绞刑架下的幽默（1）

　　“滚！我为了你们几个，连亲娘都不要了，你还在这里大呼小叫，你嚷嚷个什么啊？”父亲高渐离还闷在被窝里，一只手撑在鸳鸯枕头上，一只手直指着小女儿高适之。

　　一向被父亲视为掌上明珠的她今天居然也失去了威风，“怎样啊，你和我们算账，就是和你自己算账，机关算尽！”

　　”你***的再给老子说一遍，再说我一巴掌扇死你！”高渐离跪起了身子，扬起右手，朝高适之打过来。聪明傲气的她立即低下头，撒退跑了出去。

　　“你不相信我，我你还不相信,你不相信我！”姐姐高岑歇斯底里地大声哭泣到。

　　“老子就要和你算账！你们读书人没一个好东西，这屋里就只有我和***老实，舍不得吃舍不得穿，你嫩都不是好东西……”“哎哟……我的血汗钱哪！真是……”

　　看着捶兄顿足的父亲，高适之心里一阵惊慌，像被冷水泼过了一样，打了一个寒襟。

　　“你们今天不算清楚，今天就不消睡了……”高渐离躺下后，身体还不停地起伏，是汹涌的潮水，拍打着岸边青春无奈的灵魂。姐姐高岑一直伫立在父亲的床榻边，嘴里不停地默念着自己在学校的费用。

　　半个小时过去了，高岑慢慢挪着脚步，深怕惊动了父亲，一边小觑着黑暗里父亲的影子，因为通过影子，他可以判断父亲的表情和一举一动。她用一根小指头唤着小妹，轻声说道：“来这边啊！”

　　高适之点点头，踏着蜻蜓点水的步子来到书桌旁。“还算帐？算鬼算！就那四千块钱的事，也值得这样去算，况且还在学校里打了这么长时间的工，本想偷偷为家里减轻一点负担，不想这钱到算进了他的钱里去了！”“就是啊，我们自己转的钱，”

　　“恩，是的，我们在校勤俭节约，但是回来还遭骂，真是作孽！这几个钱，我心里想着就作呕。”姐妹俩，一个坐着，一个站着。头上日光灯老老实实地悬挂在那里，高岑的头在桌上平铺的草稿纸上投了一个影子，时而晃荡着。妹妹拿着一直圆珠笔，写到：“开学，我交了五十的话费，你叫了一百五十；我交了一百元的校园校园卡费；我们花了四十元买了两条裤子；我买了双鞋去了二十，你买了一双雪地靴去了三十；我买了一本鲁迅的书，去了二十，你买了一件被罩去了五十；我买了十块钱的袜子……”密密麻麻的小字，挤满了一张，姐俩早已眼花缭乱，没了头绪。

　　"你们俩个小的的别在那里咕哝咕哝地，少了一分也不行！”高岑差点打了一个趔趄，高适之的手颤抖了一下，算到哪了，搅乱了。“别急，慢慢算，反正两个女孩子又不贪玩的，钱就只这么多，也没有掉，总会算清楚的，总之给他个没良心的算清楚了就行！”慢着，不对啊，开学的时候他总共给了我们一万三千块钱，我俩一共交了一万二的学费，剩余了一千，是我们的生活费，我的奖学金是三千，你打了两个月的工，转了六百，怎么他说一共给了我们两万块钱啊？不是我说的话，再怎么撑死也用不了那么多的，即使是请了客去k歌，也不可能！他脑子里装了浆糊吧，在那里瞎扯兼诬陷！”

　　秀妍阴霾着脸，怒视着房屋里若隐若现并且打鼾的高渐离：“没事，早点睡啊你们，可怜的娃子，他也忒没良心了，钱是花得较多，但是两个孩子够争气的，这样逼着去算……哎，我看着心里过不去”话未落，几滴泪珠就在眼角挂着，几乎要掉下去了。他忙不迭地伸手去擦，抽泣地骂着——连自己的女儿也不当回事，全天下的人都欠他的！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了。天上的朗月似乎投来了同情的目光，人间万姓早已成眠，梦里的月亮会给他们带来好运的，尽管没有给姐妹俩带来幸福。

　　秀妍没有办法做主。自古道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二十岁就嫁了个穷小子，他身上弥漫着大男子主义作风和封建礼教味道。女人不仅没有地位，还是自己殴打主宰的对象。秀妍的钱全部侵入生活中的每一个日夜，所以一个月下来，几乎是所剩无几，而高渐离一千五百块的工资一分不动，等到女儿要交学费的时候，或过节要送礼过节要请客的时候，高渐离便捂着腰包，伸着手向秀妍：“你***的一年到头都干了些什么？一分钱没看到你的，你早上三点半起床，有本事你来交钱啊，你没本事，你有个毛的能耐……”

　　“你吃的是屎，你喝得是尿？你衣服是垃圾堆啊。你天天过日子，都不知道生活是怎么过来的，现在吃完了喝完了，就开始要钱，神仙也不是这样算账的啊！”秀妍狠狠地用手指着高渐离，眼珠都快爆出来了。“谁知，一只拖鞋正朝秀妍的身上杂过来：“就是你，吃的最多，把钱偷偷躲着吃完喝完了，回来说钱当生活费了。””你们都把钱弄到哪里了？反正老子早上就拿白开水泡米饭，中午在食堂吃两个肉包子，晚上顶多回来补充一点，我用得了几毛钱啊？钱都叫你拿去花了！““不行，不行，狗日的，我的血汗钱！统统不行！”高高渐离扔来的鞋子并没有杂在秀妍的身上，却正好打在了刚进门的奶奶腰上。"啊呀，哎哟，你这个婆娘！怎杂到我的身上来了，真是造孽！"奶奶立马倒在沙发上，拼命地揉着被击中的地方。"妈，你没事吧，快让我看看..."秀妍箭步冲到奶奶身边.“你们这些不知好歹的人,尤其是你这个当媳妇的,平日里待你不薄,偏巧撞见你这扫把星!痛死我了!"秀妍象吃了火药的狮子，大声哭到:"妈，你倒是说句公道话啊，我没被打着你被打。着了，都是我的错，，你们都给我抹黑，你们都乘着娃子小，好欺负我是吧？高适之，高岑，你们给我听好了！“

　　岑和高适之已经在原地僵坐了半天，一句话也不敢说，好像死寂的山谷，充满嗜血的幽灵。家是什么——肚子饿了，就可以弄点萝卜和白菜或是猪蹄子来！定要睁大眼睛好了，别嫁给这样的孬种，让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我们出去..."奶奶忍着痛爬起来:"踏出这个门就别进来，去哪，去哪?我辛辛苦苦把孙女儿拉扯大，早知道当初生下来就掐死她们!""你凭什么说这个话，这是你说的啊，孩子是吃我的奶长大的，你说的倒是蹊翘有哪个婆婆不照顾一下孙子，就你？。照顾了就神成了这样?早知道沾都不叫你沾的!走!"秀妍一把拉住高适之的手臂，往外冲去。奶奶想拦住她们,却没那力气。高参随后也哭着跑了出去，“妈,别走,去哪?”她边跑边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