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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首寒梅(16)

发布于:2012-09-25 06:15  ┊ 阅读  ┊  人参与  ┊ 文 / 默因

  第十六章

  甫一入后院,就隐隐听到琴声,越往回廊深处走听得越真切,等到了一棵刚染了些红意的枫树下,小厮和凌宇澈都止了步子。

  白致莹就坐在前面的湖畔抚琴,边上一个小丫头不安地劝着,这种日子的确不该奏如此哀怨的曲子。

  我走上前,刚好听到她对那个侍女说话:“有什么吉利不吉利的,谁的喜庆谁知道,不是红衣笑颜就一定开心。四哥是得了个不想要的人,我是得不到想要的人,已经这般艰难,还要我去道喜吗?我做不到,四哥也不会喜欢。”

  听到这里,准备好的安慰的话,又都觉得苍白无力。叹了口气,总还是得面对:“五小姐,我是云容。”

  素弦断,琴音绝,仓促地转身,清泪缀了满脸,我不过一句话,竟已是令她如此慌乱。

  “扰了你了,抱歉。”我取过丝帕,擦拭着她被琴弦划出血的手。她身子几乎僵住,任我动作着,等到我收手,才觉出什么来,只小声的一句“致莹失态了”。

  “我不止在说抚琴。从前,现在,都怪我,扰了你的心。”

  “那,这颗乱了的心,你,要吗?”

  我要吗?且不说陆长义会疑我,单就我是个女人也不能要呀,偏还不好直说。师父新丧不过是个借口,我就是说了,她也一定会要陪我守三年,然后呢,不还是得要解决?

  “云容一向看重缘分,缘分到时,相守天涯不离不弃,缘分不到,宁愿向红尘要个了结。五小姐玲珑聪慧,是个明白人,这般憔悴了自己,不如,另觅值得的人吧。”我的话无疑是残忍的,只是,长痛不如短痛,与其含糊暧昧地安慰劝解,还是让她彻底死心好些。

  长久地死寂令我很不安,走不得留不得,等到她手中的帕子被蹂躏的再看不出本来面目时,她终于开口了,声音却是苦涩:“致莹只希望自己再笨一些才好,云公子,我们的确没有缘分。只是,值不值得,心也乱了。”

  几乎是逃出了院子,我走得匆匆,却不想冤家路窄,竟又撞上了温修远,他起先怒视着我,在一眼瞥过与我一起出来的凌宇澈时,忽然猥琐地笑了:“我道你为何要护他,果真是有原因的,却是我眼拙了,这么些年,也没瞧出他还有这般好处。”

  不过一起从内院出来,亏得他竟能想这么多!我还没说话,凌宇澈先开了口:“龌龊的人,果然只会存着龌龊的心思!”

  我原本是想自己教训他的,毕竟就算惹了他,也有陆家收拾烂摊子,陆长义不会容许有人真的伤了我,而凌宇澈却不同。只是,让我没想到的是,这凌宇澈平日不开口,一开口却也是个能噎死人的主,看来,他是真的已经放下过去了。既然这样,让他出口恶气也好,反正对温家,我也不惧,日后暗底下再小心些也就是了。

  出了白家,走到一处无人的地方,我对着空气自说自话:“回去告诉你家主子,如果可以把温家交由我发落,这盘棋要怎么打破,云容都愿效犬马。”不出所料的,我的话音刚落,身后的气息就少了一个。

  今天我与温修远的事,一定会传到陆长义耳中,这样最好,既然终归是要合作的,倒不如多要些好处,反正他陆长义想一家独大,也是不会放任温家这般安然的存在,毁在他手里是毁,毁在我手里也是毁,他乐得做这个人情。而我在这场风波后才同意效力,也会令他更加觉得我意气用事,难成大器,对我的戒心多少会小一些。

  若是抛开白致铭兄妹,今天也算圆满了,只是,要我如何能抛开?倒不如把自己关在房里,一醉解千愁吧。在饮酒上,我一向是只欣赏两种人的,一种千杯不醉,一种滴酒不沾,我自己是前者。明明知道灌不醉自己,可是一想到有一个人再不可能与自己比肩时,那种撕心裂肺的痛,逼得我只想把自己溺死在酒杯里。吃下变声的解药,除去束胸,从箱子底翻出一件几乎从没沾过我身体的轻裙罗裳,就让我放纵一晚吧,没有束缚,没有仇恨,我只是一个朦胧中不知是错失了友情还是爱情的小女孩。

  直到凌宇澈走到我身边,我依然是一手举杯一手托腮的姿势,不是没觉出他靠近,甚至他刚推开房门时的晃神我都知道,只是实在不想动,或者,我从心里早把他当了亲人,并不愿设防。

  他轻轻地抽走我手里的酒杯,并没有因为知道了我是女儿身而疏离:“云容,心里已经够苦了,何苦还要折腾身子?”

  他的话依旧简简单单,却总是砸得中我心里最软的地方,现下,索性放开了,紧紧搂住他,把所有不甘和痛苦恣意地从眼内流出:“凌宇澈,你知不知道,等到天亮了,我就什么都没了,从此彻底站到了他的对面。”

  “云容,你还有安然,还有我,我们都在。如果你不能面对,以后的事,都交给我好不好?等到给了逍遥谷一个交代,我们就离开,再不回来了。”他的手轻柔地,如同安抚一个婴儿般的抚着我的背。

  我哭了很久,等到发泄的差不多了,才直起身子:“我阴狠负义,不择手段,已经是这般不堪了,你不必可怜我。”

  “不是可怜,就算我回报你对安然的好,和对我的救赎。”还有,谢谢你让我知道,我爱上的不是一个男人。只是这最后一句,却是没有说的。

  知道自己并不孤独,我终于稍稍安心地睡去。只是,今晚注定谁家也不会平静。

  温家,温修远愤愤地和温如豪回报今天的情况:“爹,那该死的云容留不得!不管他是会定苍神功,还是会别的什么幺蛾子,又不会为我们所用,早晚是个祸患!”

  陆家,陆夫人泪眼婆娑地摩挲着六小姐早日的绣品,埋怨陆长义:“你心里从来只有你的千秋霸业,纵不念我跟了你这么些年,好歹珊儿也是你的女儿呀,你就这样把她卖了,你好狠的心!”

  白家,一个小丫头跌跌撞撞地跑着,边跑边喊:“庄主,夫人,不好了!五小姐把头发剪了,说是要去做姑子!”

  

责任编辑:池墨 作者文集 作者声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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