这个打算。”我冷冰冰地说道。“那你要陪我去其他地方坐坐吗?你就没话要问我吗?”“可以,有。”她取下墨镜,她的眼影很漂亮,然后笑着说,“你变了,说话变得更简洁了,但是女生最讨厌这样说话的男生,一副自命清高的样子。”“你走还是不走请问,不走我上去了。”

  苏滚滚走到她身后停着的车,开了车门,示意我上车。那是一辆不算太贵的车,这当然是对像陆稚那样有钱的人来说,我仔细地打量了这辆车,苏滚滚说,“朋友送的。”

  她多牛B,人家随随便便都送她一辆我十年工资都买不到的车。在车上,我一句话也没说,她只是偶尔透过反光镜看看我,我一直望着前方。

  车窗外是不停流失的风景和我已经抛弃的记忆。我问她,男朋友送的是不是?你是说车吗?不是,我说戒指。是的,我已经和他订婚了,这次回来就是为了完成婚礼的。那你为什么还要来找我,是想奚落我还是怎样。没有,我只是想……想,回来看看你……们。虚伪。我说道。

  她没有回答,我继续说,你这样还算过得不好,没我好?呵呵,你是对的,你绝对是对的,我过得很好,你想象不到的好。你有女朋友了吗?你男朋友是干嘛的,我可以拿来敬仰一下吗,他应该是多么牛逼,多么出色的一人啊,不然怎么配得上你。她随手拿了一张名单给我,说,我和他相识并不久。我看着名片,他的名字下面是我再熟悉不过的几个字,“xx公司。”我看了她良久,把名片留在钱夹里,我问她,你怎么知道我今天没上班?啊,我打电话给你们公司了的,你们经理说的。

  我突然叫她,“苏滚滚,马上停车。”

  二十、

  黄慧打电话告诉我,说,明天那个董事长的儿子就要来了。说实话,这让我们公司上上下下的人都很压抑,一不小心,很有可能大部分人都要失业。就连经理也是一副死气沉沉的样子,我上班的时候,发现每个人都表情麻木了似的,像是刚刚经历5.12大地震。

  我倒是一脸的轻松,脸色随时还浮现隐隐约约的笑容。黄慧走在我身旁,显得有些迷惑,她说她可不想一进公司就失业了。我知道她这份工作得来不易,我们公司不算很好,但也不是随便就能进的,去年一大批在国内还比较出名的大学应届生来应聘,每个人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好像什么都懂,结果什么都不会。

  多庆幸,我进的那么容易。我发现了一个秘密,黄慧果然穿了比较高的高跟鞋,几乎刚好和我齐平。她说,你笑什么,大家都在努力工作,都很谨言慎行。你的高跟鞋真的十厘米高吗?我说。她没说话,只是用手指尖用力地夹了我一下,疼得我直憋屈。没想到,此女子性格挺烈的。

  二十一、

  苏滚滚把车停下了,我们坐在车里面,她迷惑地看着我。我开始怀疑,我的命运似乎被他人掌控了,自从苏滚滚的离开,我再也没有活出自我,也没有真正地为自己做一件事。有朋友问我,这值得吗?我从来不想回答这样的问题,如果每件事都要去考虑是否值得,那么早就失去了兴趣,也失去了意义。至于陆稚是如何找到我的,又是如何在我上班的地方上班的,我一概不知,也懒得问她,她说的对,做人应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应该全部都搞得那么清楚,不然受伤的只是自己。

  苏滚滚不知道从哪里去了一瓶水递给我,她问我,“你和陆稚怎么样了?”我对她的这个问题有些吃惊,她怎么突然问这个了,我看了她良久,直到她的脸有些红了。直到她问我,我才想起中午约了陆稚一起吃饭。我说,“你这次回来有什么事吗?”“我回来见见他的父母。”“他?”“嗯。”

  我笑了,路边是青葱高大的乔木,时不时就有一辆飞逝而过的汽车,呼的一声划过我的耳际。“顺便,也回来看看你。”“看看我?呵呵,我应该很感激你是不是,或是很欣喜么?”她说,“于子落,你和我说话不那么难听要死啊?我和你有仇啊,冷言冷语的,像在嘲讽我似的。很多事情你以为像你想象中的那么简单,你大错特错。”

  “那我应该怎么说?”“你一直都是有些倔强,说得难听一点叫自以为是,你从来不会去换位思考,你只知占有,而不懂得理解,宽容。”她很急切,我明知道她有难言的苦衷,但我却显得毫不在意,尽然是我提出的分手,但她分明让我感觉到我们的存在变得薄弱,我们之间的关系变得如数学公式般僵硬,死板。要不是两年的充足时间让我释怀了,我都不知道自己现在是怎样一副狗急跳墙的姿态。

  “说这些有什么用呢,既然大家都已经释怀了,那就很好了。你说你顺便回来看看我,现在也已经看到了,所以你的任务也已经完成了。所以……再见。”“你真的释怀了吗?”我转身就走,没有回答。“你到底什么意思,就这么走了,我们要不要之前没有清楚的话说清楚。”“已经够清楚了,我祝你幸福。”她开车到我身后,说,“对不起,是我态度不好。”“没事,我之前都已经习惯了,我们两个都是这样的语气,也难怪……”“你现在往哪走,我送你去。”“我回家。”“那我送你回去,顺便上去坐坐,你不会再次拒绝吧。”“不了,我中午约了陆稚吃饭。”“你喜欢上了陆稚是吧?”

  我招了出租车回到家,陆稚居然已经早在门口等我了,我非常不好意思,她还以为我去买菜去了呢。然后她又说,在她的印象中我好像不会。我轻轻地揪了她水嫩的脸,说自己刚刚有点事,所以家里什么都没准备,也只有出去吃了。我还以为陆稚要生气呢,她居然笑呵呵地说没关系。我其实比较纳闷的是为什么她这么早就下班了,而且她的工资似乎比我还充沛,我每次问她是怎么办到的,她说,你猜。

  我和她有说有笑的,像足了一对暧昧的,热恋中的情侣。这话是后来陆稚告诉我的,陆稚后来知道那天苏滚滚来找我的。她告诉我说,那天我回来的时候,苏滚滚一直跟在后面。所以她看到什么了,我问陆稚。陆稚有些勉强地说,滚滚问我们是不是恋爱了?那你怎么回答的,我继续问她。我当然说没有啊,况且我们本来就真的没有嘛。我说,你的回答是正确的。哈哈。她说,那你知道滚滚又说的什么么?我摇摇头。滚滚说,我们像是在热恋中的情侣。我顺其自然,想到今年出的那部电影,说,假装情侣。然后我继续说,我们是超过一般朋友的朋友。

  然后呢?然后啊,时间很晚了,我送你回去吧。她有些撒娇,声音一下子变得慵懒,说,我今晚不想回去。不好吧,我说,你一个漂漂亮亮的黄花大闺女,和我一个如狼似虎的人呆在一起不怕么?我可不敢保证自己是不是正人君子。她笑了,说,哎呀呀呀,我上次不已经和你这匹狼共处一室了吗,现在不也完完整整的呀。

  我看她躺在沙发上,洋洋洒洒的。陆稚是一个个性鲜明,聪明伶俐,心灵手巧的女生,性格开朗。我常常和她玩笑道,要是你是男生,我们肯定是患难之交,生死与共。她就问我,她是女生就不能生死与共了吗?我当然很聪明地回答说,能啊能啊。我问她是不是真不回去,她也摇摇头。于是我故作严肃地说,陆稚,你知道吗,你和其他女孩子不一样。嗯?真的,我认识的别的女生,她们就知道含羞、腼腆、脸红,你和她们完全不一样。说完我就笑了。她真的是聪明,明白我话里有话,她马上摆正了姿态,坐得端端正正的。

  我说,你这是干嘛,坐姿这么典雅。她生气地说,你不是一直觉得我大大咧咧的吗,我告诉你,我也可以做一个文艺的女子,贤惠,懂事。我知道你喜欢这样的女生,虽然我可能无法像滚滚那样温柔,淑女,但我也可以做到。只是因为在你面前,我才会不那么在意自己的言行举止。我知道滚滚她知书达理,说话温柔,落落大方。我只是因为自己小时候就养成了这样的性格,我一直在改,自从遇见你之后。

  陆稚那天说了很多,我觉得自己愧对她,她在付出,她在改变,我却视而不见。可是我,心里不知充满的是什么,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已经释怀,我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逃避。这个世界上,是没有谁了解谁的,有时候连我们自己都不了解自己。

  送陆稚回去的路上,我思考了很多。

  二十二、

  第二天上班,我毫不犹豫地迟到了,当我进入公司的时候,我完全被一种从未有过的森严震撼了。我这才想起黄慧昨天告诉我说董事长儿子要来,我深深地感到自己悲剧了,因为我和黄慧花了辛辛苦苦几个夜晚熬出来的资料我落在家里了,现在回去取显然也不现实了。

  我才走进办公司,黄慧就过来扯着我的衣角让我马上赶去贵宾接待室。故作淡然地逗黄慧说,大白天的在公司拉拉扯扯的算什么。她可是很严肃,说,你还有心情开玩笑,经理可是殚精竭虑的,大家都等了你好长一段时间了。我哪是开玩笑,只是给自己一些勇气自我安慰罢了。我从来没有感觉到自己的压力有这么大,好像大家都把希望寄托在我身上似的,而我应该感到荣幸。

  我疾步走到接待室的门口,看见经理满面的笑脸相迎,以及一些同事严肃而僵硬的笑着。这分明要是一场即将爆发的战争,已经潜伏好一会儿了,只需要导火线。我小声敲了敲门,然后悄悄地走到经理旁边坐下,经理像是要把我吃掉,然后又立马笑着。我看了看我位置搁着的资料,我发现了问题是的,之前我就觉得奇怪了,我开始陷入了困窘。

  公司同事大致地介绍了我们分公司的人员配置、业务项目、财务管理、未来前景及目标。而接下来是由我致词表示欢迎,并且要骄傲地简单地分析我公司最近所得的骄人数据以及最近几年公司取得的令其他地区公司羡煞的成绩。可是我和黄慧准备的数据已经被我落在家里了,我太着急了。经理恶狠狠地盯着我,我只有恶狠狠地盯着黄慧了,黄慧则把脸转向一边。没办法我只有中站起来假装说一句客套的先,能拖延一点时间是一点时间。

  “先容我自我介绍,我是XX集团XX分公司的员工,名叫于子落,我的职位……”我还没把话说完,董事长的儿子就站了起来,然后一脸笑容,看上去清澈透明,眼角呈淡蓝色,身子高而清瘦。他说,“我们应该认识是吧,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是我的名片。”他把名片递给我,我看了看,和昨天苏滚滚给我的名片一模一样。我开始回想一些事情,我无缘无故地走进一家世界百强企业,甚至是平步青云;接着是陆稚无缘无故地闯进我的生活,甚至是我的世界,而我对她一无所知,除了知道她说她是苏滚滚的好朋友;然后是我等了两年的苏滚滚突然出现,我却并不想见她;再然后,我所在的公司竟是苏滚滚她现在男朋友家旗下的。也难怪,昨天苏滚滚可以轻易知道在什么地方上班,什么时候在上班,什么时候在下班。

  那个一直困扰我的问题,我已然在将其遗忘,可是现在似乎开始浮出水面。我记得我问陆稚是怎么知道我的地址的,又怎么知道我在哪工作。她说,都是巧合。我并不知道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我只知道当我从沉思中反应过来的时候,我只听见董事长的儿子很赞赏地说我们分公司的业绩很好,这些他都知道,而且也有资料。他说他这次来的时候,只是特意过来看看。

  他看了我一样,然后继续说,以及看看这位年轻有为,远近闻名的于子落同志。他对我说,虽然你可能不了解我或是不认识我,但我可知道你很多。我只能苦笑,因为会觉得这是一种赞赏或是看得起,在场所有的同事和经理,以及黄慧都傻呼呼地看着我,眼里充满了希望。大概是他们已经看出危机已过,不用担心被fire的问题了。

  突然有人敲门,接待员一边拦着她一边说,对不起,对不起。董事长的儿子倒是很宽容,处事态度果然非凡,说,让她进来吧。我转身看了看,她的穿着打扮温文尔雅,落落大方的。她盯着我,我盯着她。

  二十三、

  陆稚迈着小小轻盈的步子跑到我面前,然后笑嘻嘻地对着大家说,“我来给他送点东西,他,他早上落在家里了。”

  我算是第一次被陆稚的聪明算计了,在她说了这话不到三秒钟,大家都迥异地看着我,好像大家眼里都能清晰地读出两字:同居。而他们脸上都清一色的写着:你们两个已经同居了。

  陆稚把资料塞给我,她轻声说,我早上去你家的时候在桌下看到的,我知道你今天要用上的。她的穿着风格跟以前完全不同了,完全丢掉了之前的大大咧咧,要不是在这样的环境下,我一定会哈哈大笑。虽然她刚刚说了一句不该说的话,她就是这样的性格,心直口快的,但她给我把资料拿过来,我或多或少很感动。尽管,现在拿来也没用了。

  “诶,辛晓,你怎么也在这啊,滚滚不是说你今天和她一起逛街的么?”经理果断发现我们之间非比寻常,于是示意大家离去,今天的结果也算是功德圆满,经理拍拍我的肩膀,说,“子落,你留在这好好的招待大家。”接下来并没有发生什么事,陆稚解救了我。这一刻,那一刻,我真的说不出自己的内心感受。我只是觉得难受,像是欺骗,像是背叛,像是落寞,像是小丑。我一直都是称呼他为董事长儿子,我知道他的名字但我不想呼唤。我知道他的名字叫辛晓,

  他说得对,我们是认识的,不,只能说是见过面的。但我只记得,每次我见到他的时候他应该是没看见我的,而他对我说认识我。这或多或少都应该感谢苏滚滚。辛晓走的时候对经理大加赞赏,经理都笑得差点没皮开肉绽了。顺其自然,我肯定变成了这个公司的一等功臣,我能猜想经理话都不用说,就会给我工资。

  果然,第二天,我收到两个消息。第一个是经理决定像总公司推荐我,然后给我上涨了工资,让我觉得我的背后好像有一只手,一直推着我前进。第二件事是,辛晓和苏滚滚即将订婚。

  二十四、

  我和滚滚吵架了,陆稚在电话里哭哭啼啼地对我说。我问陆稚是我过去看她,还是她自己过来。她说让我过去找她。

  那天下着蒙蒙细雨,天凉了一些。我穿着短袖竟然觉得有些冰冷。我没有撑伞,因为我上次把伞落在陆稚家里了。我才刚走出小区,苏滚滚就打电话给我说她在我家楼下,问我要不要下去。从她的口气听得出她心情也不太好。我犹豫了一会儿说,你等等。天色已经很晚了,出租车拍打起路摊的积水,街上偶尔还是一些人策划撑着雨伞在行走,孤独而寂寞。

  雨水打在我的身上。

  苏滚滚背对着我站在楼底下,撑着一把黑色的小伞。她瘦了,和她离开我的时候,她瘦了。她的身影已经没有以前那么动容有力了,时间和经理让她失去了锐气和她一直吸引我的独特气质。我走到她身后,轻轻地说了声,“嘿。”她转过身来,我都没来得及反应,她丢了伞,紧紧地抱着我。过了良久,我轻轻地推开她,说还是进屋吧,上次不好意思。她揉了揉眼睛,让我等等。她跑去车里抱了一个纸箱子。

  我倒了杯热水给她,然后递给她干的毛巾,她却突然抓住我的手。我盯着她,她这才把手放开。我对坐在她的对面,埋着头,心情低徊。“我和陆稚吵架了,我想找她道歉,但是……”“我知道,陆稚刚告诉我了,你还好吧?!”“呵呵,我还好,你刚刚去找陆稚的?”“不是,是准备去找她的。”“房子挺整洁的,没想到你现在变得勤快了许多,以前我们在一起的时候,你可……”我打断她的说话,“可以不说以前吗?”“这窗帘是你买的啊,挺好看的,女生都喜欢这样的。”“不是,是陆稚帮我买的。”“好像你这里很多东西都是女生喜欢用的,而且颜色都是女生偏爱的。”“嗯,也许吧,我也不太清楚,这房子一部分是我的,一大部分都是陆稚的,她投资了不少心血。”“那……那,你们真的同居了啊?”她一边拿着靠枕旋转,一边看着我,眼神闪烁。

  “没有,她只是经常过来看我,顺便给我带些生活用品以及一些其他的。”“那还真是我误解她了,看来她真把自己的工作做的挺好的,真不负所托啊。”“嗯?工作?不负所托?”“不是,我说的是……我说的是她其实挺好的。”她继续说,“你和她关系应该很好吧,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她是喜欢你的,你是喜欢她的。”“我很明确地告诉你,你猜错了。”

  “呵呵,你现在说话越发的简洁,冷淡。但你也不用掩饰什么,我都知道了,陆稚和我吵架的时候对我说了,她说了,你们已经同居了,你也不用隐瞒了。再说,你们同居也与我无关了。”“冷淡是跟你以前学的。”“你还没放下吗?还记得以前,就只记得以前,也难怪你现在这样子。”我从冰箱里拿出些水果,放在茶几上,“你现在说话依然还是话中带刺。”“那你还在等我吗,你把以前记得这么清楚。”我疑神地看着她,说,“有意思吗?”“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我没有爱过你吗?”“我从来不想说,你有没有爱过。”“呵呵,你现在可真是绝情啊。”“拜你所赐。”

  她,沉默了。她仰着头,靠在沙发上,我能大概看清楚她穿的衣服的牌子,已经不再是几百块一件的了。“对了,还没恭喜你,听说你马上订婚了是吧,呵呵,祝你幸福啊。”我笑着说。苏滚滚却又笑得很自然,我错了,她理应是笑得自然的,“谢谢。”“那你今天来找我有什么事,现在看来你心情也算不错了。”

  她站起来,将刚刚那个纸箱端上茶几,“我是来把这些东西还给你,它搁在我那里太久,现在我把我们的以前还给你。你不是一直在惦记吗,你以前虚假的承诺,你的虚情假意,你的甜言蜜语,你的海誓山盟,你的天长地久,通通都在这里,我现在把它还给你。”她的脸变得很快,现在是乌云密布,没过好一阵子,又是晴空万里了。

  “我觉得我已经受够了,这两年来,我一直在挣扎,犹豫,思考你到底还有没有等我回来。现在好了,什么都结束了。”我觉得她今天说的话怪怪的,我看了看表,猜想陆稚应该是着急了,我本打算打电话给陆稚说明原因的,想不到她就“找上门来了”。不要说,肯定是陆稚。她是这样,我已经习惯和懂得了,她是有点急性子。

  苏滚滚坐在那里示意我去开门,她像是打了一场胜利的战争,刚刚还对我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的,现在却像变了样似的。我也习惯了,以前她就是这样的,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二十五、

  “你怎么这么久才开门啊,我知道你上次把伞落在我这里了,我还让你过来呢,让你淋雨过来呀。哈哈,我还是应该给你送过来比较合适。”我真的不知道如果让两个刚刚吵架的女人见面会是什么样子。“哦,反正隔得不远,我可以跑过来的。”“那怎么行,再说,我上次在你这里洗的衣服都还没拿呢。”我阻止不了她,她就走了进去。

  陆稚站在没有动,苏滚滚坐着没有动,我看着她们没有动。苏滚滚开始说话了,“好啊,好啊,爱情,友情,姐妹之情,通通都背叛了我。你们多么厉害,多么厉害。”陆稚回答说,“这一切都是你自找的。我早就给你提醒过,这样的尝试是要付出代价的。你现在可以怪我,责备我,打我,骂我,我都不在意。可是,你不知道子落为你受了多少苦,这将近两年的时间,他的痛,我都看在眼里。”“陆稚,你不要解释了,你已经没有资格了,你这个背叛友情的贱女人。”“骂吧,你怎么骂都行,要不是你当初执意让我怎么做,我也不会背上这样的恶名。现在,你变成了好人,我变成了你口中的贱女人,你眼中的背叛者,还有子落。所以,只有你是高尚的,只有你是忠诚的,而你马上就和一个富家公子订婚。”

  苏滚滚冲过来像是要打陆稚似的,我马上赶过去,挡住她,“你干嘛,出个国以后变得这么野蛮了。”我擒住她的手,她甩开我的手,拿起包和车钥匙,对我和陆稚说,“你们两个感情的背叛者,你们会得到报应的。”“尤其是你,于子落。”

  苏滚滚走后,只听见砰的一声关门声,陆稚哭了,她说,“对不起,她不能控制自己的心,她说她一开始就像说清楚的,可是后来越托越长。纸始终是包不住火的,或许真是犯贱。”我把她扶到沙发上,我的世界已经乱了。我一直在等苏滚滚,我在等她回来,我还在想象我们的未来。直到这一刻,我的做梦已经完全是做梦,现实已然让最后的希望破碎。是我变了,是她变了,是这个世界变了。

  “我知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说。“好,我把所有的事情完完整整的告诉你。但愿你不会怨我,怪我,离开我。”

  二十六、

  如果一定要用一种东西来形容快的话,小的时候很傻,以为是光年,后来长大懂事一些想是时间过得最快。现在,我负责任地告诉你,都不是,最快的是意外。前几天我才加薪升值,并即将踏上总公司的路。此刻,我却纵身跃入失业行头。我离开公司的时候,经理义愤填膺的,一直嚷嚷着要为我调查伸冤。

  我对这结果倒是轻易地就接受了,受制于人。不用想也知道,这是苏滚滚在那次走的时候留下狠话的正常效应而已。我何时想得到她会变得如此了,但我并不怪她,我应该感谢她,提供了我这两年的优质生活。

  于是,我真的和陆稚同居了。不过是分开住的,我把之前的房子退了,把所有的东西搬到陆稚家了。陆稚问我没有工作怎么办,我就和她开玩笑说靠她养我呗。顺其自然的,陆稚终于成为了我的女朋友。一切我都明白了,一切都回到原点了。我成了失业的大学生,背着背叛的罪名。

  二十七、

  陆稚是这么给我说的,她说得比较复杂,我略加整理了一下,事情就变得简单多了。两年时间的事情,就那么短短的几百字而已。陆稚是苏滚滚的挚友,苏滚滚出国的时候,便和陆稚说她要考验我和她的爱情。考验的方式不过是让她最好的朋友陆稚靠近我,然后看我会不会背叛她。陆稚说,这绝对是她这辈子遇到的最难的测验。在苏滚滚的死死哀求下,陆稚最终答应了,因为陆稚知道,我和苏滚滚在之前的感情深厚。而在那个时候,苏滚滚因为家庭的原因和我分了手,这些苏滚滚都毫无保留地告诉了陆稚。

  陆稚本想帮我和苏滚滚复合的,走的时候,苏滚滚告诉陆稚,她会很快就回来。只是让陆稚没有想到的是,苏滚滚在两年以后才回来。而结果是,她喜欢上了我。我之所以那么坦然地接受公司的解雇,是有原因的。苏滚滚的家庭背景比较好,父母的人际关系也不错。在苏滚滚的央求下,陆稚的父母拜托了我工作的这家公司雇佣了我。陆稚说,很有可能是因为这件事,让苏滚滚和辛晓认识了。

  这次,苏滚滚借口回来看父母,之前陆稚和她见面的时候都在撒谎,直到那天她说了她所有的心里话,于是她们吵架了。所有的友谊到此为止。陆稚对我说,她曾问苏滚滚一个问题,如果我真的背叛了她,她会怎么样,这会不会影响她们之间的友谊。陆稚清楚地记得苏滚滚回答说,不会。

  人都是会忘记的,信念都是会改变的。虽然苏滚滚承诺那么多,但陆稚明白,有些事情是不能尝试的,一旦尝试变会万劫不复。所以,陆稚在很长一段时间以后才出现在我的视野里。她说,她如自己所料般地对我产生了好感,明知道这是深渊,她还是选择了义无反顾。我多么佩服陆稚的演技,这么久我居然毫无知觉。我多么嘲笑自己像个傻子一样,已经连这些离谱的情节都看不出来。现在,我已经分不清这算不算是背叛了,我更不清楚,到底我和苏滚滚之间是谁对不起谁,是谁伤害谁最多。

  我打开苏滚滚给我的纸箱,里面都是我和她一起留下的快乐生活,那些鲜红的记忆,被染成了背叛的姿态。那些逝去的年华,被染成了墨绿色,如青苔。我一边笑着,一边流泪。里面的东西琳琅满目,有我们一起游玩的照片,有我给她写的情书,有我给她买的生日礼物,圣诞礼物。我还记得,大三上期过圣诞节的时候,我在她的驱使下买了一个很大很软和的布娃娃送给她,她后来告诉她那天晚上抱着那个布娃娃一整晚没睡,结果第二天我和她去爬雪山的时候,她摔了几次。

  我若没有记错的话,那是我记忆中唯一一个下雪的圣诞节。大概是纸箱子太小,或是布娃娃太大,她并没有还给我,或许,她早就仍了吧。我把情书用火一张一张地烧着,屋子里冒着浓烟。陆稚上班回来了,立马阻止了我,“你这是干嘛啊,这么大人还玩火啊。”她夺走我手中的情书,然后又在纸箱里翻来翻去,生气地看着我,“你这是干嘛,两个人相爱一次不容易,你应该把她藏起来,而不是烧掉。”

  我蹲着,用铁锹用力地在小区的绿化地撬土,陆稚蹲在我旁边,有些落寞。“对不起,是我不该出现的。”“没有,这是我和她之间的事情,只是我们之间的事情,所以你不用责备自己。”“你真的要把所有的东西都埋掉啊?多可惜,这些东西等你来了时候,再翻来看看,多么浪漫美好。”“那就等老了再挖出来。”“对了,忘了告诉你,我今天听说苏滚滚出事了,好像是车祸,现在在医院。”我望着陆稚有那么几秒钟,然后说了一声,“哦。”陆稚说,“我知道,滚滚还爱着你。那天和她吵架之前,她告诉我的。她本来想和你复原的,但是因为她父母已经让她和辛晓订婚了,她没有办法拒绝。后来,我大胆地说了我和你之间的事情。再后来我和她吵架了。”

  “那不重要了吧。”“我一直觉得自己有罪,我愧对她,我愧对你。”“你没有罪,这是命。”陆稚的眼角挂着泪珠,“她是个好女生,她不应该用我来检验你们之间的爱情。她口头上说我们背叛了她,其实她已经原谅我们了,也许她只是想让你得到幸福。前几天,她还打电话让我好好待你。你不要怨她,我已经很内疚了,我希望你们自己能成为好朋友,如果有必要的话,我愿意离开你。”“她在哪个医院,现在还严重吗?”“具体在哪我不知道,但似乎不是很严重。”“还有,你解雇的事情别怪她,我了解到这都是辛晓干的。”“我给她打个电话,我问问她。”陆稚很自觉地站在一边去了,我拨通了苏滚滚的电话号码。

  “喂,是我。”“哈哈,你是谁啊,我不知道你是谁呢。”“我是子落。”“子落,好奇怪的名字啊。”

  二十八、

  九月十二日。陆稚离开已经有十多天了,我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离开的,是在我打电话给苏滚滚的时候还是我独自坐在摇椅上的时候。

  今天是苏滚滚和辛晓的订婚日。我换了新装,换了新的笑容,在没有邀请之下去了他们订婚地。接待员拒绝我进去,因为我没有请柬,还好,我遇到了苏滚滚的爸爸,他还记得我。那个暑假,短暂的几天,我给她爸爸留下了算是比较深刻的印象。她的爸爸告诉我,在她出事前一周她整个人都不在状态,有时候自言自语,反正是精神恍惚。结果,没想到她果然在一次驾车的时候出了车祸,还好没有伤到。只是医生说,她犯了一种怪病,和电视里面的剧情一样,选择性失忆。我向伯父问了好,然后自己离开了。走的时候,伯父还说,他一直以为我会成为他家的女婿的,但苏滚滚的妈妈一心让她嫁给辛晓,没有办法。我只是笑着,说,或许是宿命吧。

  我看见苏滚滚的时候,她满脸的笑容,她的妈妈笑得十分灿烂。辛晓笑得很灿烂。她穿着白色的婚纱,婚纱很长,拖在青葱的草地上,天气很好,阳光撒在她化着淡妆的脸上,她很美丽。辛晓牵着她的手,慢慢地走在红毯上。

  她离我越来越近了,她的脸始终带着笑。我知道,她已经不认识我了。据我看电视得到的经验分析,一个人选择失忆的人,他不认识那些人,要么是他最爱的,要么是最爱的。我带着笑脸,努力地笑,真挚地笑,我看到她幸福的样子心里真切的欢喜。我曾想象和她结婚的场景,现在取而代之的是比我更能给她幸福的人。

  她好像看见我了,她看着我,一直看着我,从我身边慢慢的移动。我们相互对视,是那么熟悉的场景。我的笑容逐渐褪去,我心如刀割,而她自始至终都是笑颜。在辛晓为她戴上戒指的那一刻,我完全释怀了。订婚仪式结束以后,辛晓忙着招呼客人去了,我跟着苏滚滚一直走,在经过一棵大树旁边的时候,她突然停住了脚步。然后转过身来,笑着对我说,“不知你是?好像你一直跟着我啊。”“我叫于子落,我是辛晓的朋友,过来想祝福你一下。没想到你一直走,一直走,我就……失礼了。”“你好,要到这里面坐坐吗?”“这不太合适吧。”“没事,既然你是辛晓的好朋友,那就没事,进去吃点糕点吧,大家都饿了这么久。”

  那是她的梳妆房,我坐在沙发上,就在我斜对面,柜子上摆着一个我非常熟悉的布娃娃。苏滚滚给我接了一杯水,说,“来,喝水。”我的眼眶一下子就湿润了,“不,不了,我先走了,呵呵。”我跨出门的时候,顿了一下,我看着她,笑着说,“祝你幸福。”

  她手中的水杯一下子滑落在地上了,水贱的到处都是,她开口说,“陆稚呢?”

 
作者地址:四川农业大学成都校区环境工程程见电话:18200353500

编辑后语:小说很长,编辑用了两个多小时对个别错别字进行了校对,原文有两个二十三节,编辑对顺序号做了调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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