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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聊斋志异·香玉》后传:于嗟女兮,无与士耽

发布于:2023-06-11 20:37  ┊ 阅读  ┊  人参与  ┊ 文 / 沁筱寒(江沁园)
  一
 
  京城姝丽坊的胭脂水粉名动天下。而老板芦笙,虽已四十余岁,然容颜清丽尤胜少女。提亲的总上门,她却毫无成婚的打算。店里干活的,清一色都是落难少女。芦笙从少女里挑出两人做接班人,这两人是失去记忆、身份不明的结义姐妹,大的叫绛雪,小的叫香玉。
 
  一夜,芦笙将姐妹俩叫到书房。姐妹俩知道芦笙不苟言笑,于是小心翼翼走进书房。书房内摆设并无特别,只有正中的墙上挂着的一幅画引人注目:画上的女子,肤如凝脂肌如雪,穿着一袭淡绿的轻纱,腰间系鹅黄的丝带,仿若一株亭亭玉立的空谷幽兰。
 
  芦笙说:“我选你们为接班人,一是因你们聪明好学,二是因你们无家可归。当初你们为我所救后,是签了死契的。若我不放你们走,你们一生也别想出坊。可若我放你们走,你们又何处谋生呢?不如我传了你们手艺,你们有一技之长,就不必担心未来了。”姐妹俩连忙跪下磕头,深知芦笙所言不虚。
 
  芦笙又说:“你们若继承我这手艺,将来必会与寻常女子不同,但以后断不能成亲。你们想好了再答复我。若是不同意,也就罢了。”绛雪与香玉对视一眼,心内都明白了,原来老板不婚是有原因的。至于学这个与寻常女子会有何不同,她们都颇为迷惑。在她们眼中,老板与寻常女子不同之处,便是永远年轻美丽。难道这一点也能成为不能与男人成亲的原因?
 
  绛雪性殊落落,素来无意于男欢女爱,于是说道:“没有掌柜的,我们早不知是何等光景。这里便是我们的家,我们又要男人做什么?”香玉也附和道:“对,我们要伺候您到老,决不成婚。”芦笙松了口气,面露微笑,在画前面正中的案上点燃两根红烛,指着画中女子道:“你们入门来要先拜我们的恩人花神,她就是画中的女子。”姐妹俩虔诚地朝画中女子拜倒叩头。
 
  芦笙道:“咱们的祖师原是穷苦人家的少女,后来偶然拾到这幅画,画中的花神说可以传她一门手艺,让她衣食无忧。但想学手艺,一要终身不嫁,二要收留落难少女,三要乐善好施。祖师答应了,于是花神便把手艺教给了祖师。有花神庇护,凡是学了我门技艺的,都会容颜不老。”
 
  绛雪、香玉这才明白芦笙为何如此年轻貌美,心里都对花神无比敬服。二人向芦笙行拜师礼,拜完,芦笙吩咐二人回房休息。绛雪怡然自乐地挽着香玉的手走了,心里满满当当都是对姐妹俩以后学有所成、有一技傍身、互相扶持的好日子的憧憬。姐妹俩又嬉闹一阵,才去歇息了。
 
  二
 
  芦笙第二日便开始教绛雪、香玉手艺。首先教的是做粉。姝丽坊的粉细腻光润独步天下,做法也不同寻常:将精选的白米磨成粉状后淘洗发酵,淘净醋气,研磨取浆盛入盆中,顺向搅动三百次,盖上盖子;几日后滤去清水,盖上三层棉布,撒糠粉,在糠粉上撒灰,干燥为粉饼;再将粉饼中间雪白光润的“粉英”放在阳光下晒干,揉成粉末。
 
  此时的粉细腻洁白,但还不够。芦笙又将秘方传授给二人:将白附子、茯苓、白药、白檀、沉香、青木香、鸡舌香、丁香、麝香用石杵捣碎,用细纱筛好,放在大个粉囊中,盖上粉英;密封七天后取出,则粉香四溢,色白赛雪。
 
  绛雪与香玉认认真真按照芦笙教的法子反复练习,不出三载,粉便做得有模有样。芦笙又将眉石的做法传给她们。姐妹俩用心学习,不久便得其要旨。绛雪还自创了靛青的眉石,京中一时风靡。
 
  一天快打烊时,来了个年轻公子,白衣折扇,儒雅风流,点名要买绛雪自制的靛眉石。他的声音太好听了。香玉从来不知,一个男人说话可以如此温雅低沉、动人心魄。香玉的心怦怦跳了几下,她勉强稳住心神,说:“抱歉,公子,靛眉石卖光了,您买个别样的,成吗?”公子轻轻摇头,含笑掏出一锭银子放在柜台上:“请小姐留意,何时靛眉石有货,麻烦给在下留一些。”
 
  香玉不知是怎么了,突然脱口而出:“公子若是不嫌弃,我有自己留用的一块,给公子拿走吧。”一旁的绛雪吃了一惊,看了看香玉,又看了看公子。公子显然很意外,想了想道:“怎会嫌弃?只是如此小姐便没有用的,不大好呢。”“不妨事。”香玉转身回到自己房里,不一会儿便取来靛眉石,放在公子面前。
 
  公子用极为动听的声音说:“如此多谢小姐。敢问小姐是自制这靛眉石的绛雪吗?”香玉红唇轻启:“非也。我是绛雪的闺中好友,叫香玉。”公子喃喃地说道:“香玉,怜香惜玉,好名字。”然后自报家门:“我是东城韦家的大公子,叫韦壁。”香玉莞尔一笑:“‘璧玉’的‘璧’?”
 
  韦壁笑道:“若是‘璧玉’的‘璧’,那倒是极好的。”一面说着,一面意味深长、笑意微微地看着香玉。香玉亦深悉韦壁的言下之意,娇羞一笑,暗自窃喜。又听韦壁说道:“可惜了,是‘墙壁’的‘壁’。”之后二人又谈诗论词、眉目传情了一番。直到香玉发觉绛雪用眼神示意香玉别得意忘形,香玉方卸去了笑容。
 
  次日,韦壁又来了,一进门就径直朝香玉走去。恰逢芦笙带绛雪出去施粥布善,二人便旁若无人地相谈甚欢,甚至打情骂俏。从“晓来谁染霜林醉?总是离人泪”谈到“有贞有烈赵贞女。全忠全孝蔡伯喈”……韦壁赶着香玉叫“香妹”,香玉娇羞地回以“韦郎”。韦壁又喜滋滋地说道:“家有贤妻,若再得你一美妾,此生足矣。”
 
  是夜,芦笙把香玉叫去后院,斥责道:“你还没学成,就与男子勾搭,将来怎能继承我的手艺?若是我把铺子传给了你,岂不是毁了我一生的心血?”香玉跪在地上,自知理亏,噤若寒蝉。芦笙见状,毫不留情,足足将香玉训了半个时辰,临了令香玉闭门思过三日,不准到柜前去。香玉回忆这两日情形,心想:“似乎只有绛姐知道我与他郎情妾意。那么,究竟是何人告了密?或是师父火眼金睛?”
 
  三日后,芦笙仍不叫香玉去柜台,只叫她在后面干杂活;也不传她手艺,只教绛雪一人。但绛雪夜里总偷偷将所学传授给香玉。
 
  学艺之余,香玉情不自禁问绛雪:“韦壁可曾再来过?”绛雪轻轻叹息:“日日都来,见你不在,怅然若失。”香玉闻言,悲喜交加。绛雪蹙眉喟叹道:“可他已有正妻。”香玉道:“像我们这种身世不明的女子,能给他做妾,也算造化了。”绛雪摇头说道:“何须妄自菲薄?你我能诗善韵,兴许也是出自书香门第。况如今我们又学了手艺,如能顺利继承姝丽坊,不比在男人手下讨生活自在?”
 
  香玉微微一怔,眼神迷茫而清澈,半响方道:“绛姐性殊落落,不似妹情痴也。”绛雪道:“那日你也高调了些。眼下你稍微收敛些吧。韦壁是否值得,还有待观望。”
 
  三
 
  香玉只能打起精神,任素笺成灰、相思成灾,也要将思念韦壁的心深深埋藏,每日比往日愈加辛苦地干活,期待结束在后院干活的日子,期待与韦壁重逢的日子。
 
  某日,芦笙将香玉叫到书房。香玉小心翼翼站着,不敢吱声。沉默良久,芦笙终于抬起头,望着香玉:“你还想他吗?”香玉的心蓦地像被惊雷轰过。她沉默片刻,摇头:“不想。”芦笙轻轻叹气,瞅着她:“你不说实话。我知道你心里放不下他,你一定想再见他,是不是?”香玉急忙跪倒:“师父,我不想了。”
 
  芦笙伸手将她搀起:“若你们是真心相爱,我也不拦。只要他愿意娶你,我就还你卖身契,让你随了他去,你看如何?”香玉全身一颤,难以置信地望着芦笙。芦笙一笑,说:“若我所料不错,他明日会来此买粉。你明日起到柜前去吧,到时自己问问他。”
 
  香玉带着惊喜交加的心情离开了书房,一夜不曾好睡,一时想师父为何能如此开恩,一时又想韦壁是否还会记得自己,折腾到天亮,才迷迷糊糊睡了会儿。
 
  令香玉欢欣雀跃的是,她刚刚来到柜台,韦壁就进来买粉了。见到香玉,韦壁有点惊讶:“你不是已经走了吗?”“啊?公子听谁说的?”香玉很高兴他还记得自己。“前几日你师父说的啊。”韦壁答道。香玉一时语塞,不知芦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刚想再和韦壁搭话,韦壁已经走到绛雪的柜台前。
 
  绛雪着水红色的衣衫,系月白的绣花腰带,明艳而飘逸,看得韦壁眼馋。眼看韦壁对绛雪神态亲昵、笑语殷殷,香玉猛然明白了,心下想道:“原来,我在后院干活的这段时日,你已经移情别恋了。”但看绛雪一脸的清冷孤傲,显然不为所动,俨然冰山美人,香玉瞬间又似乎不那么幽愁暗恨了。韦壁买了一盒胭脂,走的时候,顺便和香玉道了个别。
 
  韦壁刚走,绛雪就过来了,慨叹道:“起初几日,他只是向我打听你的消息,后来转而打听我自己的情况。很快我就知道他对我有意了,但我对他无意,也为你不值。我思虑再三,还是想让你亲眼见识他的薄情。于是隐忍至今。”香玉眼神迷乱如浮絮:“也许,他不是薄情,只是多情。”又问绛雪:“他那么风雅,那么温和,你当真不动心么?”
 
  绛雪正色道:“男人的情欲是大于情爱的。否则他何能转眼就见异思迁?而我要的是以情不以淫。何况他是你喜欢的人,我如何能沾染?”香玉道:“男人妻妾成群亦是寻常事。师父说只要他愿意娶我,就还我卖身契,让我随了他去。不如姐姐与我一同嫁他?”
 
  绛雪眼神变幻不定,良久,才轻轻叹口气,摇头说道:“倘若如此,我们只会身无分文,被动地在他手底下讨生活。若你心意已决,不妨我一人留下,兴许还能为你向师父要点嫁妆,日后我继承的姝丽坊也会是你坚强的后盾。”
 
  香玉闻言,满心都是对绛雪脉脉流水般的深情,于是情不自禁与绛雪紧紧相拥:“从前,绛姐是我心中最重要的人;此后,绛姐与韦郎对我来说是同等重要的人。”
 
  四
 
  韦壁隔三岔五就会来店里一次,说是给夫人买粉,其实是来见绛雪。这天他来的时候,却没见到绛雪。香玉告诉他:“绛姐在后院研制新粉。师父在家,你不便入内。”
 
  香玉穿了件纯白色牡丹花纹的裙子,说话的时候一直带着灿美的笑意,像晨风中的一朵白牡丹,看起来比绛雪更娇俏些。韦壁暗暗赞叹,倏地想起初见时和香玉之间的含情脉脉,瞬间将绛雪抛诸脑后,只与香玉情切切、意绵绵。
 
  香玉问道:“我不在的那段时日,你与绛姐都谈些什么?”韦壁笑道:“起初几日,我们谈的都是你,但她对我总有股清冷感、疏离感。后来则是除了买卖,全然不与我多言。”香玉心内叹道:“于情爱一事,绛姐清心寡欲,不似我缠绵婉约。”
 
  其实,绛雪是有意躲着韦壁的,她想给香玉和韦壁更多独处机会,于是对芦笙说:“师父,我想专心研制胭脂水粉,柜前就交给香玉打理吧。”芦笙深悉绛雪用意,应允了。于是,绛雪在后院倾心学习芦笙的诸般技艺,还自制一种名唤融雪香的香料。店里也因此到处飘着融雪香的味道,芬芳醉人。绛雪又对香玉千叮咛万嘱咐:“若是他对你有真心便罢了,你切莫心眼浅,平白便点缀了他的内宅,抬举了他。”
 
  韦壁还是常来,因总见不到绛雪,便一心一意与香玉亲昵了。香玉起初还活脱脱是陷入热恋的青春少女,后来却成了病西施。只因韦壁突然一连几日不来,一打听,方知他纳了正妻的侍女小喆为妾,乐不思蜀。香玉霎时心寒透顶,次日就说无力,身子软塌塌的。三五天过去,竟下不了床,高烧不退。芦笙请来大夫,大夫看过病人,又开了一张方子。绛雪匆匆瞥了一眼,又亲自抓药熬药。香玉喝了几天药,病情好转。
 
  这日,她歪在床上,悲痛至极,哭成泪人,对绛雪说:“而今才懂《诗经》里所言的‘于嗟女兮,无与士耽!士之耽兮,犹可说也。女之耽兮,不可说也’的深意。”绛雪沉默垂泪,半晌才道:“诗词戏曲里的爱情,大多数是骗局,是男子对女子的精神控制,倒不如《诗经》里这几句令人警醒。有正妻的他,我原也不看好。他对你所说的一妻一妾的诺言也终成空。你好好养着。一病新生,此后你就放下他吧。”
 
  香玉病愈后,对芦笙说:“师父,我想好了,决不出嫁。我只想和绛雪相伴到老,请您继续教我手艺吧。”芦笙看着香玉消瘦的面颊,好半天道:“你当真能舍下韦公子?”香玉斩钉截铁地答道:“能。”芦笙没再多问,自此将诸般技艺倾心传授给她和绛雪。
 
  韦壁在家同小喆昼夜狎昵了一段时日后,又成了姝丽坊的常客。香玉对他食言心怀恨意,于是待他忽冷忽热,令他琢磨不透。俗话说“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到”。香玉愈是如此待韦壁,韦壁就愈是放不下,愈是粘着香玉。
 
  这一粘,便是十年。令韦壁奇怪的是:香玉非但不老,反而更娇柔美丽,姿容秀绝。绛雪也是惊为天人:那绝代的少女姿容,已足以让韦壁心醉神迷;更兼绛雪总能把一袭红衣穿出清冷感,令韦壁酥倒在原地。
 
  这十年里,芦笙将一身本领尽数传授给绛雪和香玉,绛雪和香玉也已逐渐接手了姝丽坊所有事务。芦笙行将就木时,将绛雪和香玉叫来书房,在画前面正中的案上点燃两根红烛,道:“再来拜一拜花神吧。花神会为你们找回遗失的记忆。”绛雪和香玉一脸不可置信,但还是照做了。霎时,多年前的记忆涌上心头:
 
  香玉原是白牡丹花,绛雪原是红耐冬树,皆貌美才高。在崂山下清宫读书的黄生偶然间邂逅了她们,暴起直追,又于树下题诗以表爱慕。香玉现身和黄生进入热恋状态,与之相互唱和。而绛雪则起初任黄生如何邀请都不愿现身。香玉红消香断后,黄生吟诗抒发思念之情。同样思念香玉的绛雪也作诗与之相和,并在黄生的苦留与身为花之鬼而无法好好陪伴黄生的香玉的请求下,代香玉陪伴黄生。直至香玉死而复生,绛雪才如释重负。黄生妻子逝世后,黄生长住于崂山下清宫。黄生病逝后化作不花牡丹,伴白牡丹左右,却不幸被斫。随后,白牡丹憔悴而死。不久,红耐冬亦死。
 
  绛雪和香玉忆起前尘往事,眼里散射出愕然、惋惜的神情,纠纠缠缠。芦笙道:“花神念香玉痴情,感绛雪仗义,因之让你们在枯萎后以凡人之身重生,并设法抹去你们的记忆,把你们送到我这来,让你们体味人间疾苦。待到功德圆满,再做回白牡丹与红耐冬,继续修神仙道。”
 
  芦笙又握着香玉的手,道:“黄生初见你们时有见色起意的暴起行径,与你亲昵后又得陇望蜀惦记着绛雪。若非绛雪冷静理智,只怕他早已坐拥双美了。但无论如何,他对你至死不渝,也算情深。而如今你的韦郎呢?他是怎样的人,怕无需我多言。”香玉觉得有一股凉意顺着后背升起。
 
  芦笙最后平静地说道:“我一介凡人,在濒死之际得花神相救,而今功德圆满,要去迎接我幸福的来世了。你们好生经营姝丽坊,将手艺与善意传承下去。另外,要常来参拜花神。你们未来的接班人,也将由花神选定。”绛雪与香玉点头答应。
 
  五
 
  韦壁在芦笙死后彻底没了顾忌,直接跟香玉提亲,要纳她为妾,说:“我对你一见钟情,如今又苦等十年,好生折磨。”“那么,你到底有没有爱过绛姐呢?”香玉问。
 
  “当然爱过。我打个比方,我是爱花的人,绛雪是冬日里红似火焰而内心澄定的山茶花,你是春日里白如凝脂而满腔热情的牡丹花,我对每一朵花都是有感情的。”韦壁说这番话时,声音还是那么好听。香玉狐疑:“每一朵花?包括你家里的妻妾?”韦壁笑道:“我是爱花的人,我夫人是管花的人,小喆是温顺的家花,你和绛雪是绝色的野花。”香玉嘴角浮起一抹笑,狡黠而凄凉:“我明白了。”韦壁为她的理解而高兴。可接下来她却说了句让韦壁瞠目结舌的话:“若如此,我们要做爱花人、管花人,而不做花。”
 
  于是,香玉与韦壁不欢而散。香玉长吁一口气,对绛雪道:“但愿我和他,从此,各安天命,莫多惊扰。”
 
  韦壁一连几日不曾出现。某日清晨,香玉来到绛雪的卧室,门虚掩着。香玉见绛雪倚着窗,执着书,微斜着头,露出如玉的脖颈,又见那一袭水红的衣衫在风里飘摇。香玉顿觉绛雪仿若蓬菜仙人,身上有股她心向往之的气韵。
 
  香玉敲门进去,挨着绛雪坐下,正欲说话,一个在店里干活的少女突然跑来,对绛雪和香玉说:“大掌柜的、二掌柜的,听闻东城韦家的大公子前夜暴毙,他的小妾小喆昨日也被韦家主母打死了。”绛雪和香玉闻言,先是发怔,绛雪手中的书还直接掉在香玉身上;后又似乎明白了什么,眼里散射出忧郁而澄澈的神情。
 
  绛雪命那少女先去准备今日开门营业的事宜,又看向香玉,见香玉眼波中似有无尽情思涌过,连忙与她相拥。香玉泪落连珠子:“他,真的死了?”绛雪泪盈于睫:“他可怜,但皆因不知节制而起;而那个与我们素未谋面的小喆,或许是可怜又无辜。”香玉闻言,转而怜惜小喆:“若可以选择,她大抵也不愿做妾吧?”
 
  绛雪叹道:“做‘人’比做‘女人’更重要。可惜,有太多女子早早就失去了做人的权利。我们任重道远啊。”
 
  六
 
  人们都奇怪,姝丽坊的主人为何一代一代都不成亲。只有绛雪和香玉心里明白:走出婚恋的小天地,见识更不凡,格局更远大,找到自己的主心骨,同样是美事一桩。绛雪和香玉也深深明白:她们是闺中密友,可以相守,不会孤独,比芦笙幸福多了。
 
  
责任编辑:胡俊月 作者文集 作者声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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